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商议半天也没个章程，符渊提出告辞。
眼见师兄随着师尊前去送人，叶咸宁拽了拽萧珺玉的袖子，示意她有话要说。
萧珺玉见她神神秘秘的，挑了挑眉，原地站着没动，等师尊几人走远，这才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叶咸宁鬼鬼祟祟地拿出一物，道：“师兄，用这个是不是就能进去忘川境内？”
正是先前买灵犀玉摊主附赠的灵符。
萧珺玉垂眸一看，是张类似传送符的符纸，符纹并非朱砂所绘，而是某种浓于墨汁的粘稠之物，上面竟隐隐渗出些许阴寒之气。
他怔了一瞬，旋即问道：“你这符哪里来的？”
叶咸宁将先前之事挑挑拣拣说了下。
当然，在她口中，这灵符是摊主硬塞给她的，她盛情难却，才勉为其难收下的。
萧珺玉道：“那摊主样貌可还记得？”
叶咸宁细细回忆道：“……三十多岁，长相平凡，性格冷淡，修为……不知道，应该不太高吧，不然也不会出来摆摊了。”
萧珺玉道：“并非岑师弟所说之人，看来忘川出来的不止一人。”
闻言，叶咸宁面上一喜，激动道：“这真是去忘川的通行符？”
萧珺玉微微颔首道：“应该是，不过具体还得验证下。”
叶咸宁当即拽着他道：“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
萧珺玉无奈道：“此时等师尊回来再议。”
“何事找我？”玄蘅突然出声道。
萧珺玉上前，递上符咒，并将大致情形说了一遍。
玄蘅仔细端详片刻，道：“这上面的墨汁正是忘川水凝聚而成，不过却并非是传送符，而是召唤符。”
叶咸宁一怔，“召唤符？难不成召唤个大海龟之类的渡我们过江？”
玄蘅闻言竟是附和道：“说不准还真有可能。”
叶咸宁心道，看不出您老还挺幽默。
玄蘅对萧珺玉道：“你明日一早和岑越去趟忘川，其余事暂且不管，先把那放蛊之人找到，其他的回来再说。”
萧珺玉道：“是，师尊。”
叶咸宁在一旁急道：“师尊，我呢，我呢，我也要去！”
玄蘅淡淡道：“你就留在宗内，忘川凶险未知，你去为师不放心。”
叶咸宁道：“师尊，这灵符可是我讨、别人送我的，您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再说了，那蛊虫和夜云城当年之事有关，您不让我去，我晚上会睡不着的，我保证一定乖乖的不惹事，您就让我去呗。”
玄蘅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无奈妥协道：“萧珺玉，看好你师妹，要是出事了，唯你是问。”
萧珺玉道：“……是，师尊。”
叶咸宁连连保证道：“师尊放心，我一定听师兄话，争取不托他后腿。”
玄蘅摇头失笑，又细细叮嘱了几句，这才放两人离开。
*
次日卯时刚过，天色微亮。
萧珺玉御剑载着叶咸宁前往金鳞城，在那里和岑越会和，再乘坐传送阵前往雾幽城，这样比直接御剑前往忘川能省将近一个时辰。
这还是叶咸宁第一次御空飞行，她是有些恐高的，本以为会紧张害怕，谁知甫一升空，她就激动不已，半点慌张也无。
不愧是修真界，连她的恐高都治好了。
等赶到忘川，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叶咸宁刚下飞剑，看了眼周围的景象，不禁皱了皱眉。
巳时刚过，本该日头正好，这里却灰蒙蒙的一片，不见天日。
周身全是淡淡的黑色雾气，能见度仅几丈之内。
萧珺玉出声道：“咸宁，跟紧我。”
叶咸宁“哦”了声，提步跟上。
三人走了约莫一刻钟，雾气越发浓重，最终停在一处石碑前。
叶咸宁俯身望去，只见石碑上刻着两行字。
她呢喃道：“忘川境内，非请勿入。”
这八个字加上周身阴森的环境，别说，还挺有感觉。
叶咸宁看着几步外的墨色河水，催促道：“师兄，快快快，召唤符拿出来。”
闻言，萧珺玉无奈地摇了摇头，师妹自从三魂归位，这性子未免过于跳脱了。
他将灵符用食指、中指指尖夹住，注入灵力。
“砰”的一声，灵符猛地剧烈燃烧起来，待完全燃至一团火焰，速度极快地飘向湖面，须臾间消失不见。
三人立于湖边静待，大概半盏茶后，河面传来声响。
叶咸宁激动地搓了搓小手，出来吧，大海龟。
声音越来越近，除了水面的波动声，隐约还有木头的“吱呀”声。
叶咸宁一怔，这声音怎么听着像是有人在划桨。
不会吧，这也太没戏剧效果了吧。
片刻后，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视线中缓慢现出一艘小船，船头立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双手划桨，船只悠悠荡来。
