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的几天，又有几个好奇的贵族陆续向霍律递了邀请函，但都被他回绝了。
“霍格公爵”沉睡的时间里，积攒的家产都是由他的弟弟尤恩在照料。
霍律苏醒后，尤恩就回去清理了那些产业，直到今天才派人将账本以及一系列契约书送到古堡。
霍律并不会经商，在成为扮演者之前，他还在读高中，有记忆的世界，又几乎都在学习军机甲方面的知识。
不过“霍律”也不懂，书房准备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他这几日就天天泡在里面。
艾希还是不太放心蒂塔斯，一旦蒂塔斯有接近霍律的任务，他都会抢着做。
霍律杯子里的水见底，蒂塔斯的脚刚迈出去，就被艾希挤了开。
霍律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蒂塔斯红着眼睛坐在地上，发现霍律投过来的视线后，他又立刻一声不吭地爬了起来。
蒂塔斯的脸蛋很漂亮，浓密的睫羽仿佛折断的翅翼般颤巍巍垂落，怜香惜玉的主人可能还会忍不住上前哄一哄。
艾希回头瞥了蒂塔斯一眼，俯身一脸认真地为霍律将杯子倒满三分之二的水。
霍律大概知道艾希在顾忌什么，蒂塔斯那天的表现让他都有些吃惊，他一开始是打算像原文那样对蒂塔斯好一些的，但现在又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就像艾诺斯，他跟原文也是存在差距的。霍律思考过，如果他当时不去维持原主的喜欢，可能就不会造成后面的事。
他低下头，继续看书，权当没看见这一幕。
艾希倒完水转身，还不忘向蒂塔斯投去警告的眼神。
而蒂塔斯在接收到艾希的目光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但没办法，男爵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天天做这些仆从的事，任务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也让他越来越着急。
只有成为霍格公爵的情人，才有可能在床榻之上得到一点赐予的血。
但霍格公爵根本没打算食用他的血，也对他的外貌不感兴趣。就这样以一个奴仆的身份拿到尊贵的公爵的血液，还要安全离开古堡，蒂塔斯都觉得男爵是异想天开。
…
公爵厌血的症状并没有消减，只有那种血液含量极少的调制血才能下咽。
艾希每次多加一点，公爵都会犯恶心。
但那种调制血提供的能量显然是不够的，公爵最近看起来都虚弱了不少，却又拒绝唯一不排斥的口粮亚伦的血…
艾希还在为晚餐苦恼时，他旁边的蒂塔斯忽然开口：“艾希哥哥，让公爵试试我的血吧。”
艾希没忘记蒂塔斯前几天不安分的举动，他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蒂塔斯，“你怎么总想让公爵尝试你的血？”
蒂塔斯顿了顿，又苦涩地笑了一下，“…我是男爵用血藤花汁喂养长大的，公爵对我的血可能会少很多排斥…”
蒂塔斯的外表是极具欺骗性的，他做了不安分的事，也总会在神态、语言或是动作间露出破绽。
见艾希盯着他像是陷入思考，蒂塔斯又说：“我也是公爵的仆从，当然不想看着公爵这么虚弱下去。”
艾希脸上浮出一丝动摇，“…公爵不喜欢半血族的血。”
蒂塔斯抿了抿唇，又轻轻拽住了艾希的袖子，“艾希哥哥，你把我的血混进去试试，公爵不会发现的。”
半血族在之前也是人类，不过是获得了一点点纯血种的血，才会变成吸血鬼。
艾希有些担心蒂塔斯做什么手脚，在亲眼监督完放血后，他又亲自尝试了一些，确认没什么问题，才送去给霍律。
…
霍律在看到那杯浓稠的鲜血时，还是愣了一下，他听到艾希解释：“公爵，今天的口粮，食用了很多血藤花汁，您可以先试试它的味道。”
蒂塔斯双手交叠在身前，安静地站在旁边充当背景板，他最近似乎真的老实下来了。
霍律看出艾希对他身体的担忧，他端起那个杯子，先闻了闻。
除了血腥气，更浓的是一股果实熟透糜烂的芬芳，仿佛一下子就盖住了那股难闻的血腥。
这不是亚伦的血，但味道却有些熟悉。
霍律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这种气味，但只要不是亚伦的血，似乎就是可以的…
艾希眼睛都没眨一下，看见公爵尽管还是下意识皱了皱眉，那翻转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却也一点点消失干净。
蒂塔斯也显得有些开心，他的眼睛跟嘴角都弯了起来。艾希没有多在意，因为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公爵排斥半血族的血，也是因为曾经那段成为半吸血鬼的日子让他很煎熬。
所以当公爵问艾希那是谁的血时，艾希只想起来、那个曾经被他选中去参加宴会的口粮名字，“他貌似叫阿罗，公爵大人…我会为您多培养几个这样的口粮。”
