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时带着白桑,跟在那两个房客的身后,来到了半魔人城的奴隶场。
轮博纳在城中央修建了两座开放式建筑,它们皆是用石头建成的。
这两座建筑建得十分工整漂亮,灰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围墙,台阶般的坐台,扇形一样罗列在城市中央。
在坐台前方,有一个大约两小层的建筑,它们的墙壁承重是由十八根石柱完成的,在石柱的上方,刻着半魔人城的石雕纹样。正中间的一根柱子上,还悬挂着轮博纳的家族图腾旗。
这座建筑类似当代的操场或者说运动场,也可以说,现在的奴隶场,就是当代运动场的雏形。
只不过比起当代运动、竞技的用途来说,这片场地更显得肃穆、压抑,用途也更加恶心和粗鄙。
在奴隶公开售卖的日子里,除了奴隶以外,其他的自由民和贵族,都能够进入看台落座,他们叫价的方式不是举牌,而是看谁喊得声音更大,谁就能买下货物。
昱时和白桑来的算是早的,他们来时,场内还没多少人。
白桑正准备跟着昱时进场,有人看出了白桑兽人的身份,拦住了他。
“喂,奴隶不许入内,更不许佩刀。”
昱时站在白桑前面,低声呵斥:“撒手,他是吾的贴身护卫。”
白桑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他看了眼昱时,眼中有些感动。
帕利杜修斯在戒指里看到外面,他神情淡漠不屑,冷嘲热讽:“装好人,真恶心。”
昱时懒得搭理这只八爪鱼。
此时大约又进来了十几个贵族,场内开始升起篝火,奴隶场内的侍从将石柱上的火把点燃,然后昱时看见有什么人从建筑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领头的,穿着青铜头盔和亚麻短衫的侍卫,他拽着一长串铁链,身后跟着二十多民奴隶。
这些奴隶有的是纯人类,有的是半魔人,也有兽人,无论男女,所有人都被剥下所有衣物,用锁链拴住脚裸,就好像拉牲畜一样被侍卫丢到看场内,丝毫没有**可言。
除了这些被拴住锁链的奴隶以外,昱时还看见场外有些贵族,正将自己的奴隶推进看台,甚至有一些自由民,也将自己的儿女推进看台内。
其中有一个父亲,就将自己十岁的女儿丢在了奴隶台上,不管那女儿如何拽着父亲的衣摆恳求,父亲都没有搭理她,反而将她一脚踹进了看台中央。
女孩嚎啕大哭,但她却没有半分办法,她愤怒的挥手,一巴掌扇在旁边的兽人奴隶身上泄愤,兽人双脚残疾,痛吟出声。
昱时看着他们,感觉有些心疼。
“这些都是活不下去的贵族和自由民,今年粮食减少,养着他们就是浪费食物,如果不赶紧丢下他们的话,贵族和自由民就会因为粮食减少、财富缩水,全家向下贬级。”
“没有贵族愿意变成平民,更没有平民愿意变成奴隶,所以为了巩固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卖儿卖女又算得了什么呢。所有人都在想尽一切办法的从底层往上爬。”
帕利杜修斯借着昱时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奴隶场,发出冷静的嘲笑。
昱时看着面前混乱的场面,握紧拳头,他低声问帕利杜修斯:“你很懂这些规则嘛,以前当过贵族?”
