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银龙剩下的话在石女看过来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它自以为对方看不见,悄悄圈了圈尾巴,毛发扫出一抹丧气的弧度。
银龙身上的鳞片似乎比初见黯淡不少。
也许是对方看起来太可怜,让石女看起来像个恃强凌弱的恶霸,所以她难得问了一句:“可是什么?”
银龙哼唧了一下,小声道:“……我得回去汇报工作内容,在天庭任职,玩忽职守会被罚的……”
石女终于忍不住:“在这任职有什么工作内容可汇报的!?”
“没……可是……”
银龙还在犹豫,看上去左右为难,一幅快急哭的样子。
啧
石女闭了闭眼,轻抬右手。一条红绫如灵蛇般涌出,直直缠上银龙,在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缚住全身,拖到冼妬身前。
“……诶诶??!”
红绫微动,把它嘴筒子也捆了两圈,再也发不出声音。
“……”
石女抓住红绫一头,垂眸看向瑟瑟发抖的银龙,眼中燃着熊熊烈火。
“怕什么。上司有意为难难道需要理由?带我去找那条‘鱼’,谁来找你麻烦,我帮你打回去。”
迫于石女的淫威,银龙绝望点头。
——
“……它在这?”
绿洲外,隐藏气息的石女拽了拽盘在金铃镯上的银线,问道。
闻言,银线轻微动了动。
一颗缩小无数倍的龙头探出来,朝前方看了看,有些不安道:
“是的,这条‘鱼’气息很奇怪,一旦我前往查看就会立即跑到下一个水源处,不断在各个水源游荡,形迹十分可疑。”
“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
石女谨慎问道。
“确定,按照您的吩咐把它赶到这,这里人迹罕至,附近生物几乎灭绝。”
“好……”
石女眯了眯眼,悄无声息挑起朱缨枪,走进绿洲。
一汪清水,在沙漠中显得异常珍贵。
被新月形沙丘包围的一处凹陷似碗,碗底盛着薄薄一层清水。
水面泛着青绿色,近看泉水清澈见底,一抹游动的黑影由远及近,朝石女所在湖心岛游来。
“……”
波光粼粼下,一只长相怪异的鱼暴露在一人一龙眼中。
这从天而降的“鱼”形似锦鲤,通体金色背顶黑斑,细看发现这鱼身下侧鳍缺了一边,游动时身体朝一边偏,歪歪扭扭,看起来有些令人发笑。
“……”
石女确实笑了。
笑容中尽是森然。
她直勾勾盯着水下那道鬼鬼祟祟的鱼影,在它游入湖心岛投下阴影范围的那一瞬间,毫不犹豫抛出朱缨枪。
红光一闪,一道刺破血肉骨骼的撕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与此同时,还有被掩盖的一句“找到你了”飘散空中。
“……”
泉水激起数丈高,一柄金枪挺立在湖中,被枪下剧烈的挣扎动作带动产生微微晃动。
空气中,金戈鸣叫的尾音颤动。
一缕鲜血顺着枪尖染红一大片泉水。
血色蔓延开来,完全不似一只巴掌大小的鱼的出血量。
一只金雕的尸体隆起水面。
它连一声惨叫都未来及发出,便被夺取性命。
朱缨枪从天灵盖,自上而下贯穿它的脑袋,斜插而下,连同它的喙与僵舌一同串下。将它整个脑袋钉在湖底。
水泊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自下而上飘了上来。
金雕的尸体附近的水面上飘出一枚木牌,木牌上刻着复杂奇妙的纹路。
石女将木牌拿到手中,察觉到一丝异常。
这是仙家之物。
她不动声色收下木牌,心中闪过种种思考。
取下木牌后,金公枭的气息也彻底暴露出来,想必就是这木牌给它遮掩气息,才叫石女寻了它这么久。
至于这木牌从何而来……
若是金公枭害了某位仙家得来,石女今日便也顺便帮他报仇,若不是……那她自然也杀得!
见识了银龙的处境,石女可不会天真认为所有仙家都如自己师傅一般。
“……”
银龙抖了抖,根本不敢看被染成血湖的泉水,小心翼翼打量她神色,不敢确定石女现在心情如何。
“……我可以走了吗?”
见她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又像在发呆。
银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它本能觉得还是离现在状态的石女远一点为好。
“……”
动物的直觉往往非常灵敏。
银龙的感知不错。
在杀完金公枭后,石女内心的杀意非但没有得到平复,反而更加汹涌。
她的内心在嘶吼,似乎渴望下一个目标,下一个……
不知不觉,石女的眼中爬上红血丝,暴虐的情绪已经在随时失控的边缘。
她听到腕间传来的声音,有一瞬间,几乎在脑海中想象到碾碎那条小龙的画面。
鲜血自指尖流下,染红手背。
若不是那只护心甲,楚忠良早就死在她的枪下。
“……”
石女闭上眼,语气冷淡:
“……去吧。”
银龙有些迟疑,他看出石女状态不太对劲,但是自己留在这似乎也没什么用。
“你怎么了?”
