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多指教了。”
她拱手浅笑,好似对于空气里的紧张,冷漠,讥讽都无知无觉。
眼看猎物上钩,王楷也笑道:“那就烦请柳长老打开斗法场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最高端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样貌出现的。
柳长老面色平静的对着黑塔施法诀,将二人包了进去,外面的人只看见蓝色的光屏实时转播着塔内的情形。
这一次环境很简单,和室外的斗法场一样。
王楷心道,现在这里可是我的主场了。
“请多指教,年年师妹。”
王楷拖长了师妹两个字存心是想恶心她,以此来提醒自己当年是被剩下的孩子,同一批入门却最晚拜师。
手段真是可爱呢。
比起山术,他更加精通相术,可以立时成局的相术
王楷手中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八卦罗盘,口中念道:“劫煞取用……”随着他指点罗盘,天池中指针流转。
蓝屏外不少人都惊叹道这王楷也是来势汹汹上来就用罗盘,要知道这可是他的王牌,一旦拿出来了十拿九稳。出手便是第九层坐山造局,以我为峰定煞于敌人。
“坐申,癸峰。”
灵力汇入八卦罗盘造劫煞局,将余年年的位置便定作煞。这便是相流派风水局,山水无形作局有型。斗法场随阵改变样貌,升起了腾腾浓雾,他利用罗盘升起的浓雾便是为了混淆视听,同时减缓对手地动作,好一招致胜。
王楷随后也融入这团人造的迷雾之中,看着罗盘中指向的方向,静息,等待着一击即中的时机。左手占罗盘,右手却已经捏着一把长剑随时准备对陷入迷雾中的余年年予以重击。因为王楷是主导者,在浓雾遍及的地方移动速度相当的快。
煞角的冲撞有震慑迟缓作用,看着罗盘的卦象,对方应当无暇移动,刚刚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连自己的罗盘第九层都招架不住。
他提剑而上横挥一剑,想象中的猩红并没有出现,而是一张黄纸飘飘悠悠的落下,打着旋嘲笑他的大意,怪不得不动呢,原来这是她做的虚像。王楷转头怒视着周身的的迷雾,奎方位笼罩在浓雾之中也看不清左右。
笑话,罗盘在手,就可上经天,下纬地,包罗万象,至精至微,苟能消息阴阳,辨别吉凶,则福祸不右,鬼神莫逃。
本来没想完全暴露自己相术水平已经远超他人进度的,这一次自己就痛痛快快的将她碾压吧。
“罗盘三十五术,定差错空亡。”
顿时斗法盘上浮现金架线,红点黑圈分割着华丽的金线,穿山透地相为表里。催动罗盘,金线立时分为两股,他顺着有红圈压着的金线走去。
“罗盘第九术,劫煞局,坐庚,午峰。”
山水局面再次被改变,这次被煞局定住的只会是本人。
一直不动声色的余年年开口了,一开口便破了他这燃烧着灵力的山水局。
“罗盘第三十层太阳神降临,造算大吉,诸煞潜藏。”
山水既破,斗法台也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罗盘第三十六层,二十八宿配二十四山,翼室觜尾”
火焰自那方华丽的罗盘内溢出,以他为圈围成火线,抬步是烫脚的火焰让他不得不缩回脚,被圈在原地动弹不得。这和刚刚的风水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都知道罗盘一门深奥难懂,所以能使用的人极少,眼下却有两位。
在蓝屏外都看出了双方的实力的含金量,不过他们站在一个纵观全局的角度看着无端联想到街上杂耍遛猴子的。
他们都承认熟练运用罗盘不易,但是王楷纯粹是被当猴子遛了,就看着他跑东跑西而余年年自始至终都站在他身后,隐匿着气息,引着王楷一步一步落入自己为他画好的陷阱里心甘情愿的跳进去,还拿出了那么好的宝器用来作茧自缚。
屏幕里的王楷,手里紧攥着静静躺在地上的黄符上面没有画符仅仅写了一句。
【你的天级的罗盘就是好用】
【我给你选的窝,还不错吧。】
这时,她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将成圈的火焰掐灭,突然发现自己被耍的团团转的王楷恼羞成怒,暴起掐住余年年的脖子将她摁到地上,企图掐死她。
他还没有输,因为训练场的规矩就是死者出局,出界者出局,投降者出局。