待行至岸边时调转船头，接着不再动作，原地僵在那里。
三人依次跳上小船。
船只又慢悠悠地飘荡起来。
叶咸宁有些好奇，这男子看着年岁不大，怎么划船速度堪比八十老翁。
幸亏这里鲜少有外人来，不然岸边非得排长队不可。
她仔细研究片刻，发现男子动作机械僵硬，半点也不灵活。
越看越觉得不像活人。
想到这里，她轻声道：“师兄，这人……”
萧珺玉朝她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活人气息。”
叶咸宁心下一惊，她刚还在感叹没有戏剧效果，这不就来了么。
只不过她期待的是惊喜，这个是惊吓。
惊吓过后，她又很快镇静下来，修真界无奇不有，一个死尸划船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过这忘川之人还真是凶残，半点人性都没有。
眼看到岸遥遥无期，叶咸宁蹲下身，垂眸望向漆黑的河面。
她记得地府奈何桥下那条河就是忘川，河水呈现诡异的血黄色，眼前这条明显不是，不过样子倒是有几分可怖罢了。
船只慢悠悠地晃了半个多时辰，黑雾总算淡了些，远处隐隐传出亮光。
估摸再有一刻钟也就靠岸了。
离岸越近，视野不但开阔了，就连耳边都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叶咸宁眉梢微挑，这和她想象中的可不太一样。
不说哀嚎惨叫，呵斥怒骂总该有吧，现在这语笑喧阗的是怎么回事？
亏她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设。
结果就这？！
船只靠岸，叶咸宁跳上岸边。
又回头看了眼小船，慢悠悠地向远处飘去，估摸着是停在河中央，方便两岸人随时传唤。
此时已至午时，正是一天中日头最盛之时，这里却仍旧不见天日，不过却一点都不觉得黑暗。
叶咸宁抬头望向空中，上面每隔一段距离都悬着一盏巨大的琉璃灯，形状各异，晃耀夺目。
细看还能发现上面绘制着各种图案，山水人物，应有尽有。
一盏盏琉璃灯，将这片天地映得亮如白昼。
这要是在现代，肯定会是一个爆火的网红打卡地。
岸边有一节台阶向上延伸，正通城内主干道，两侧又有无处分支街道。
三个捡了条最热闹的街道，向里走去。
这里人头攒动，嬉笑声不绝于耳。
想来刚才听到的欢声笑语就是从这传出的。
走近才发现这是一处巨大的宅院，院内外人满为患。
见此场景，三人顿觉头疼，这人也未免太多了。
好在这时，人群中传来声响。
“快让开，让开，轿子来了。”
“听说这次的二十一房是外界来的，长得那叫一个带劲。”
“外界来的？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落日城这些臭男人我早都看腻了。”
叶咸宁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二十一房她理解，外界来的她也明白，只是这二十一房是外界来的男人是什么意思？
她很快又意识到一件事，这些起哄的好像都是女子。
人群中又传来一片夸赞声。
“还是我们芙蓉大人厉害，那可真是吾辈楷模。”
“那可不，你是没看那些男的，为了她争风吃醋的样子，简直是有伤风化。”
“对，一群臭不要脸的，仗着有几分姿色，竟然还想拿捏芙蓉大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闻言，叶咸宁双眼发亮，还真是她想得那样。
刚才那位姐姐没说错，这真是吾辈楷模啊。
她拽了拽萧珺玉的袖子，揶揄道：“师兄，你要不避避，万一那芙蓉大人看上你了，让你做她的二十二房，我回去可怎么和师尊交代啊？”
又看了眼一旁冷着脸的岑越，不怀好意道：“岑师兄也该躲躲，你这种性子很容易激起别人的胜负欲的。”
萧珺玉失笑道：“没事，岑师弟留下来陪我，还能一块做个伴。”
岑越无奈道：“萧师兄又何必打趣我。”
此时，人声更甚。
叶咸宁抬眼望去，只见有八位美艳女子抬着一顶大红花轿，两边各有一女子手执花篮，不断向外抛洒灵石。
嚯，竟然还是八抬大轿，这在古代可是正妻才有的待遇啊，看来这位富婆姐姐是遇到真爱了。
不过还真有钱啊，灵石都洒着玩。
叶咸宁有些手痒，真想混进人群跟着捡上几枚灵石。
这时她才深刻意识到，她简直错得离谱。
这哪是外界猜测的人间地狱？分明是极乐之地才是！
她也想生活在这片水深火热的土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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