它从金铃镯上慢慢退下,看了石女几眼,欲言又止,就在它犹豫要不要离开,耳边传来更加冷酷的命令。
“……滚。”
察觉到银龙的迟疑,石女睁开眼,朝他淡淡投去一瞥。
“!”
银龙后退半步,被这一眼中的杀意吓到。
……还是让它去面对上司的问责吧!
下一秒,警铃大作的银龙飞速逃离现场,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终于走了……
石女压抑的杀气得以释放几分。
恐怖的气压将空气流速都变慢,如果此地还有活物恐怕也会被碾成肉泥。
望着金雕惨死的尸体,石女不期然想到另一个人。
……楚忠良。
楚、忠、良、
咀嚼着这个名字,石女心中便平添几分瘴气。
她一向不爱生气。
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人或事,通通解决就是了。
下一个……楚忠良。
——
距离那夜瑶池宴并没有过多长时间,但是所有事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比如:大寒朝覆灭,新的政权建立起来。
弘灵帝的死,似乎很重要,又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关心。
大家关心的永远是当下,更别提这个当下,还发生了一件令人津津乐道的大事。
女子称帝。
从前未有,今朝首创。
尤其这位女帝还是前朝的帝后,素有贤名的太傅嫡女——刘长青
在此之前或许大家不了解她,但是今后,这个名字会永远悬挂在这片天地上,镌刻在青史的某个位置,永垂不朽。
新帝具备超高的政治素养与作为一个皇帝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她做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就连想要鸡蛋挑骨头的群臣或是蠢蠢欲动的地方势力,也在太傅的多方斡旋下化作无声。
但她也做出了令人大跌眼镜,直呼疯狂的举动。
新帝册封冼尘为护国将军,特此封号,开宗立庙;另大肆宣扬神明台新神出世一事,歌颂石女斩妖除魔,庇护百姓的事迹,俨然是要借势立威,巩固皇位,以证明其皇位由神授,正统性不可取代。
京城见识过那夜雷火交加,亮如白昼的天边血染红一幕的众人对此并没有过多怀疑,新帝的宣传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旧帝已死,腐朽王朝的罪恶也连同一并消弭。
妖魔逐渐褪去,青天白日再次重现这片大地。
民间流传着一句童谣:“月将升,日将没。”
说得正是新帝取代旧帝,新神取代旧神。
这句童谣浅显易懂,却有一个地方错了。
月升日没,月亮从未落下,谈何升起。
不过是因为太阳的光辉太过耀眼,才导致众人白日不见月茫。
可月亮从未离去,它始终挂在天幕,静静地注视这片大地的一切。
正如此刻,在最深处的黑暗中,尚有一轮明月悬照。
太阳月亮的隐喻不过文人的那些故作高深的指代,实际上,月亮是女人,太阳也可以是女人。
只要符合他们的心意与利益,不管是月亮成为太阳,还是日月当空,大家都接受良好。
在最深的权利旋涡中经营一生的刘长青,再明白不过这个道理。
她确实是成为皇帝的最好人选。
抛开性别不谈,如果历史上有哪一个皇帝如同刘长青这般,那便是史书大夸特夸,青史留名的存在。
可是现实生活中往往抛不开性别。
所以刘长青做了二十年的窝囊帝后,连自己所爱都保不住。
同盟知己死在胜利前夕,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日子;幼女被慢性毒药残害,身体孱弱,久病卧榻。
她应该再有一个孩子,最好是一个男孩,这样才最符合朝中大臣的所想。
但是刘长青没有选择这条看似轻松的路。
出乎所有人预料,新帝颁发了最后一道封号。
封……前朝楚妃为帝后。
新帝登基封妃不奇怪,纳前朝宠妃入宫也不足为奇,封为帝后确实有些过分,但也不好多说。
但是……
新帝是个女人啊!
她怎么能封一个女人为后呢!更何况……那还是个死人!
消息一出,许多人反对。
金銮殿前罗列的朱紫数不胜数,那一道道站在金殿前的身影,正在与帷幕后的新帝博弈。
这不仅关乎一个死人封号,这背后更代表着今后的朝堂究竟是谁的天下。
是那位疯狂的新帝,还是这些名门望族?
事情的转机很快就出现了。
朝中收到消息,那位新帝依仗的新神招来了数不尽的天兵围剿。
这一战,牵动无数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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