只要没有出局,就还没有输。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地残忍,所以他手下加大了力气,这份窒息会好好教会她怎么做人的。他龇牙咧嘴企图报复的模样在蓝屏外的人看来就是无耻,是输不起;他不在乎了,他只要她输。
可是她却笑了,刺激这个程度,他果然就会做出自己想要的过激行为,只有这样他在道德和修炼两个方面都暴露自己的劣根性,一览无余。
【天真】她说道。王楷就微微瞪大了双眼,什么意思,疯子女人,她就要死了?!窒息的感觉可是一点都没有打折的传递过去了,居然还张狂的笑了,很快他明白了这个女人在笑什么。
一柄小刀穿过他的左肩,反手一剜,顺着筋骨瞬间解下他的左臂,余年年按耐着喉咙里的痒意和腥甜,眼里的杀意腾腾被冷漠藏好,她只是提着捅穿了掐他的手掌,顺势悄悄在他耳边低语道:“再有下次,你真的会死,以后见到我说话都放尊重一点。”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欣赏着他跪在地上害怕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干脆又利落的将他踹出了斗法台。
在他退出斗法台的一瞬间,笼罩着他们的光幕缓缓拉下,她站在众人空出来的中心里看着毫发无伤的面目呆滞的王楷看着自己,光线将他们切割为两个平面,这一次余年年站在光里俯视着跪坐在阴影里的他。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余年年和自己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自己的挑衅于她而言成功之下尽是她的默许和纵容。因为她是一柄藏锋的刃,吐信的毒蛇。
余年年听着正好敲响得下课铃声直接忽视掉了周身人群的目光转身离开,无论是赞叹,喜欢,厌恶她都扔在身后,看都不看一眼。
对于不久之前的余年年,也许她会很在乎周边的人,怎么看她回避着初露锋芒的机会因为她逃避着被比较被抛下被冷落的若即若离,巨大不安。
但是现在,如同暴雨的日子在旷野奔跑,在人群中逆行,自己依旧扮演着异类的角色,不过是真正的自己的从内撕破了茧壳,第一次想着那么就用异类的方式活下去又如何。
活了两辈子,不仅人生都活得很短暂,很窝囊;拼命的想被爱,但却因此变得胆怯,不敢开口解释,拼命的藏好自己的野心,又在不知何时暴露出来。抽离局中才发现,原来啊,“余年年”没必要争取什么因为她的设定本就是作为反派出场的的工具人。
这就是,自己的矛盾被人当作工具巧妙地利用,利用她的野心绊住盛惜时,又利用她的怯懦不敢站出来剖露野心,说要代替师兄比赛,因为怕说出口,师尊,或者说是怕自己那冷漠的母亲对自己这个不被承认的女儿更加失望。他甚至准确的掌握了她的情绪,“余年年”所有不愿意放下的执着。甚至连最后的死亡都是为了情节的**迭起,凸显盛惜时的可怜,成为浓黑的影子衬托季凌尘的光明形象,成立仙盟,讨伐了魔渊,又体现了君子的仁义与他们签订了停战条约。
最后他悟道长策,兵解飞升。
成为千古佳话。
可笑吗?原著中看似无所畏惧,不在乎他人看法地恶女,其实是一个渴望关注,渴望爱的人。如果不是看过原著,她就真的天真的认为自己作恶被讨厌,被忽略,被漠视,被辱骂就都是自己应该承担的代价。
但是看到季凌尘却狡猾的满不在意的逃脱了所有的惩罚,理所应当的接受的着喜爱,没有耗费吹灰之力便获得了修为,最终飞升的结局,她觉得集中强烈的背叛感,一种不甘席卷了她。
那种对于把握情绪推算对方会做出什么行为的的事 ,她也驾轻就熟,简直可以说是无师自通。自己刚刚一步一步的引导,挑起对方的情绪,引猎物做出自己预料中的反应不禁勾起了自己脉搏中的兴奋。她很清楚自己的确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恶女没错,可是这份共感,就像她突然模拟出了那个背后操盘手所做的情绪操控,联通了背后的一切逻辑。
就像在照镜子一样,她想到。
真恶心。
他人亦或是自己。
所以余年年永远都无法成为季凌尘,修炼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这是她的信念,玩笑似的恶作剧获得的修为是作弊,她不需要,如果凭借这系统赢了盛惜时,对于她来说反倒是一件非常不齿的事情,违背了战胜他的初衷。
不顺眼的人,还是得要亲手痛扁一顿才痛快啊。
说起来,自己是不是还没有和盛惜时约好时间,于是她转头就往小南山跑,毕竟这一环套一环,她必须得在这十五日内触发盛惜时受伤事件,一则是比赛快开始了,二则是得趁着师尊不在时候,要是正赶上师尊回来了盛惜时就被扣住了,一天都被看得牢牢的。
