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林夏盯着自己的手臂——那些紫色神经网络已经退回到肘部以下，但颜色变得更加深沉，像淤青般烙印在皮肤上。隔壁床的陆沉舟还在沉睡，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他锁骨下的烙印被纱布遮盖，边缘隐约透出紫色微光。
法医中心的平板电脑摆在床头，屏幕定格在中庭爆炸现场的3D扫描图上。林夏放大画面，紫色烟云形成的"Θ"符号中心有个不自然的空洞，形状酷似——
"月牙钥匙。"嘶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陆沉舟不知何时醒了，正用缠着绷带的手指向屏幕，"缺口角度32度，和你的那把吻合。"
林夏递过水杯，注意到他的瞳孔已经恢复正常，但眼底还残留着细微的紫色纹路，像破碎的蛛网。陆沉舟喝水时喉结滚动，脖颈处的血管隐约透出荧光，又很快消失。
"你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林夏刚开口，病房门就被推开。
老陈带着一身烟味和咖啡因的气息走进来，腋下夹着个烧焦的金属箱。他眼下的青黑显示这位老刑警至少36小时没合眼。
"中庭土壤检测报告。"他扔给林夏一份文件，"爆炸残留物里没有人体组织，只有这些。"
林夏翻到最后一页，瞳孔骤然收缩：检测到高浓度纳米机器人集群，结构与她体内的完全一致，但编码序列显示生产日期是"20年前"。
"欧阳岚用了备份。"陆沉舟撑起身子，牵动伤口时闷哼一声，"她早就在别处......"
老陈突然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林夏敏锐地注意到手帕上的暗红色血迹中混着紫色晶体——和她在气象站看到的如出一辙。
"你接触过爆炸现场？"她抓起老陈的手腕。紫外线灯下，他的指甲缝里闪着细微的荧光。
老陈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沉默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锁骨上方新出现的烙印：一个残缺的"Θ"，只完成了一半。
"不是接触。"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是感染。"
平板电脑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城市地图自动弹出，七个红点正在闪烁——全是医院，包括他们所在的这所。每个红点旁边都标注着感染人数，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紫色烟云是载体。"陆沉舟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病原体传播模型，"纳米机器人在通过空气传播，但只有特定基因标记的人会被感染。"
林夏的后颈疤痕突然刺痛。她的神经网络强制接入医院广播系统，银发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晨安，孩子们。第一阶段感染完成率87%，满月前将启动第二阶段。特别提示：VII号和XIII号的基因序列是绝佳疫苗原料。"
广播结束的瞬间，病房的智能玻璃突然雾化，将内外视线完全隔绝。林夏的钥匙不知所踪，但她的神经网络自动生成了立体地图——整栋住院楼已经被标记感染的人包围，包括三分之一的医护人员。
"他们想要我们的血。"陆沉舟扯掉心率监护贴片，"确切地说，是烙印区域的组织样本。"
老陈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眼中的紫光时隐时现。他挣扎着将金属箱推到林夏面前："地...下...室......"
箱子里是烧焦的机械残骸——机械陆明远的左手。林夏用镊子拨开焦黑的外壳，露出掌心完好的生物芯片。当她的指尖碰到芯片时，一段全息投影自动播放：
年轻的陆明远站在实验室里，背后是十三台培养舱。"如果看到这个，说明岚儿启动了灭绝协议。"他的影像说道，"唯一阻止方法是找到两把月牙钥匙的真正源头。"
画面切换到某个地下设施，墙壁上刻满远古月相图。中央祭坛摆放着非现代工艺打造的月牙形器物，材质似玉非玉，表面天然形成神经网络般的纹路。
"这不是我们的发明。"陆明远的影像强调，"是发掘物。岚儿痴迷于它的力量，却忽略了警告——'当月光同时照亮两把钥匙'的下一句是......"
