主持人笑着将话题扯过：“看来两位老师的默契已经给出了答案——艺术本就不该有门户之见。”
她将江直留下的纸条投射到了发屏幕，上面是顾珩身影的简笔画，惟妙惟肖。
“嗷……关系也很不错呢。”
主持人恰到好处的调侃引得全场轻笑，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顾珩在踏入会议厅，从礼仪手中接过主题宣传册时就知道这次沙龙的真正目的。
无非还是前几天开会时院领导和文化局提出来的联合一事，就连沙龙的主题也一点不遮掩，生怕他看不出来。
顾珩遥遥往江直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贵宾休息室，确实是个很适合独处的地方。但是——
拿他当挡箭牌吸引火力，又怎么可能安然独善其身呢。
既然如此，这火，越烧越旺才好……
顾珩收回视线，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酒杯中的香槟荡出一圈圈波纹。
他垂眸注视着上面折射出的细碎光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后抬眸精准锁定了人群中的院领导。
顾珩从容地穿过交谈的人群，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避开可能的阻碍。
在距离张院三步之遥时，顾珩"不慎"被经过的侍者轻碰了一下手肘，香槟顿时倾洒在衬衫袖口。
"哎呀，真是..."
他轻叹一声，从侍者托盘取过餐巾，动作优雅地擦拭着被酒液浸湿的袖口。
这个意外让张院自然地注意到了他。
"张院，"顾珩微微颔首打着招呼，声音不疾不徐，随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不经意道，"哦对，刚刚瞧见江直在休息室研究新展子的策展方案，我看他缺几个懂行的参谋。"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袖口："正巧王局也在，不如两位一起过去聊聊？"
顾珩适时收住话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院长果然往那边看去，然后绕过川流的人群，捎上王局前去休息室找人。
这院领导啊年纪其实不小了，也该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了，不过70岁正是老人家拼搏的好年纪，这位院领导颇有干劲。
沙龙结束时，夜色已深。参会者陆续离场，但仍有几簇人站在门口继续未完的讨论。
顾珩整理好西装袖口正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顾老师，晚好。”
顾珩回眸，正好瞧见江直从休息室出来，眉眼间尽是疲惫，看来没少被两把老骨头折腾。
院领导和王局不在，想必先一步离开了
江直靠在在门框上，指尖还在转着那枚光亮的硬币，墨绿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像猫眼一样微微发亮。
江直垂眸，视线落在顾珩身上：“不是说今晚聚餐，怎么出现在这里？”
顾珩挑眉：“我以为我说清楚了”
江直收了硬币，嘴角又扯开笑，被两个老干部折磨走的精气神慢慢在恢复。
他不依不饶：“嗯哼？说清楚什么？”
顾珩直面那戏弄的眼神，声音平稳，毫不在乎地回答他：“我今晚有别的安排。”
靠在门边的江直闻言顿住几秒，像被这句话噎了一下。
他叹了一口气，摊手表示：“好吧，我没想到被放鸽子后，临时接受的邀请也能在这里碰上顾老师。”
他依着门框站直身子，然后朝顾珩走过来，双手插兜脚步不紧不慢的，看起来倒真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那仿佛与生俱来的松弛和恣意在这人身上体现得非常到位。
“顾老师，你们学院的领导来找我了，你猜猜和我说了什么。”
那双明亮的眼睛和顾珩的直直对上，有一种从天灵盖把人洞彻无处可藏的感觉。
顾珩眉尾微动，冷硬锋利的轮廓在灯火辉煌的廊道里被柔和许多，但他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朝他走来的人径直在他面前驻足，咧嘴一笑：“当然有关系啦！”
顾珩以为他要说合作的事情，亦或是来质问自己是不是把他给卖了。
但是都没有，江直现在他面前，稍微抬了点儿下巴似笑非笑地把顾珩上下打量。
那声线恢复了清亮，顾珩耳边仿佛又响起“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奇妙声响。
“他问我最近有没有有没有喜欢的，想把顾教授你介绍给我。”
顾珩忽视炽热的视线，坦荡发言：“那么他们可以宣告失败了。”
江直在他脸上看不到神情的变化，他瘪瘪嘴问道：“顾老师何出此言？”
顾珩神色冷漠，回复得理所当然：“我没兴趣。”
这时候的江直就像所有混血一样，深邃精致的五官透露着浓重的失望和不爽，眼珠往上滚一圈，简直把没趣两个字挂在了脸上。
其实让自己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掩饰得一点也不走心，江直反而失去了诈顾珩的趣味。
江直往前走了两步，走在顾珩前面，燕尾服摆出流畅的弧度。
他踩在廊道的厚重红毯上，却有一种踩在心口的致命吸引力，燕尾服修裁精湛勾勒出窄腰长腿的利落线条，偏偏领口散漫不成样子，这样矛盾的精致，恰好就像他指尖玩转的硬币，玩世不恭里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顾珩看着眼前的身影，心想，只有这人能把这一身衣服穿得这么有韵味。
江直突然转身。
“顾老师——”他故意拖长音调，硬币在指间翻飞，“你说没兴趣的时候，真的很心口不一呀。”
