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郑瑶往里靠靠,在床边给林近安让出一个位置:“今日来跟少宗主叫阵的那人,我也不甚了解,但看他们身上的服饰,想来是抑衡宗的弟子。”
林近安摸上郑瑶的床,盘腿坐下道:“抑衡宗?是跟崇阳宗差不多的门派吗?”
郑瑶一脸无语,“你从小是在哪儿长大的?这都没听过?”
“抑衡宗同样也是一个大门派,它的规模、实力和名望跟崇阳宗不相上下。”
说到这里,郑瑶纠结地皱起眉毛,欲言又止道:“但两个宗门的弟子偏要争出个高下来,所以两个宗门的弟子碰上,少不了会产生矛盾,有点……互相看不上的意思。”
许是觉得这个真实的理由有些荒谬,郑瑶连忙岔开话题道:“今日前来挑衅少宗主的陈姓公子,若是我猜的不错,应该是抑衡宗的陈熠耀,他也是个很厉害的甲等灵根剑修。”
林近安摸了摸下巴,心里琢磨道,剑修都这么嚣张跋扈的吗?这如出一格的嚣张性格倒是让她想起了,将将见过的一个有些过节的剑修来。
林近安呲了呲牙,连忙甩了甩脑袋,晦气,怎的莫名联想到唐毅那人来了。
瞅见林近安皱成一团的脸,郑瑶会错了意,道:“你也别担心,那个陈公子听说很是傲气,应该不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郑瑶的话隐去了一半没说,但林近安懂,他们这些连剑灵根都不是的修士根本入不了陈熠耀的眼。
又来了,林近安皱起眉,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剑修就自觉高旁人一等,她有心想辩驳,但又想起为时已晚,已不好再打扰郑瑶休息。
林近安跳下床,跟郑瑶作别道:“嘿呀,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心满意足地回到房中的林近安把自己砸进床里,一夜无梦。
彼时,她还没想到自己跟这张床的缘分如此浅薄,更没想到日后的她连合眼休息都成了奢侈。
……
时隔许久,终于再一次沾到了松软的床铺,林近安一闭眼睡了个昏天黑地,翌日临到晌午才堪堪转醒。
她睁开眼,透过窗棂瞄见从中透进来的阳光,被刺得眼睛一眯,皱着眉翻过身又缩进被子里,林近安动了动鼻子,贪恋被窝的馨香,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她闭着眼将头埋进被子里,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叼了叼她的被子,刚闭起的眼睛又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林近安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嘎嘎!”房中突然响起两声怪叫。
“我*!”林近安一把掀开被子,噌的一下站起,脑袋又咚的一声撞上了顶盖,她狼狈地捂住脑袋,喝问道:“谁!”
屋内一片寂静,并没有其他人的踪影,林近安站在床上紧张地披着被子,经此一遭算是彻底清醒了。她揉着脑袋,扫视了一圈,终于瞧见了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她低下头,见一只雪白的鸽子正站立在床边,两只黑豆大小的眼睛直直地跟她对视着。
这鸽子浑身没有羽毛应有的光泽,反而满是褶皱,草草地被人添上几分颜色画出它的眼睛和脚趾,好让它看上去不是一片惨白,这不是活物,而是用符纸折成的。
看见这物什,林近安就明白这是谁的手笔了,是徐尧用符纸给她留了信。
林近安抓起那只鸽子,一张纸从微闪的光中徐徐落下,她掸眼一瞧,徐尧这人废话奇多,纸上被他写得密密麻麻,看得林近安眼睛疼。
大致意思是少宗主今日单刀赴会,暂时跟他们分开一段时间,他便趁这时机准备拐郑瑶和魏旭去城里好好游逛一番。
至于为什么没叫上林近安一起,徐尧在信中控诉道,说她睡得雷打不动,实在是叫不醒,又不好直接闯进她的房间,便只得作罢。
林近安眯眼看向手中这奇长的一卷纸,署名处不是人名,而是一幅简笔画,简单而又传神,从神情来看,估计是徐尧本人的自画像。
小人画得过于简约,估计是徐尧今日的装扮,林近安仅能看出他今日好好打扮了一番,额上还带着一条额链,俏皮地眨着一只眼。
林近安:“……”好骚包。
林近安无语地把纸一扬,索性直接起床收拾了一番。洗漱完毕,她支着手肘,手指无聊地在桌上敲打。
难得今日涧离生被人拌住了脚步,不用叫他们跟在一群张牙舞爪的厉鬼屁股后面,林近安不想将这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这沉闷的楼中,听着窗棂外传来的喧嚣,心痒难耐地准备出去转转。
打定主意,林近安站起身,眼神随意一撇,望见镜子里打扮得笔挺精神的自己,迟疑一番,又停下来松开头上扎着的高挺的马尾。
一头乌发倾泻而下,林近安在脖颈处随手一拢随意地将其用发带绑起,最后换上一件最不起眼的素色衣袍,再三确认自身再也看不出一点修士的痕迹,这才心满意足地踏出了门。
打扮得这么低调,应该不会再有麻烦找上门了吧?
