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律的房间靠近主卧，主卧放了一只银铃 ，霍律需要随时注意动静，霍格公爵摇响后，他必须快速过去听候吩咐。
因为没有睡衣跟多余的衣服，又要保证伺候公爵时，穿的衣服不能出现褶皱。
霍律只能将那件白衬衫妥帖地挂在衣帽架上，去仆人的公用浴房洗一洗便光着直接睡了。
直到傍晚，他才被艾希叫醒，要去下面取血。
古堡的廊道铺了厚厚的暗红绒毯，两边一直延伸到楼道的烛苗在夜风里隐跃。
霍格公爵每餐都需要食用新鲜的人血，霍律跟着艾希绕到古堡后面，进了间屋子。
屋子很大，里面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十来个青年坐在张大通铺上。
那些人实在是瘦骨嶙峋，人群中那个体格精瘦的青年就显得尤为格格不入，霍律进来的第一眼，就先注意到了他。
那青年拥有一副极为俊美的长相，穿着身棉麻料的衣衫，一双狭长而又深邃的琥珀色眼睛，他的视线明目张胆地梭巡在进来的仆从间，接着，停在了霍律身上，深黑的瞳孔仿若漩涡中的一点幽光闪烁。
“就他吧。”艾希指向了那个青年。
身后的两个仆从走过去，青年却主动站了起来，他那头浓密微蜷的棕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眼睑也随着走向他们而缓缓低垂，一副温驯柔软的神情。
取血的地方在厨房的隔间，那些仆从不断用肥皂跟冷水搓洗青年的手腕，直到那层健康的蜜色肌肤泛红才停手。
水珠沿着凸起的脉络滑落，霍律看见，莫名觉得有些牙痒，产生一种想要咬一口的欲.望，他舔了舔唇移开视线，舌尖触碰到冒出一点的尖牙，又愣了一下。
霍律想起来了，他现在是一个半血族，就是那种弱鸡得阳光都能烧死的黑暗生命，但还好有霍格公爵的庇护，他应该能安稳地活很久，毕竟艾希说过公爵拥有近亲王的强大能力。
青年的手被架在透明的玻璃碗上，利刃割破肌肤，甜美的气味分子如炸裂的果实般，流淌出让人口干舌燥的腥红甘液…
“律？”艾希皱了皱眉。
“怎么了？”霍律的视野仿佛蒙着一层血红的薄纱，下唇被陡然生长出的獠牙压迫着，那缓缓流淌的甘液，对他而言似乎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以至于他就算移开视线，耳朵里，也专注得只剩它。
艾希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瞳，眸光微闪，“你留下来…为他清理伤口吧。”
公爵对律是特别的，早上甚至告诉艾希，律可以食用古堡里的任何口粮，就算是不小心弄死了也没关系。
…
桌上留了一些药，那两个仆从松开了亚伦，跟着艾希离开了隔间，亚伦按着手上的伤口，抬眼望向低头忙碌的霍律。
现在的霍律看起来很年轻，烛光为他苍白的下颌镀了一层暖色，身上带着眼睑那层浅黛也无法掩埋的朝气。
领域空间会将人带去记忆里最美好的年纪，陷入领域的人，会变成一张白纸，跟霍律不一样的是，亚伦还能在这个领域空间中保持自己的思想…
霍律低头将药剂倒在棉花球上，看到那还渗血的伤口，又觉得这样糟蹋了有些可惜，他舔了舔唇，抬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青年，“其实，血族的唾液止血能力更好，要不，我帮你？”
青年回视着霍律，慢慢迈步到他的面前，身上那股淡淡的肥皂味，被体温熏着一点点蔓延开，像是太阳底下暴晒过的猫毛味，闻起来很舒服。
那股甜美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诱惑了，特别是，青年还将受伤的手腕放在了霍律的鼻翼下面。
“谢谢，这位大人。”
青年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砂纸磨着耳根。
“不用谢。”霍律嗅着那股味道，神情却维持得很好，他严肃地捉住那只手，甘美的血腥压过了干净的肥皂味，他将唇贴了上去，用舌尖一点点清理着裂缘。
他舔着舔着，又想咬，但咬了就算是偷食了，就只能拿獠牙蹭蹭，并不敢刺进去，仿佛这样能得到些许慰藉。
霍律清理了很久，那裂口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新鲜的甘液，那股暖洋洋的液体滑入食道进到胃里，直到他感到满足，才停下来。
青年一直低着头沉默地瞧着他，抬头视线交织后，霍律干咳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亚伦。”
亚伦看向他的目光，像极了妇人瞧见自己离家十年丈夫的眼神。
霍律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又低声警告亚伦：“刚才的事，你不许说出去！”
