洂彧当即侧过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穿蓝衣劲装的青年男子,手中持剑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男子神情略带不懂,恍惚片刻,方才问道:“二位,这是在作甚?”
洂彧想要开口言语,可却被江恒熄一手握住。
月光悬挂于空,夜色彻底来临。
江恒熄身上的变化也越大明显,脸上更是出现了尸斑。
蓝衣男子在一旁看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使出剑法将洂彧身上的人打出去。
而这人也并非是人。
剑碰到江恒熄的一刻,江恒熄顿时间化成白骨,在二人的眼下化为尘埃。
这阵阵剑意,几乎在棺材边缘来回震荡,洂彧不想被波及也毫无办法躲避。
洂彧手扶着一旁,强行支撑起身子坐起,头脑思绪混乱,一时无法说出话。
蓝衣男子收起剑,朝着洂彧走去,伸手便将人扶了起来,语气是何等的温柔,眼里是不带目的的善意:“公子无碍吧?”
洂彧摇了摇头。
洂彧此刻衣衫不整,凌乱的衣物上斑斑点点,皆是鲜血的痕迹,自唇角蜿蜒至脖颈,直至衣襟深处,整个人狼狈不堪。
“谢谢。”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客气。”
这人倒是不识得自己,不识得也好。洂彧心里不由得讽刺了一句:原来这世上,对我除了恶意外还会有些许的善意。
洂彧想要离开,蓝衣男子也不好一直拉扯着他,随即也松了手。
蓝衣男子正欲转身离开,而一股沉重的力量,瞬间朝着他压来,蓝衣男子反应敏捷,当即便转头伸出手将倒下的人接住。
夜色朦胧,月光阴冷。
而这一过。
便是次日清晨。
身上很疼,就像是快要散架了一样,喉咙干涩,疼的厉害。
洂彧动了动手,睁开眼看着床顶。
蓝衣男子正巧此时从外面回来,手里端着的,提着的。都是汤药,药材。
“你醒了?”
洂彧嗯了一声,想要从床上坐起。
蓝衣男子将药放在桌面上后,便快步朝前走去,将洂彧扶起。
“大夫说了,你身子虚弱,昨日又受寒。不宜下床走动。”
洂彧闭了闭眼,无力道:“谢谢。”
“不客气。”蓝衣男子心中有些疑惑,便问了一声,“公子身上也没有修为在身,怎会到那雪落庄去?”
洂彧闭眼回应着:“不清楚。”
蓝衣男子嗯了一声,并没有要一问到底的意思,又问了些其他的。
“可否问一下公子的名讳?”
洂彧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当即便回到:“洂彧。”
如今的修仙界,不认识他的人有许多。都只知他名讳,不知他长何模样。
眼前这人,想必也听过自己以往的那些事。
蓝衣男子的脸上是片刻的惊愕,随后化为平淡,没有过多的去问些其他的。
对外界的传闻,蓝衣男子一直都没有全信过。
只有亲眼所见,方能为实。
也只有相处过,方才得知为人如何。
“我唤蓝齐玹。洂前辈叫我齐玹就好了。”
前辈?洂彧心里泛起一阵苦笑,他如今也配得到这个称呼吗?
洂彧也只是点着头,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这里是?”
“清河派。”
洂彧字字斟酌着这三字:“清河派?”
这三个字,怎么在哪里听过?
洂彧一时没有想起。
不过也罢,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此时最要紧的是弱郁,也不知他此时如何了,是否还在宿宿城。
而另一处。
雪落庄,楼门道。
弱郁正与数只鬼魂亮剑交锋,战况焦灼难解。这些鬼魂都是虚无缥缈的魂魄,难以驱散,若持续这般周旋,怕只会陷入不利的状况。
夜晚里倒是安静,没想到这一到天明,这些鬼魂便都出来溜达,甚至还没完没了。
也不知洂彧此时状况如何。
他就不该听洂彧的让他一个人离开,现在好了,人不见了。
弱郁此时头疼的很。
人就这样丢了。
自从遇到芫钨后,什么不好的事都发生了。
他与洂彧的关联从芫钨的出现起,便断了。两人身上的灵力牵线被芫钨给扯断。
就连他送到洂彧的盘龙镯也被芫钨给丢了。
弱郁也不知此时是该走还是在此处等洂彧回来。
他将这整个鬼城都找了一遍,丝毫没有察觉到洂彧身上的气息。
或者人已经离开。
离开……
“芫钨……”一想到这个名讳的瞬间,弱郁略显惆怅的眼眸中便闪烁起一抹凛冽的杀意,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赫然显现。
定然是芫钨将洂彧带走了!