“不,我是奴隶。”
帕利杜修斯自嘲一笑,又不说话了。
当看台上的奴隶汇集到一定数量后,侍卫就不许人再将奴隶推上来了。
随后,昱时看见白灰色圆柱建筑中央,走上来一个人,那人左右两侧,都有半魔人跪着,应该就是轮博纳城主。
奴隶叫卖很快就开始,看台上迅速躁动起来。在一个普通奴隶,价格非常低廉,只需要500德拉克马就能将他买入手中
昱时看了眼自己的魔宠戒指,发现自己的金库里面,竟然全是金兰和金纳,连银塔的影子都没看见。
没办法,太富裕了,找不出零钱来。
昱时淡然坐在位置上,看着奴隶台上一片混乱。
渐渐的,奴隶场上的奴隶越来越少,力气大的男性半魔人和兽人很快被贵族买走,长得漂亮的女性也颇受平民青睐,最后只剩下一些四肢残疾,或者年长的人类被遗留在奴隶场上。
“这些都是长春岭那边来的农奴,听说长春岭的领主死了之后,这些农奴就没人管了,他们吃不饱肚子,就跑来找轮博纳献祭,结果被轮博纳嫌难吃,一粒麦子都懒得赠给他们。”
昱时听到周围人如此言论,瞬间打起精神来,看向奴隶场中央。
石灰板上,大约还剩十多个奴隶,他们全都年龄颇大,瘦得肋骨突出,有些奴隶的腿或者胳膊少掉了一半,还有一些甚至胸口上血肉模糊,几乎奄奄一息。
他们聚集在奴隶场上,就好像菜市场被人挑剩下的死鱼一样,双眼木讷的看着前方的一切,若不是看他们胸膛还在起伏,都几乎以为他们已经死掉了。
“这些东西呢,城主说了,只能拿来吃,不能拿来用,一个奴隶呢,只需要100德拉克马就够了,有人愿意接手吗!”
全台看的人都嫌弃摇头。
“这玩意儿买回去就是浪费钱。”
“他们毫无用处,让他们擦地都嫌慢。”
“全洛斯王国,只有轮博纳喜欢吃人肉,谁还能像他这么变态?”
“你说错了,论吃人的本事,魔山那边的魔王塞纳,也许吃的比轮博纳要多。”
“实在不行,把他们丢到魔山脚下,说不准魔王塞纳愿意给他们一个痛快呢。”
“哈哈哈哈!”
观众席们的嘲笑声愈发大,奴隶场上的奴隶却似乎没有听见似的,毫无表情的矗立着。
忽然,场上出现一个少年的声音。
“一百金纳。”
所有人都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一百金纳,够不够买下他们所有人?”
昱时站在看台上,摊开双手。
他身上的白色羊毛清秀典雅,金色玉石腰带显得贵气十足。
红色的篝火烤得少年有些热了,他脸庞有些微红,朱唇棕瞳,下颚尖而不利、圆而不胖,小巧挺拔的鼻梁上沾染了火焰的橘红,如神庙浮雕画走出来的。
少年睁着眼睛,看着奴隶场正中央,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远处,坐在圆柱建筑里的人站了起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冷冰冰的盯着这位出头的少年。
见没人回答他,少年又问了一遍。
“够吗?”
无人敢答。
轮博纳嗤笑一声,将少年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问他:“一百金纳,你付的起这么多钱吗?而且你买这奴隶,当真是用来吃的?”
昱时抬起头,看着轮博纳:“是用来吃的,不过不是我吃。”
“不是你吃,那是谁吃?”
“给我的魔物吃的。”昱时说。
“我的领地里,最近收了好多不听话的魔人和兽人,由于粮食太少了,他们肚子很饿,我想这些奴隶反正没用,倒不如用来喂他们,让他们吃饱了为我干活。”
轮博纳盯着少年的眼睛,少年一直和他对视,并没有避开。
轮博纳哈哈一声,忽然说:“好!你得想法很好,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就算他们肉老,狼群和猎犬肯定也喜欢,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将他们全喂给我的斗兽场,毕竟我一头雄狮可价值一块金兰呢。”
昱时笑而不语。
轮博纳忽然扬手,让下属将铁链解开。
“一百金纳当然够,只要你付的起,我还能再赠你一柄宝剑。就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贵族家里的孩子?”
昱时没想到轮博纳会问自己名字。
准确的说,他没想过该怎么介绍自己。
难不成真的说自己是昱时·塞纳?那估计还没等救人,他就要被这些愤怒的百姓包围了。
他眨巴眼睛,忽然开口。
“昱·龙傲天·尼古拉斯·柴可夫斯基·时。”
全场忽然有些安静。
“什么?”