他突然将硬币弹向顾珩胸口，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家伙。
顾珩下意识接住硬币，金属表面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他这才发现这枚硬币还是个洋款，精致的花纹雕刻着贵族头像的线条。
那头的江直却忽然凑近，带着柑橘调味的香水味瞬间笼罩过来。
“不然为什么顾老师这么希望和我合作呢？天知道那两位将我堵了多久，每一句都说得苦口婆心，就差把顾老师您送我房里了。”
江直朝他促狭一笑，骤然逼近，那双眼睛就像在责备：都怪你。
都怪你顾珩，害得他被两人堵在会议室直至结束。
顾珩和他对视，心下了然。
这人是知道了自己要拉他下水。
“小小的回礼罢了。”顾珩瞥开视线，语气依旧冷淡。
“啊……那你真没意思，我不过是气你放我鸽子就是跑来参加这劳神子的沙龙，你却要拿两个唐僧来念我！”
江直的眉心蹙起来，很不赞同的表情，顾珩将他这副样子收进眼底，嘴角扯出一抹浅笑。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烦被念经，顾珩难得肉眼可见得愉悦起来。
江直心生稀奇，顾珩这人心眼真是颇小，净想些折腾人的法子，现在还能肆无忌惮地笑出来。
不过笑起来看着比整天板着个脸顺眼多了。
他终于被顾珩这人的捉弄逼得恼怒了，作势将人手里的硬币要夺回来，结果那头的顾珩手比他更快，他手腕稍稍一抬，躲过了江直抓来的手。
就是这么一下，江直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一不留神没收着劲失去了着力点，动作就变成了整个人直直地向顾珩扑去。
他猝不及防地撞进顾珩怀里，掌心下意识抵住对方胸口想要稳住身形，却不想隔着衬衫触到一片紧实分明的肌理。
江直指尖一颤，竟然鬼使神差地顺着肌理线条滑了下去，那分明是块垒分明的腹肌轮廓。
两人同时僵住。
江直能清晰感受到掌心下肌肉瞬间绷紧的力度，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衣料灼烧着他的指尖。
他抬头时，正对上顾珩垂下的目光，对方呼吸明显沉了几分，喉结在阴影里滚动了一下。
"...摸够了吗？"
顾珩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江直这才如梦初醒般缩回手，耳尖瞬间漫上一层薄红。
他撑着顾珩肩膀要起身，却不小心按到对方锁骨处的凹陷，指尖像被烫到似的蜷缩起来。
顾珩沉沉地吐出一口气，避开了江直朝他伸过来要将他拉起来的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来江老师对我的身材很满意。”
江直摸了摸鼻子，笑着退开，眼神飘忽不定环顾四周，就是不去看顾珩：“哎呀，被发现了。”
这种意外一次两次的没什么，尴尬的是江直这次真对人上下其手了，他怪不好意思。
顾珩已经起身，正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装。
江直垂眼看着自己发烫的掌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触碰到的紧实肌理。
他抬眼时，正对上顾珩整理袖口的动作。这
人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抚平每一道褶皱，禁欲又克制，偏偏衬衫下藏着那样一副好身材。
真材实料的肉/体是非常有魅力的，尤其搭配上顾珩那一本正经的冷漠脸和堪称男德典范的禁欲打扮。
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面红耳赤……
顾珩架着手臂，冷眼旁观这人耳朵越来越红，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
“咳。”
好在江直并不是真的欲念横生，他很快回过神来别开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抬手松了松领结，突然开口："顾老师，其实之前沈馆长问过我对联展的看法。"
顾珩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抬眼看他。顾珩知道是哪一次，那时他恰好站在拐角处偷听，也恰好是那一次造就了他们两个人十年来第一次相遇。
"我当时拒绝了。"江直歪头笑了笑，暖光的灯光折射在走廊的彩绘玻璃上，又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现在我的答案还是一样。"
顾珩垂下的眼睫遮挡住眼底的波澜，轻声“嗯”了一句。
江直的想法没那么弯弯绕绕，他直言了断：“哪怕是顾老师您亲自来也不行。”
他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身，燕尾服下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不过——"
这人露出逗弄的神色，手指点了点下巴，翡翠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他故意拖长音调：“唔……当然你最好不要使用美色，我怕我抵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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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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