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律跟艾希同时愣了一下。
艾希低声解释着：“公爵，律他还不会按摩。”
霍格公爵背对着他们，闻言侧了一下头，解开系带的丝绸睡袍质感极好地垂落到地上，“没关系，可以慢慢学。”
艾希上去捡起睡袍，离开前，又意味深长地抬眸看了霍律一眼。
深红的绒幕放了下来，霍格公爵这时已经靠坐在了池子边沿。
霍律深吸口气，过去摸到香皂时，脑子里却突然浮出了零星的画面，他顿了顿，又心无旁骛地为霍格公爵搓背，后者闭上眼，开始享受起他的服务。
霍律轻舒了口气，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脖子是不能让吸血鬼咬的地方，至于原因，他也暂时想不起来。他的脑子沌沌的，文字以及一些本能都还记得，关于自己的信息却少之又少。
他甚至有时候会隐隐不安，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霍格公爵这时又翻了个身，趴在毛巾温泉池边沿垫着的毛巾上，霍律需要俯身才能够到他的背，就在他倾身将热毛巾敷上去时，霍格公爵皱起鼻翼，猛然睁开了眼，“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他的声音非常的平静，甚至连表情都纹丝不动。
霍律低头闻了一下，“抱歉，公爵，我刚才去了厨房…”
“砰——！”
下一瞬，他便被霍格公爵大力地扯了下去，巨大的水花飞溅而起。
霍律呛了几口水，沉下去那刻立时用手扒住了池壁，他趴在上面，大口地喘息，“公爵…”他的嗓音都被淹得有些哑。
霍格公爵出了温泉池，纯白的毛巾搭在他的肩上，“洗干净再出来，我不想再闻到那种味道。”
深红的绒幕掀开，又坠下，四角的蝙蝠烛灯焰苗飘摇起来。
…
霍律磨蹭了很久才出去，出去时，他还穿着湿透了的衣服，水珠沿着垂落的发丝一滴滴滑落，地上的绒毯也沁开了点点深色。
艾希为霍格公爵擦着头发，后者靠在躺椅上，听到动静，睫毛轻轻一掀，又转眸看了眼艾希。
艾希停下来，将一身干净的睡衣递给了霍律，“进去换了。”
霍律顿了一下，睡衣明显还是新的，凉丝丝的、沾着股特别的香薰味…
换完出来后，他看到躺椅旁边的矮木桌上放了一杯新鲜的血。
艾希已经擦完了头发，站在霍格公爵的身后，公爵那双漂亮的翡绿眼眸又流露出那种温柔得浸了水的目光，“喝了吧。”
血族是需要鲜血维持生命的，但霍律记得，就算是艾希每天也只能喝到一小杯人血，其他仆从大都喝的动物血，很久才能喝到稀释过的人血。
也许他喝完，公爵就会咬他的脖子。
在艾希的眼神催促下，霍律缓缓抬脚走了过去，那股浓郁的腥味骤然冲进口鼻，但发现公爵还在歪着头看他，霍律又拧眉咽了下去。
明明亚伦也是人类，他的血却让霍律觉得香甜可口，就像甜蜜的果实。
霍律放下杯子，捂着唇，几乎快要吐出来的表情，让霍格公爵讶异地挑了挑眉，“很难喝吗？”
霍律放下那只捂唇的手，摇了摇头，嘴角殷红的血抹开了，加上因恶心浮起的生理性泪雾，教他呈现出一种梦幻的脆弱感。
那种不该出现在一个狠心的人身上的独特美感，毕竟狠心，也证明了他已经足够强大。
霍格公爵放下交叠的腿，低头缓缓坐了起来，“亚伦的血更好喝，对吗？”
霍律顿住，艾希都不屑于询问口粮的名字，霍格公爵却能准确地说出亚伦。
艾希也跟霍律是一样的反应，他记得公爵只问了一次。
就在霍律都快以为霍格公爵已经发现了他偷吃的事时，霍格公爵微微勾起唇角，“你来试试我的血。”他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脖子。
艾希低声喊了句：“公爵…”
霍律更是怔在了原地。
血族失去鲜血是会陷入虚弱的，而半血族又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
“你过来。”霍格公爵勾了勾手指。
霍律咽了咽喉间的腥涩，“公爵，还是算了吧。”
霍格公爵平静地望着他，“你是觉得，我的血，会比不上一个人类的血吗？
霍律抿了抿唇，又慢慢地走了过去，他看到艾希递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霍格公爵歪着脑袋，将脖颈露了出来，血族的皮肤都是苍白的，这意味着他们青色的血管会在皮肤紧绷的状态下非常明显。
霍律盯着那些血管，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这感觉来得奇怪，让他很是抵制，所以在靠近后，他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霍格公爵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直接伸手将霍律捞了过去。
霍律一个趔趄，撑住扶手，霍格公爵摸到他的后脑按了下来，霍律的口鼻停在了散发着浅香的皮肤上面，刚接触到游离的血管，他的牙便开始不由自主地生长。
这似乎是他身体的本能反应，他根本来不及控制，獠牙就已经破开了冰凉的肌肤，那些血也一股脑地流进他的喉管，很奇怪，霍格公爵的血似乎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接触到的细胞都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艾希看见霍律猩红迷离的眼眸，很想上去拉开他，可霍格公爵已经按着霍律的背，将对方轻轻带进怀里，倒了下来。
公爵缓缓弯起唇角，翡绿的眼眸望着虚空，律咬着他的脖子，放肆地吸食着，艾希甚至听到了细小的吞咽声，公爵的手沿着律的后颈，一路停在背上，神情带着诡异的纵容…