原著中,盛惜时即使自己灵府受伤也是为了替自己挡上那一箭的字眼刺痛了年年;她想将盛惜时的的伤势控制为最小,不仅还了人情,而且破坏了未知操控者的计划。
盛惜时不倒,白霜玉兰便多一份助力,多一分脱离原著剧情地希望。
回到小南山将丢在一边的通宝拿起来,掐算了时间,打道:
【明日傍晚,长寂山见】
既然说的是放烟花自然等到傍晚才是最合适的,而且她左看右看都是下雪,巧不巧就明天是个晴日。
长寂山远离学堂,而且连绵的山围成的山脉连成绝佳的自然环境,这个威力巨大的烟花可以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巨大的声音,天然的回音壁,加强的音效,痛快的形成雪崩。
除此以外呢?
那个人扮作商人都一定要给我的礼物会是什么呢?
真是期待啊。
年年抽出木屉拿出几瓶压箱底的上品丹药,统统放进了自己手镯中,看着剩下那一瓶乾元丹,转瞬又移开眼睛,去收拾其他必备的物资。
年年凭借着前世露营的经验准备了取暖的火石,甚至按照自己的印象制作了两个简易的睡袋,将手镯中放的几张瞬移卷轴全都拿出才好不容易将这些东西放进去,没办法,这用地还是初阶弟子统一发的储物镯,空间比较小得省着点用。
本来还有一个储物戒指的,一个月之前进囚水的时候被师尊收走了。
又收拾了一些绷带,卷了卷塞了进去,转过头,又看见了自己那个小抽屉,习惯了木着一张脸的年年这时也露出了吃痛的表情,她颤颤巍巍的拉开抽屉,看着那瓶有点年头的乾元丹,还是叹了口气,将这枚升阶用的丹药拿上了。
这是盛惜时来之前,她最后一次沐浴着关注,羡慕和喜欢收下的奖品,只有同届宗门第一才能获得奖品。她舍不得吃也不甘心吃,年年梗着一口气就像仅凭修炼赢过他。
命运之神嘲弄着她,自视甚高,在原著中的跳梁小丑还装什么清高,最后还不是没有姓名的变作了碳灰。
所以,她需要掠夺他的命运,这一次,彻彻底底的,扮演她的恶女角色吧。
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才拿起通宝,确认了师兄说的好。
此刻有一只系统悄悄的吐着血,思考着要不要采取强制手段让气运之子听话。
余年年默默地将遇险物资准备好,就拿上了一纸隐身符出门,准备正好趁今天探查一下长寂山。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提前了解一下环境明天也好应对。
与原著中不同,这一次不仅要盛惜时受伤,而且伤势要满足让他不能参加这一届的比赛还要不妨碍他以后的修炼,可以说受伤的很有技巧性。其中很有弹性地部分可能要让自己灵活发挥了,毕竟她也不知道神秘礼物中装的是什么。
余年年感到头疼,任何一件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就会感到恼火。
说不定自己今天就能抓到一点躲在暗处的那只耗子的尾巴,白霜玉兰地界内部无法使用移动卷轴,想要空间移动只能依靠手动打开传送阵声势浩大,日常的出行大家就各显神通,毕竟最方便的方法,在总规禁行的一张上。
年年这么多年是什么很守规矩的人吗,当然不是。
直接就御剑飞行到了长寂山山脉上,利用通宝给绵延的山脉拍了个照,从高处看,就像一条蛇。
嗯,越看越像。
接近地面,风力反倒减小,上面的风,吹得她的马尾都没落下来过,系着墨发的红色发带,张牙舞爪的的在眼前飞舞。
由于用了隐身符,往上面又叠了一个匿迹符,就算是走在雪地上也不会留下脚印,她想得到的方案,对方自然可以想到,传统的看雪地脚印的方法自然无用。
不过如果能不沾地的解决问题她就绝不从剑上下来。她站在剑上,勘察这里的地形的同时不断背着路线。因为刚下过雪,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只能依赖着记忆树与树之间的微妙差异来判别路线的差异。好在这一世的余年年记忆力相当的好。
山体上堆叠着厚厚的冰雪,年年脑海里回想着商人的话,“千万不要在雪厚的地方放烟花”
真是温暖的提示呢。
她观察了一下通宝中的照片发现,有处地方四面环山,中间形成了一个凹陷的盆地,显然,这里就是理想的背景,整座山脉没有一处比这里更加完美。
年年御剑火速飞行至上空,顺带着规划路线引着盛惜时来此处看烟花,她不时在通宝上面做着笔记。长寂山之所以叫长寂山,就是它静。年年修至七道中期,虽然还未修成自己的小宇宙但听力已经进化到可用听风探查近百里内的风吹草动,长寂山山脉范围内有另外一个人闯了进来。
是那个老鼠吗?