虽然只是清理伤口，但要是艾希知道，肯定也会生气的。
亚伦低笑一声，“不说。”
他翘起唇角时，会让人有一种沐浴在温暖阳光中的错觉，可惜霍律现在是半血族，并不能晒太阳。
霍律低头为亚伦擦了些药，大概是吃人嘴短，他做得格外仔细。
屋外，响起了轻细的脚步声。
“律大人，公爵叫您过去。”身穿燕尾服的男仆面无表情地停在门口。
霍律扎结纱布的手一顿，“好，我知道了。”
离开前，亚伦低声问他：“大人，还会再来吗？”
霍律拥有跟艾希一样的身份地位，古堡里身份低一些的仆从以及口粮，都需要称呼他们“大人”。
霍律头也不回，“来。”
…
雕花的椅背，上面铺着舒适的深红绒垫，一只苍白得血管分明的手搭放在椅背上，“律，坐上来。”霍格公爵那双漂亮的翡绿眼眸望着霍律，目光依然温柔得滴水。
霍律刚停在餐桌旁边，闻言愣了几秒，艾希递了一个催促的眼神，他才缓慢回神，“好的…公爵。”
盘子里，只剩下两颗汁水饱满的樱桃，那个装血的玻璃杯，挂着浅浅一层血浆，霍格公爵似乎不太喜欢那杯血，看起来都没动过。
霍律凭着敏锐的嗅觉，闻出来那是亚伦的血，他很庆幸他已经饱了，能暂时压抑那股进食的欲.望。
“喝了它，律。”霍格公爵的目光轻飘飘掠过杯子，停在霍律脸上。
霍律更呆了，“公爵，我…”
公爵挑了挑眉，“怎么？”
艾希说过，对于公爵的命令，仆人只能服从。
霍律缓慢地端起那杯血，捧着递到唇边，虽然已经凉了，但咕噜噜进到胃里时，却依然是温暖的，很神奇。
他担心漏出来，所以喝得格外小心，杯子见底了，他才慢慢放回桌上，桌布是纯白的，不能沾上血污，所以他又舔了舔杯沿挂着的一滴。
霍格公爵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问他：“好喝吗？”
霍律推开那个杯子，“好喝。”
霍格公爵哒哒的手指停下，他抿唇笑了一下，“可是，律，我还没吃晚餐呢。”
霍律顿了顿，“我去…厨房为公爵重新准备一份？”
“我想喝你的血。”霍格的目光停留在霍律的脖子上。
霍律漆黑的眼眸转动了两下，“公爵，我的血不好喝的…”
“过来。”
霍格翻过那只手，勾了勾。
霍律迟疑着起身，撸起袖子将手递了过去，又飞快地转过头。
刚转头，霍律的衣领便被霍格扯着带了过去，他勾着背，手撑在桌面上，那股阴凉的气息转瞬贴近脖颈，“公爵！”
霍格也倾身贴着桌子，听到他的声音，翠绿的眼眸斜了过来，“怎么了？”
霍律舔了舔唇，“差点冒犯了公爵，律早上太困了，睡觉的时候就…没洗澡。”
就看取血恨不得将亚伦搓下来一层皮的架势，霍格公爵绝对有着不轻的洁癖。
霍格果然停了下来，但他的手还揪着霍律的衣领，并没有放开，目光梭巡在霍律的脸上。
过了很久，又松开了他。
霍律捋了捋领口，主动站在了艾希旁边。
…
逃过一劫的霍律并没有感到侥幸，为了防止霍格公爵再次生出咬他的想法，霍律去口粮们的厨房找了一个洋葱。
贴身男仆能做的事太少了，霍格公爵在书房看书时，他们就只能站在旁边倒水或是递书。
早餐是艾希负责的，霍律的任务是去准备霍格公爵夜里穿的衣服，因为今天伊弥尔少爷会回到古堡，所以公爵需要穿得正式一些。
准备好衣服后，霍律回到房间，剥开那个洋葱，将汁液涂抹在了脖子上。
古堡象牙色的楼道还亮着烛灯，霍律到一层时，在大厅擦玻璃的口粮悄然塞给了他一片树叶。
树叶上刻着的文字跟书房里的完全不一样，奇怪的是，霍律却都认识：
今天亚伦没能等到律大人，伤口隐隐作痛。
霍律看了会儿，去书房的纸兜里找了一张皱巴巴的废弃纸，用相同的文字回：
记得按时换药。
…
霍格公爵用完早餐就该休息了，而休息之前，他往往都会去温泉池泡一泡。
艾希拿着香皂、精油跟香薰走在前面，霍律端着衣服跟在后面。
“公爵大人最近胃口不怎么好，律，如果待会儿公爵想要食用你的血，不能再用那种借口拒绝了，明白吗？”艾希声音压得低低的，脚步一刻不停。
霍律低着头答：“好。”
艾希，“公爵大人洗澡不喜欢让太多人伺候，你待会儿就等在外面吧。”
霍格公爵靠在躺椅上看书，双腿交叠着，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袍，半敞开到胸口，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听到他们进屋的动静，才抬起那双漂亮的翡绿眼眸，放下了手里的书。
霍律跟着艾希，将托盘放在温泉池旁边的架子上，按摩以及搓背都是艾希的任务，他离开时，却被霍格公爵叫住。
“律，今天你来。”
晚上好～\●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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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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