轮博纳又问了一遍。
昱时咳咳两声。
“昱·龙傲天·尼古拉斯·柴可夫斯基·时,我的姓氏太高贵了,所以很长,你们如果觉得麻烦,叫我昱时就行。”
昱时看着全场静默的气氛,耳朵有些红。
没办法,他一孤僻大宅男,每天的生活除了看动漫就是打游戏,除了这些经典以外,他暂时想不出来别的名字。
轮博纳愣了半晌,有些没反应过来。
老天爷,他从来没听过这么长的名字。但好像,贵族的姓氏都很长?这样看,这位少年真的是贵族。
洛斯国竟然还有如此完美可爱的贵族少年!
轮博纳内心感动。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能够理解他的想法,而且还想出了比他更残暴的对待奴隶方案!
多么天才的少年啊,这种遇到知己的感觉,让人实在难以忘怀。
昱时本以为轮博纳还会再为难他,结果没想到轮博纳一脸尊敬的看着他。
不是吧,这家伙竟然相信了他的话,还毕恭毕敬朝他鞠躬。
莫非洛斯国真有这样的贵族姓氏?
在昱时惊讶中,轮博纳很快就放了那些奴隶。
他让人过来收了昱时一百金纳,并给了他一柄镶嵌了翡翠和钻石的宝剑。
昱时接过宝剑,让白桑去牵奴隶们的铁链,以此算是转交了奴隶归属权。
奴隶们被牵出来的时候,只是机械的走着,有些瘸了腿的奴隶只能用胳膊在地上爬行。
昱时和白桑一出奴隶场,昱时就对白桑说。
“别住酒馆了,我们连夜出城。”
“为什么?”
白桑眨巴眼睛。
“因为我胆小,怕穿帮。”昱时长叹。
自从他被当成高阶贵族后,为了保持高阶的姿态,他挺胸仰头,坚定的拿鼻孔看人。
这姿势怪累,容易得颈椎病,他要撑不住了。
白桑悟了,肯定是魔王大人不愿待在这脏乱的地方,想要快点回城堡。他迅速将粮车从酒馆牵出来,准备连夜赶路。
昱时将那些奴隶带到城门口,收拾出三辆木板车,让他们和谷子一起坐在车上,随后让两匹马牵一辆车,一共八匹马,拉三辆木板车和一辆马车。
为了防止出意外,昱时还用草绳,将所有车马牵在一起,让最有力气的马匹在最前面带头,最弱的马匹则放在最后。
白桑收拾完酒馆的其他东西后,就很快在城门口找昱时汇合。
昱时问那些奴隶:“你们有人做过马夫吗?”
奴隶里,有两个人举起了手。
昱时让那两人去当马夫,领着木板车前进。但就算如此,加上白桑,也还差一个人。
“我在最前面驱车,你让那兽人在后边押车去。”
树影里,突然有人开口说话。
白桑回头,只见一名深红长发的男子,从树影中走了出来。
那男子光着膀子,身材伟岸,他站直以后比白桑都要高半个脑袋,此人容貌阴邪俊美,眼窝很深,鼻梁格外高,嘴唇白且薄。
他全身上下都散着一股冰冷的杀气,不是白桑这种杀了几个人类的杀气,也不像是昱时身上那种醇厚宽宏的魔王之威。
白桑看见他的时候,就感觉这个人好像是从斗兽场里爬出来的一样,全身上下都是疤痕,他像冰冷的水生动物,蛰伏在暗处随时都能刺上一刀。
白桑刷的一下抽出短刀,呵斥:“止步!”
昱时按住了白桑的手。
“我认识他。”昱时说,“这人是我新收的奴隶。”
白桑震惊。
昱时笑着朝帕利杜修斯招手,他声音轻盈,好像唤小狗似的:“过来,小章鱼。”
帕利杜修斯:“……”敢怒不敢言。
1金兰(大金币)=30金纳(小金币),1金纳=20银塔(大银币),1银塔=50德拉克马(小银币),1德拉克马=6奥波(碎银)=一升黑麦
(根据古希腊物价换算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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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昱时:“小章鱼~”
“诶”杜修斯乐滋滋迎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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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奴隶场和暴君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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