也不一定,自己隐匿气息,甚至用了上好材料绘制的符咒,这种品质的符咒甚至可以糊弄八道巅峰的师尊,也就是说除了悟九道接近飞升的宗师之外,她绝对不会被发现。
要去看看吗?符咒的唯一缺陷就是自己只是隐身了不是变成空气了,随意地走动遇上了敏感第六感又强的人攻击一下,自己就功亏一篑了。
年年还是决定探查完地形就回小南山,这不是胆小,这是谨慎。
剩余的时间,她便在小院中修炼。她和盛惜时有很大的不一样,虽然玄门五术根据个人的选择在各个学堂上课,拜师后跟随师尊修行的增加修习的是独属于师尊个人的独门心法。
年年拜入余胜昔门下的那一年,便得了龙吟剑法。师尊她认为自己执意拒绝所有长老,讲师就是为了拜入她门下学这白霜玉兰的传世密宝,甚至有人称其为掌门专属剑法。
无他,正是因为所有修炼者最后都成了那一辈地精英,而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白霜玉兰的掌门。余年年只是看着她冰冷的双眸,应下,怯懦的将爱这个字眼咽在肚子里。因为生怕说出口,眼前的人,会将自己看得更轻。
盛惜时有师尊指点,她只能在一旁偷偷看着,师尊并不在意自己的看着,在教授盛惜时的时候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出来,年年学不学,学到什么样的程度,她都不在乎。对于师尊来说只要盛惜时顶着天骄的名号,就算不堕白霜玉兰的名号。
所以就算除了本门心法以外,自己参加的集中校验皆可比肩盛惜时师尊也不会多分她一个眼神。只可惜,自己的真心被误解,年年踏上仙途的目的错了,真心都找不到了,后来就是盲目的模仿着盛惜时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可惜的是,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又走了好多年,年年温和的办法试过了,激进的办法试过了,将自己折磨得一身伤痕,她的母亲都没有回头看一眼,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这几年索性无视宗规得过且过,无视着周围的目光,以及越建越高的针对自己是一个恶女的贴文。
因为这一切的开始,都是为了母亲能够多看自己一眼,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就能够让她承认自己。
恢复了上一世记忆的余年年,才知道原来真正的爱,是没有条件的;上一世的记忆有关于母亲的记忆,迟来的平静着内心的扭曲。
自然也知道,这一辈子所追求地一切,从开始的目的就错了,又如何求长生,悟大道;一直盯着他人的背影,执着的想要超越,在现在看来似乎有些病态,但是对于没有得到过偏爱的余年年来说,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与出口。
她对于盛惜时得到偏爱给出的理由是他足够强,是白霜玉兰的希望;年年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师尊对于她的存在的厌恶。
因为有些东西是依靠努力可以达到的,有关于情感不是。
爱甚至不讲先来后到的,时间长短,有的人赢得盆满钵满,有的人输的一败糊涂。
她内心默念道:所以就让我来夺走你的命运,成为季凌尘的宿敌吧。
毕竟他们就像镜子里的双生子一般,都是不择手段的蛇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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