出了醉仙楼,何耀城里行人如织,各种商贩小摊分散在道路两旁,各种叫卖声混杂在一起,人声各异却又奇异地交织成一派,游荡在街头。
林近安心情颇好地到处闲逛,意外瞧见一个顺眼的精致挂饰,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带点什么回去。
她停在摊前,顺手摸了把腰部,手却没什么阻碍地从腰部划过,摸了个空。林近安嘴角的笑容一僵,忘记她临出门前刚换过一身衣服,荷包因此不在身上。
摊主瞧见她突然僵住的动作心领神会道:“姑娘出来闲逛,不会忘记带钱了吧?”
林近安冲着摊主尴尬一笑,心道你猜对了,那摊主好笑道:“那便快回去取吧,说不定我还能做成这笔生意呢。”
林近安胡乱地一点头,两条腿却一点不含糊地继续向前,来都来了,逛一圈再走。林近安在内心奇道,这么热闹的集市上,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应该怀疑钱被扒手偷了么?
这摊主的心肠还怪单纯的咧。
林近安混在人群中,肚子渐渐叫唤起来。糕点清甜的香气从一众烟火气中脱颖而出,仿若一把钩子,勾得林近安心痒,她耸耸鼻子,顺着味儿绕过一排排商贩,路过行人,最后串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一个老伯挑着个担子摇摇晃晃地走在前头。
林近安又动了动鼻子,确认是这个味道,快步走上前叫住那老伯道:“老伯,你这卖的是什么?闻着好香呀。”
那老伯闻声回过头来,见有人问起,斗笠下的眼睛笑眯眯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各种口味的米糕罢了。”
林近安的视线落于那担子上盖着的白布,稀奇道:“普通的米糕怎的会这么香?”
那老伯冲着她嘿嘿一笑,道:“姑娘怕不是饿着肚子出来找食的,不然怎的解释这小小的米糕在姑娘闻来却如此特别。”
这说的好像也是事实,毕竟从晌午到现在她还不曾吃过东西,林近安摸了摸鼻子道:“说不定是老伯的手艺出众,所以米糕做得清香四溢。”
老人笑眯眯道:“那姑娘来个尝尝?”
林近安尴尬地摆摆手,不好意思道:“我出门没带钱。”
老人掀开盖布的手一顿,继而笑道:“承姑娘美言,”老人将米糕用油纸包好递上,“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老身送姑娘一个,希望不会让姑娘失望。”
说着,还怕林近安一个姑娘家碍于颜面不好意思接受,强硬地往她手里一塞,人便拐进四通八达的小径中扬长而去。
正巧林近安腹中空空地出门逛了一阵,被食物的香气一勾,饥饿感朝着她侵袭而来,连带着脑子也不转了。
她捧着手中的油纸,忍不住拆开来尝了尝,林近安鼓着腮帮子咀嚼两下,仔细品味了一番,心道奇怪,入口也只是寻常米糕的清甜味罢了,怎的鼻子闻起来跟什么珍馐美馔似的。
林近安失望地将其又用油纸包起来,这鼻子怎么跟她搞诈骗呢?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手中的米糕突然在她眼里渐渐虚化而打起转来,吧嗒一声,雪白的米糕掉落在地,滚上了一地的尘土。
林近安用手撑住墙,眼前一阵眩晕,原本笔直的砖线此时在她眼里如同几条扭动的小蛇,腹中的绞痛配合着脑中的晕眩,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失去意识的前一瞬,林近安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两个字——完了。
扑通一声,林近安扑倒在地,彻底不省人事。
……
滴嗒……滴……滴嗒……
再次恢复意识时,林近安耳边分外清晰的滴答声像是针扎进了脑子里一般,嘀……嗒……一进一出……
无意识地皱起眉,林近安缓缓睁开眼,等她适应了好一阵才意识到不是自己没睁眼,而是周围的环境就是这么昏暗。
待眼睛适应了一阵,从黑暗中逐渐浮现出些东西来,几道更深沉的黑色横亘在她眼前,林近安情不自禁地伸手,触及一片粗糙的冰凉。
等眼前那阵眩晕缓过,林近安撑起手肘,抬起上身,还不等她脊背直起,头便已经碰到一片潮湿的坚硬。
若她彻底直起上半身,头便只能顺势低下,脖颈便被一片粗糙磨砺着,林近安蹙起眉,就着这个姿势沿着墙壁向前挪了挪,等到脚尖抵住一片坚硬时停了下来。
她以一个相当考验她柔韧性的姿势将脑袋凑了过去。
入眼仍是无甚变化的黑暗,林近安眯起眼艰难地想看清对面的布局。
如同棋盘一般分割有序的网格陈列在她眼前,林近安视线受阻,看不清全貌。
耽溺于黑暗中的思绪迟钝地转了一圈,林近安脑子轰然一炸,猛然间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滋滋冒着寒气。
对面是这样,那这边呢?是不是也跟对面一样?她现在就被关在这方孔一样的牢笼里吗?
林近安的咽喉不自觉地滚了滚,带出一点的微小动静,她浑身一僵,觉得自己的吞咽声砸在这片幽寂之中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她伸出手抓住面前的铁栏,脸庞凑近,用气音小心翼翼道:“有……有人吗?”
来,跟我念: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意外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