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料想中发生着,只是令秦颐一没想到的是,除了在朝堂上反对的人越发多起来外,那些在之前就因着女子恩科一事闹得不可开交的学子竟又效仿之前,想要利用天下读书人的“威望”来逼得朝廷妥协。
“他这是真的不将我们放在眼中么?”秦颐甄有些气急败坏道。
本以为经过策论那一事后,卓相再想要利用那群人也该投鼠忌器些,结果竟然还是这般义无反顾,当真是除了这个法子就没办法了吗?
“不尽然,”秦颐一道,“此事应当不是卓相在背后推动。”
秦颐甄低头沉思一番,想了想,的确如此,就卓相在朝堂徐徐图之那么多年的性子来看,必然不是什么一时冲动就贸然行事之人,这件事背后应当还有人。
“来人,给我好好查查成王、卓然等人。”她当即吩咐道。
暗卫领命而去。
见她这么快便联想到那两人身上,秦颐一笑笑道:“你说,成王明明图谋的是这天下,为何要如此做呢?”
即便是利用那群读书人逼得朝廷再次妥协,待日后他能够成为皇帝的一日,还是会被这些人所掣肘。
对于谋划者而言,这样的计策的确好用,但对于一个想要成为天下之主的谋划者而言,这样的事并非好事。
成王即便再蠢,也能够想通这一点。
秦颐甄闻言,只是思索片刻便知晓,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除了卓然,没有其他人想要这天下大乱。
对于这次事件的推动者,秦颐一她们其实并不关心,毕竟眼前发生的事,几乎都在她们的掌握之中。
有的时候秦颐一不得不感叹,幸好她有知晓小说走向的这个金手指,否则,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她该如何守护?也幸好她有五姐和路霁安等人的鼎力支持,否则她孤身一人,似乎也不必费尽心思地守护这样一个在外人眼中不堪一击的王朝。
“路霁安那边的事做得如何了?”越是到最后关头,秦颐甄越是紧张,生怕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必定要面面俱到。
秦颐一答:“五姐放心。”
只这一句,便表明路霁安那边的事进展得十分顺利。
“陈既那边的安排也没什么大问题。”秦颐甄看着秦颐一补充道,知晓六妹不过是面上看着没什么大事,实则心中也是紧张担忧不已的。
她才听静和说在与蕙兰闲聊时得知这几日秦颐一都是靠着安神香才堪堪入睡的。
***
京城的风向一会儿一个样儿。
前些日子还因女子恩科被皇帝痛批的两位公主这些日子不断坚持说服皇帝,最终竟然真的将女子恩科一事定了下来。
一时间,京城这个最先得到消息的地方瞬间哗然。
这一次,虽有人反对,但不少人心中的想法已然发生了变化,尤其是许多女子,这其中以去过济云寺和细细看过那些文章诗词的人尤甚。
而那群反对的人不成想到皇帝竟然真的答应了此事,火冒三丈之下,又要联合众人反抗。
其中有人看过之前广为流传的有关女子的文章,觉得其中的一些话颇有道理。
这天下毕竟是男人与女人共同生活的天下,女子世代承担着繁衍生息的重任,忍十月怀胎之苦,废教导儿女之心,到头来倒是不如男子,这实在说不通。
不是女子难当大任,而是世间从未给女子承担重任的机会,如今两位公主冒头,凭借自己的能力告知世间之人,女子亦可治国安邦平天下。
不少人觉得,就算女子恩科开设,只要有真才实学,对他们实则并没有什么损失。
真正的君子怎会因为忌惮别人的实力而想要将人彻底从一开始便扼杀呢?
可这样的声音不过只有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最后还是不同意者占上风,在有心之人的撺掇下,他们再次浩浩荡荡地将手中的书信找尽方式方法让朝廷看到。
最后竟然直接聚集到一处,想要聚众闹事。
京城一处茶楼里,秦颐一冷眼看着那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默默喝着手中的茶。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一旁的蕙兰见自家公主这副模样,有些担忧问道,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打量。
秦颐一闻言,笑了笑安抚道:“无事,我自有打算。”
蕙兰闻言,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这时,街上那成群结队的学子大喊大叫着,直接向皇宫正门而去,那架势像是势必要朝廷给一个交代。
不少百姓自然也对这几日的事有所耳闻,对于女子恩科一事有褒有贬,但这对于他们而言,影响并不深重,毕竟科举并非儿戏,连家中苦读的男子都难以中举,更别说女儿。
只是人都是爱看热闹的,见今日闹了这么大的阵仗,自是要去观看一番的。
皇宫正门外,渐渐从四面八方聚集了不少读书人,或老或少,将正门堵得水泄不通。
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队队精兵从内鱼贯而出,个个威严肃穆,井然有序地将外面围住。
一群只会埋头读书的人见到这样的场面难免有些犯怵,有的人已然面色发白。
“求见陛下,我等求见陛下。”人群中,有人大喊。
这一喊,将那些想要退缩的人叫醒。
对,他们今日是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来,为了大齐的伦常理制而来,怎可轻易退缩。
“求见陛下,求见陛下!”