蒂塔斯成了公爵的秘密口粮，艾希每次都会将放出的人血让蒂塔斯食用，再从他身上取血。
有人血的补充，血族的恢复能力也会加快很多。
为了防止公爵染上血瘾，艾希偶尔也会让他食用一些调制过其他口粮鲜血的饮品。
…
蒂塔斯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却又暂时想不到什么方法单独接近霍律。
直到那个总是在古堡里挖土种花的口粮闯进大厅…
“站住！”
蒂塔斯也是霍律的贴身男仆，地位自然比普通仆从跟口粮高一些。
亚伦在听到蒂塔斯的呵斥时，还是停住了脚步，他现在是个人，就得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去接近霍律，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靠蛮力。
他转身，看着走过来的男仆。
“你…手里拿的什么？”
也许是因为对方高一头，蒂塔斯的气势霎时矮了一截。
亚伦的手里有几株新鲜的白色蔷薇，那是他目前想到唯一合理的、能见到霍律的理由：“公爵让我种白色蔷薇，却没具体说明是哪一种…”
他低垂着眼，很温驯的模样。
战乱时期，除了那些富贵闲人，根本没谁去侍弄花花草草，亚伦在山上找了好久，才找到花瓣不一样的几株。
他甚至记得霍律食用不惯别人的血，拿着艾希给的买花钱，去街市上买了一罐珍贵的糖果。
现在才刚到晚上，艾希还在街市上为公爵办事，古堡里就只剩蒂塔斯一个贴身男仆。
蒂塔斯吞了一口口水，学着艾希的腔调训斥，“公爵现在还在洗澡，你身上脏兮兮的，不能上去！”
亚伦身上其实不脏，他甚至在来之前还回去洗了个澡。
那双琥珀色眼睛沉了沉，“我可以在下面等公爵。”
“公爵刚刚食用完晚餐，不会下来了。”蒂塔斯说着，又伸出手想去拿亚伦怀里的花，“我帮你送上去吧。”
亚伦侧身避开了他，“这些花我研究了很久，我想亲自告诉公爵它们的区别。”
蒂塔斯将亚伦的分毫不让尽收眼底，对方似乎也想接近公爵。
蒂塔斯是知道亚伦的，在他没到古堡之前，亚伦还是公爵心仪的口粮，后来不知怎么的，公爵开始抵制亚伦的血。
大概是一个想要重新得到公爵垂爱的家伙。
蒂塔斯收回手，笑了笑，“但你这样上去，公爵也许会生气，我帮你把这些花先给公爵看看，公爵想到你一定会下来的。”
亚伦顿了顿，他想起上个位面离开之前，霍律那仿佛憎恶一切的眼神，似乎都是因为他的强迫…
人跟妖兽是不一样的，不能喜欢就占有。
蒂塔斯微笑着伸出手，亚伦慢慢地、将手里的花交给了他。
“你在下面等一等吧，公爵在洗澡，我也不能进去，可能需要很久呢。”
…
事实上，蒂塔斯敲门进到主卧时，霍律已经洗完澡，在翻看那摞厚厚的账本了。
他看见蒂塔斯抱着几株蔷薇进屋，有些诧异地放下了手里的账本。
房间里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熏香味，蒂塔斯望着那双神秘的黑色眼睛，害怕的同时却又莫名的有些兴奋，“公爵大人，这是一个口粮送过来的。”
霍律抬了抬眉，他最近傍晚都会撩开帘子看一看外面，亚伦安分得简直不像个任务者，他那晚才怀疑过对方的目标是否就是他，现在又慢慢打消了这样的疑虑。
那些花完整地保留了大大小小的尖刺，蒂塔斯一开始握的是下面包着花茎的棉布。
在递到霍律面前时，他又像是害怕那些尖刺伤害到霍律，往上面握了握…
霍律低头去看那些花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味道混杂在花丛间，冲入他的鼻腔，仿佛熟烂了的果实，流淌出了让人喉咙发干的汁液。
獠牙挤着下唇露了出来，“你出去！”霍律推开了面前的奴仆。
这是他最近都在食用的味道，霍律以为这又是亚伦玩的新花样。
世界仿佛蒙了一层血雾，那掉落在地上的白色蔷薇都染了一层颜色。
被推开的奴仆退了两步，却并没有如往常般听话的离开，涓涓细流的殷红自苍白薄弱的肌肤上滑流凝成血珠，暗红的绒毯浸染出了缓缓绽开的深色。
“公爵大人！您没事吧？”奴仆来不及查验手上的伤，担忧地奔向他。
银造成的伤口，对半吸血鬼来说是很难愈合的，蒂塔斯将手里的胸针藏进袖子…
霍格公爵的力气很大，蒂塔斯被推开，又重新爬跪着靠近他，如顽固攀附大树的滕蔓般缠了上去……
亚伦：拿起小锄头，上去就是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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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熟透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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