他定要一个说法!
此时,他要先想法子离开这里。
这么大的一个阵法,想必也有些年头了。
四处鬼魂不散,全朝着弱郁涌去。
有人愁自然也有人喜。
芫钨去追洂彧离开后,魏清徐便去了一趟玄门山。他找芫钨本是想让他与自己同行玄门山,却没想到中途会碰到洂彧。
当年的九州第一,如今却成了废物。当真是可惜。
也是时候该好好谈谈这件“大事”了。
若是人在他清河派便好了,他还想着再和洂彧好好的相识一番呢。
当年的事,不能就那么算了。
他也是真的能藏,一藏就是二十五年。
在此期间,也曾传出过许多洂彧的踪迹。他得到消息后,便暗自派人前去追踪,可每次都晚了一步。
不过也罢,这一次,他不会再错过了。
魏清徐眼角的笑意更甚了。
玄门山就在不远处,走了这么多日,终于是走到了。
若不是出门急忘带银两,也不会徒步。
御剑飞行耗费灵力,半月前被魔族的人袭击,身上还落着伤,灵力还是受用些的为好。
魏清徐甩了一下手,朝着前方走去。
玄门山并没有多少弟子,冷清的很。
要不是当年出了那等事,玄门山也不至于落寞至此。
也好在清河派与玄门山历来交好。使得玄门山没有灭门。
魏清徐前来,并未告知苏成逾,而是悄悄咪咪的。
他偷偷跑下山这么久,魏清徐也是会怕的。还是要早些回去的为好,以免被父亲给发觉。
不过。
待这事商讨完,再回去也不迟。
顺带也好提一嘴,让他安排个人送自己回去。
魏清徐一来便朝着苏成逾的居所走去,路上他避开了许多的弟子,以免看到他会惹来一些其他的言论。
苏成逾视力欠缺,只能看到周遭事物的轮廓模糊不清,当有人靠近时,他也只能用耳力来判断这人是谁。根据脚步的轻重来判断。
“清徐?”苏成逾手中夹着白子的动作蓦然一顿,轻唤了一声,随后缓缓侧过头去,目光朝着某个方向漫无焦点地游移,仿佛在寻找着那熟悉而又朦胧的身影。
魏清徐嗯了一声:“是我。逾叔你这眼睛怎么还没好?”
苏成逾听后轻笑出声:“好不了的。我也习惯了。”
魏清徐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此事。
“我来,是想与你说一事。”
“有什么事便说吧,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
“我见到洂彧了。”
这两个字的出现,苏成逾神情变得愈发凝重,不过唇角依旧酌笑。
近日他也听说了一些,不过听的并不多。
“你想做什么?”
魏清徐丝毫没有避讳心中的情绪,言道:“我想他来清河派。”
苏成逾应了一声好,随后点了点桌子:“坐下吧,陪我下盘棋。”
魏清徐也不生分直接坐下,手中夹着黑子便要落下。
“他身边想必有个人吧。”
“嗯,是若明郁。就算若明郁不在,也还有阿芫,阿芫喜欢他,我带走他的时候,不能被他发觉出异常。”
“这般的话,何不让他们制造些矛盾,制造些误会呢?”
“这是……何意?”
苏成逾无奈摇了摇头,满脸的宠溺:“清徐,你有时候很聪明,但有的时候却也转不过弯来。”
“他们此时在宿宿城,云明城的人得到消息后便追了过去,若是追上,若二清主想必会被带回去,倘若没有被带回去,想必也还留在洂彧的身侧。我会派人在合适的时候将洂彧引出,能不能成便不知晓了。若明郁生性多疑,而近日与洂彧有纠缠的也就只有芫宗师,人没了,他会找的第一个人,肯定会是芫宗师。”
魏清徐听着苏成逾的这一番言论,点起了头,心里在想些其他的事。
他不过是清河派少主,派人的权利他没有。也只能依靠苏成逾。
苏成逾与他父亲向来交好,他怕有些事,苏成逾会与他父亲说起。
以防万一,还是先说一声的为好。
“今日之事,逾叔可否不要告诉我爹?”