霍律尝试了很久，獠牙才缓慢地收回去一点。
因为大脑跟身体抢夺控制权，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他抬起头时，小巧的尖牙还能被看到，“公爵，我…”
霍律的话音顿住，他看见霍格公爵腹下隆起了一团，但后者的表情依然很平静。“怎么了？”
艾希也看到了，血族只会在被喜欢的人咬住脖子时才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正常情况下都是能压制的，这让他一时间心情更加五味陈杂。
霍律移开视线，并站了起来，“没事。”他刚站起来，脑子里又浮现出亚伦倒在躺椅上的场景，经脉分明的手指扣着扶手，隐隐发颤…
“好喝吗？”
霍律回过神，霍格公爵已经坐了起来，苍白的脖颈上留着两个深得发黑的齿孔，艾希立刻递了杯水给他。
霍律的嘴里已经没什么味道了，“嗯…”
霍格公爵抿了一口水，湿润的红唇又慢慢翘起。
…
傍晚，因为伊弥尔少爷即将回到古堡，仆从们就需要提前准备一些烤制的甜点，放血也需要延后。
艾希让人将取血的工具放在了隔间，“律，你留在厨房吧。”
“好。”霍律答了一声。
艾希却没离开，他的表情严肃而忧虑，过了一会儿，才走到霍律旁边，悄声说：“伊弥尔少爷不喜欢公爵找情人。”
霍律眨了一下眼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艾希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霍律跟隔间剩下的几个男仆面面相觑，“去厨房吧…”
霍律进到厨房时，那些青年正围坐在毯子上用餐。
“晚上好，大人。”
霍律回应了一句：“晚上好。”下意识用目光搜寻亚伦，而后，发现对方坐在了窗台上，手里折叠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碳涂抹着笔画。
那双琥珀色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霍律看了亚伦一眼，就找了张凳子坐下，“今晚伊弥尔少爷会回来，放血的时间延后。”
这时，他余光看到亚伦下了窗台，并走了过来。
近了，霍律才发现亚伦手腕上缠着的纱布都变得脏兮兮的。他想起来，口粮们最近干的活，是在花园里锄草翻土。
其他口粮也看向了亚伦，因为放血能得到加餐，他们中有的已经生出了用鲜血讨好霍格公爵的想法。
所以在亚伦走向霍律时，就有人忍不住开口：“亚伦，你不会是打算再次放血吧？你都没有吃晚餐，还是算了吧。”
霍律抬了抬眉，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会没吃晚餐？”
那人回：“亚伦让阿罗帮他送东西，是用晚餐做的筹码。”
送的东西还是一片树叶，他们不识字，不知道树叶上刻的什么，但那是送给一个男仆的，讨好男仆没有任何用，古堡里的男仆们无情得像傀儡一般，这在他们看来是近乎愚蠢的行为。
亚伦停在霍律面前，低头看着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
霍律掀起眼皮，“你跟我过来。”
亚伦免费让他喝了那么多血，他为对方解决一顿晚餐似乎也没什么。
霍律起身，亚伦顿了顿，慢慢跟在了他的后面。
那些男仆刚要跟出来，霍律便抬手制止了他们，“不放血…”
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有人过来了，你们就直接取血吧。”
口粮们的食物由他们自己负责，只有小厨房里有一些烤制的甜点。
普通的、没有加血的甜点，仆从们是可以拿的，霍律让亚伦留在了隔间，自己去小厨房取了一些甜品。
亚伦坐在隔间取血的桌子前，霍律将拿到的甜品放在他的面前，“厨房今天烤了很多小蛋糕，你多吃点吧。”
烛苗静静地印在那双琥珀色眼睛里，霍律看见他开始吃，才去抽屉里拿药。
霍律将药剂放在桌上，又坐在长凳上等亚伦吃完。
亚伦吃得很斯文，跟其他口粮一点都不一样，霍律等了很久，直到他停下来，才开始为他换药。
“这里的药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下次记得自己换。”
亚伦低低“嗯”了一声。
霍律低头为他扎纱布，烛光被突然靠近的阴影挡住，那股熏开的体温也靠近了一些。
他抬眼，对上了那双幽光隐跃的琥珀色眼眸，“大人，今天…还进餐吗？”亚伦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也担心别人听到。
破解领域空间是很困难的，需要依靠深陷在领域中心的人自己苏醒，亚伦暂时只能想到让霍律每天食用他的血的办法。
捋一捋几个大家可能都没注意的伏笔：
宝石胸针：蒂塔斯取血用的也是胸针，罗恩送的也是。
油画：刚开始是枯骨血肉，意味着死亡。陷入领域后，油画变成了坚实的胸腹，意味着复活。
镜子：照清攻的记忆，并让他回到了十七岁，然后发生的前情其实正好是原文里蒂塔斯遇到霍格二世的剧情。
今天也晚上好～～\●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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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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