“女子断断不能随意插手朝堂之事,否则前朝便是大齐的最终归宿啊!”
一群人哭喊着,听上去倒是情真意切。
“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我大齐与灭国的前朝相比较,是不想要你脖子上的脑袋了?”一道凌厉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城楼上,一身紫衣的和顺公主迎风而立,俯瞰着跪地之人,眉眼间竟是冷意。
“你是谁?一介女流之辈,倒是大言不惭。”又不知死活的人开口道。
读书人,特别是许多眼中只有读书的人,大多都是一根筋的性子,譬如眼前这位不会察言观色的人。
“敢问您是哪一位公主?”有人问,能够站在此处说话,又有如此气度的女子,除了那两位大名鼎鼎的公主,不做他想。
“此乃和顺公主,尔等有事尽可告知,公主必定会为诸位分忧解难。”秦颐一身边的侍卫统领道。
人群中,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想要见永安帝,但也知晓皇帝怎是等闲人便可轻易见到的,尤其这样的法子相当于逼迫,相见皇帝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有人犹豫是否要借坡下驴时,只听人群中又有人道:“我们要见陛下,我等求见陛下!”
一句话,又将心思浮动的人拉到现实。
他们本就是因着女子恩科一事而闹得这般声势浩大,而眼前这位就是一力主张的设立女子恩科的人,怎会好生听他们的苦衷。
一时间众人口中高喊面见陛下,竟直接略过城楼上秦颐甄。
秦颐甄见状,倒是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欣赏着这些人面上的神色,为了他们所谓的祖制,竟然也可忽视自己母亲、妻女在制度成立之后所占的好处么?
当真是大公无私啊!
在众人呼喊之时,只见一中年男子起身,直接向不远处放置登闻鼓的楼台而去,人群渐渐抬头,见到这副模样,不少人眼眶发热,口中的喊声更是一声比一声大。
击登闻鼓,必定是有重大冤情,但也伴随着重惩,这位仁兄是用自己的性命来保大齐的伦理啊。
“砰——砰——砰——”鼓声响起,悠悠荡荡传入偌大的皇宫内。
此时坐在龙椅上的永安帝黑着一张脸,看着底下的重臣,沉声问:“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法子啊?”
以卓相为首的众人低头不语,明摆着就是要让一意孤行的皇帝自己解决问题。
永安帝掩住眸中的情绪,冷哼一声直接起身,不顾众人阻拦往外而去。
卓相嘴上劝阻着,状似无奈般只好跟在永安帝身后向宫外而去。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此刻的他早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今日这群学子如此疯狂的行径究竟是谁的手笔,王家,亦或是成王?
思来想去,成王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即便与王家离了心,但因着两家的姻亲关系,面上他们还是维持着和平。
可今日之事实在过于突然,明明他早便派人盯着那群人的动向,就怕被有心之人利用给自己惹来麻烦,结果还是没能防住。
如今也只能希望这背后煽动的人不是什么头脑简单之辈,就算办不成事,也不要将他拉下水。
皇宫偌大,待永安帝等人紧赶慢赶来到正门时,那些身子本就羸弱的学子顶着这将近十一月的寒风摇摇欲坠。
只是但他们见到永安帝站上城楼那一刻,或扶或抱还是打起精神,嘴里喊着不可如何如何。
永安帝眉眼阴沉地看着下面跪得整整齐齐的人,除了学子之外,竟还有不少平民百姓,往街上望去,零零落落竟还有不少人往这边赶来。
此刻即便相信女儿们,永安帝心中还是堵着一口气,放在宽大龙袍中的手渐渐紧握,耳边是嘈杂的叫喊声,他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
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卓然抬头看看城楼上那抹紫色的身影,又看看明黄龙袍身边的卓相,最后视线定格在正门下跪着众人身上,嘴角的笑容掩饰不住。
乱吧,再乱点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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