影像突然被干扰。最后定格的画面里，林夏注意到祭坛底部刻着某种象形文字，与她后颈疤痕的形状惊人相似。
老陈突然抽搐倒地，口中吐出紫色晶体。陆沉舟按住他，扯开衬衫露出那个半完成的烙印——它正在自动生长，像活物般延伸出新的纹路。
"他在转化。"林夏的神经网络分析着纹路走向，"但速度比正常慢67%，可能是因为......"
"不完整的感染源。"陆沉舟接话，突然扯开自己的病号服。他锁骨下的烙印周围出现了细微变化——原本单纯的"VII-Θ"周围，现在环绕着一圈与林夏神经网络相同的纹路。
两人的烙印在同时发光，频率完全一致。老陈的抽搐奇迹般减轻了，眼中紫光也略微消退。
"我们的结合能抑制感染。"林夏恍然大悟，"陆明远说的'真正源头'可能是......"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病房门被暴力破开，三个穿防护服的人站在门口，面罩下的眼睛泛着紫光。为首者举起特制的注射器，针筒里装着与欧阳岚所用相同的彩虹色液体。
"不要反抗。"他的声音带着机械合成的质感，"只需要抽取500cc烙印区域的骨髓......"
陆沉舟已经拔下输液架作为武器。林夏则悄悄将手按在老陈后颈——她的神经网络正尝试与入侵的纳米机器人建立连接。当防护服人逼近时，老陈突然暴起，扑倒了最前面的人。
"走！"老陈吼叫时嘴角撕裂，"找...祭坛......"
林夏和陆沉舟撞破雾化玻璃跳上阳台。下方是医院的后花园，几个"医护人员"正在焚烧被感染的物品。紫色烟雾升腾而起，在晨光中形成细小的Θ形。
"地下三层。"陆沉舟指向花园角落的配电房，"老医院旧址的入口。"
他们顺着排水管下滑时，林夏的神经网络突然捕捉到异常信号。后颈疤痕处的温度急剧升高，视野边缘浮现出陌生画面：某个岩洞深处的祭坛上，两把天然月牙器物正在月光下发光，周围跪着十二个穿古袍的身影。
"不是幻觉。"她喘息着说，"是记忆......基因记忆！"
配电房的门锁被陆沉舟用警徽撬开——那枚在孤儿院会发光的警徽。向下延伸的楼梯布满灰尘，但近期有人走过的痕迹清晰可辨。最令人不安的是，每一级台阶上都撒着紫色晶体，像某种引路标记。
地下三层的铁门被电子锁封闭。林夏将后颈疤痕贴在识别区，门禁系统发出柔和的女性声音：「识别通过，Luna-13权限确认。」
门后是间尘封已久的实验室，中央立着个与全息影像中完全相同的祭坛。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两侧的玻璃柱里，漂浮着两具躯体——
左边是银发女子的克隆体，右面则是林夏的复制人。
"终于来了。"熟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穿白大褂的欧阳岚走出来，手中握着两把月牙钥匙，"正好赶上毕业典礼。"
林夏的神经网络突然失控。紫色纹路如藤蔓般爬满全身，视野被强制切换到另一个维度——她看到整座城市上空笼罩着紫色云团，每个感染者的位置都亮如星辰。而最亮的光点，正来自面前的欧阳岚。
"你不是实体。"陆沉舟突然举枪瞄准，"只是全息投影。"
欧阳岚的笑容扩大了："聪明的VII号。但我的孩子们可是真实的。"她指向玻璃柱，"特别是这位......"
林夏的复制体突然睁开眼睛，紫瞳中闪过与欧阳岚完全相同的数据流。
"当月光同时照亮两把钥匙。"欧阳岚举起月牙器物，"沉睡的女王将会苏醒。"
她将器物插入祭坛凹槽。整个地下设施开始震动，古老的月相图逐一亮起。林夏感到某种原始恐惧从基因深处苏醒——她的神经网络正在被强制接入某个更庞大的系统。
而系统欢迎词只有两个字：
「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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