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华年真正确定心意,是在他的及冠礼上。可那,也是我最后一次与他见面。
我想给华年送上一份独一无二的及冠礼。为此,我瞒着爹爹,在师傅的炼香室里连熬了七天的夜,为了给他研制出一种独特的香。
这七个夜晚,宫徵一直寸步不离地陪在我的身边。
他对我的照顾,其实已经超过了一个侍卫应该做的。但也正因为他太好了,导致了我对他所对我的好,习以为常,置若罔闻。
现在想想,他陪着我,从头开始学炼香制香,到如今我在地府也算是因此声名鹊起,这么些年来,我竟然还没有给他送过一款香。
我真是个没良心的。他也从来不会向我讨要什么。
华年及冠礼那天,我跟着爹爹和哥哥们,第一次来到了华府。
华府比我想象的小很多,装潢也格外的简单,一点儿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大将军府的风貌。
后来我也才知道,原来是皇上忌惮他们家手掌兵权,在京城对他们处处限制,为的,就是逼他们回到驻地。
原本华年他们并没有打算回来的,只是他的祖母病重,而华大将军,又是大孝子。
及冠礼上的华年,玄衣高帽,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和爹爹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尽显小将军的英雄气概。
及冠,还有另外一个意味,那就是已经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
及冠礼的后半程,华年抽身,把我约到了庭院之中。
“小姐你要去哪?”宫徵拉住了我,神色复杂。
“华年约我到庭院,说是有话和我说。”我也不遮遮掩掩。
“小姐可以不去吗?”宫徵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这番黯然神伤的表情。只是那时的我看不透,没看懂。
那时我真迟钝,竟看不出宫徵其实是吃醋了。
我本不想让宫徵也跟过来的,只是他说孤男寡女不合适,又说府外危机四伏,他的职责是保护我。最后,我还是让他跟了过来。
庭院和宴客厅其实只隔了一个荷花池。
已经到了夏末,泛黄的荷叶浮在水面,荷花也已经枯萎,只剩一些枯枝伫立在水面,晚风吹来,莫名有些“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碧波间”的意味。
月影徘徊,雾色渐浓,华年看着我,对我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我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便是喜上眉梢。
我听见了树上传来的动静,宫徵就藏在树梢之中。
但是我没有理会。
我早就被华年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冲昏了头脑。当时我想,苍天啊,这还是第一次,有少年郎对我做出如此的许诺。
那个时候我忘了,其实宫徵也对我做出过承诺。
在某一个化险为夷的夜里,他对我说过,他会一直保护我,不会让我受到伤害。
那时我十分的感动,但之后,这句话就被我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忘了,因为我下意识觉得宫徵是不会离开我的。但宫徵一直记在心里。
宫徵没有骗我,但华年骗我了,华年的嘴,骗人的鬼,把我害惨了。
那晚华年和我算是私定了终身,他答应我,等我及笄礼一过,他就上门与我提亲。
我又听到了树梢里传来的动静。树叶被抖落了一地,仿佛在控诉什么。
后来回去的时候,我和华年遇到了他的娘亲。
华年的娘亲,长得极为消瘦,长长的脸上两个颧骨高高凸起。看起来就极为不好相处。
“孤男寡女在荷花池边成何体统!”华年的娘亲生气了,她看着我,仿佛是夜里看到了猎物的毒蛇。
看得我很是不适。就连我的爹爹再生气,都不会这么看我,还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
那晚之后,我可算是深刻体会到了“相由心生”这个词。
我对华年的娘亲没有什么好印象,而我在他娘亲的眼里,也不是什么安守本分的女娇娥。
要是安守本分、循规蹈矩,那便不是我锦瑟了。那样的女子,华年也绝不会与之深交。
我一生顺遂,从来都是被护在心尖上的人儿,在此之前,还没有在谁的手上吃过亏,只是这次,我在她的手里,栽了一个大跟头。
或许一切的错误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我不曾想过,为了拆散我和华年,他的娘亲,竟然能做到如斯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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