苏成逾将白子落下后,回应着魏清徐:“不会的。你此番偷偷跑出来,除了这事外还有其他的事吧?”
果然,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都逃不过眼前这个人的眼睛。
魏清徐将一枚平安符放到桌面上,道:“这个给你。”
苏成逾伸手去摸,手心触碰到这枚平安符的一刻,脸色顿时差了许多。
苏成逾将平安符拿在手心。
“谢谢了。”
魏清徐也只是轻松一笑:“小事一桩。”
虽不知这平安符对苏成逾有什么用,但只要他肯帮自己,为他带点东西有又何妨呢?
“话我也已经说完了,逾叔日后见。”
“日后见。”
这小子的身影,还真是与他爹越来越相似了。
苏成逾将目光收回。
也只是看到一抹模糊的身影罢了。
看起来相似也再正常不过。
苏成逾心中想法一闪而过,摇了摇头。
天干风寒。
身上衣物穿的少,还真是有些冷了。
洂彧将身上衣物拢了拢,就坐在窗棂处观望着窗外的景色。
这里,倒是清雅。
离开一个人,又来一个人。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么多的行踪终究还是彻底暴露了。
洂彧心中想着事,并没有注意门被人给打开了,随着走来的,是他不认识的人。
这人身穿粗衣,手里提着药箱。
开口便叫道:“洂宗师。”
这声称呼听的洂彧越来越心慌,他待在此处,怕是之后所有人都会知晓他在此处。
可他如今就在这,不应又不行。
随即便敷衍地嗯了一声。
大夫来也只是为他简单的把把脉,配副药,甚至还有一些药膏。
他手上的伤口过了这么多时日依旧没好,再加上他身体本就孱弱,这几日以来又没怎么在意,此时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洂彧将手收回,见大夫有要对自己扎针的趋势,洂彧当即便皱起了眉头,苍白的面孔冷了几分。
“不必了。多谢。”
大夫嘶了一声,脸色纠结:“洂宗师,我这可是蓝公子的吩咐。洂宗师这般拒绝,我这不好交代啊。”
洂彧听后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去在意。
他此时自身都难保,哪有什么闲情功夫去管别人。
更何况如今还是这种情况。
蓝齐玹到底是好是坏,他都分不清。又能有多少信任?
大夫见洂彧实在是不肯配合,当即便要来硬的了,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握住洂彧受伤的手,紧紧不放,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无奈:“得罪了,洂宗师。”
洂彧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可为时已晚,银针已快速扎落,挺立在他的手腕上。
就在大夫要落下第二针时,门被人给推开了。
是蓝齐玹。
大夫见人来了,立马便站起身,松了手,对蓝齐玹行了个礼。
“蓝公子。”
蓝齐玹嗯了一声,往日温柔的面孔在此时冷了几分,眼眸被寒意所覆盖:“退下吧。”
听到动静不对后,蓝齐玹便立马走了进来,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给撞到了。
就在大夫转身离去的瞬间,洂彧终于无法再忍耐,一口鲜血猛然间从他口中吐出。
“咳咳……”
他现在的身子太虚弱。
没想到就方才那么一碰,便有些承受不住了。
蓝齐玹面色担忧,快步朝着他走去:“洂前辈!”
洂彧下意识的躲开蓝齐玹地触碰,抬手随意地擦拭了一番唇角,声音更是细如蚊蝇:“多谢蓝公子好意,不过还是不必了。我这身子好不了的。”
蓝齐玹默默将手收回,语气里带有些失落,不过并不明显。
“看来洂前辈不信任我。”
洂彧咳了几声,只觉得这话格外好笑,他现在能信任谁?
蓝齐玹的好来的莫名其妙,他不可能会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就信任他。
“我们,何来的信任?”
这话,倒是将蓝齐玹给问住了。
“洂前辈说的也是。我们也只是初识一场,并无信任可言。”
蓝齐玹沉默片刻,方才将自己心里一直想要说的话说出口:“洂前辈身上的伤尚未痊愈,不如便留在我这,待伤养好了再离开如何?”
洂彧婉拒道:“不了,午时过后我便会离开,免得我的留下给蓝公子带来不好的麻烦。”
蓝齐玹目光坚定道:“不麻烦的。”看去并不想是假的。
洂彧心中想不明白,问了声:“你我并不相识,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信当年的事与洂前辈无关。”
无关?洂彧不由得哼笑出声。心里竟觉得这话无比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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