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暴雨来得总是那么急,玻璃隔不住暴雨噼啪声,跟着此起彼伏的雷声劈中戚宴。
撕裂天空的闪电将两人的脸照得惨白,此时比谢礼峙让他更惊诧的,是他说出的那些话。
“什么叫,我忘了你?”戚宴指尖发颤,表情确是茫然的,那个荒诞诡异的梦忽然浮现脑海,一帧帧闪过。
他原以为谢礼峙之前说他回来,是指自己从国外求学回来,那场梦也只不过是缠绕着他的一场噩梦罢了,但是现在谢礼峙说的字字句句,都在告诉他——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戚宴忽然对面前的人生出离奇感,面前那张自己看了无数次的脸在雷电惨白的光下忽然变得陌生。
那是他认识的谢礼峙么?
戚宴不可置信的步步后退,而谢礼峙只是看着他,直到他退无可退。
这两个月的幸福和甜蜜突然被劈头盖面砸下来的雷电点燃,慢慢烧成灰烬,散落在空气里,为面前的一切蒙上一层阴翳。
戚宴跌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看着谢礼峙。
这难道又是一场新的噩梦么?面前这个,到底是自己爱的那个谢礼峙……还是……
原本剧情里那个无恶不作的谢礼峙?
“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戚宴用尽力气,也只不过只能问出这苍白的一句。
谢礼峙一直都有秘密,他以为谢礼峙的秘密是难以诉出口的爱意,但好像……并不是。
他下意识放轻呼吸,等着谢礼峙的回答。
谢礼峙却看着他摇了摇头,答非所问,“你为什么骗我你喜欢我?”
戚宴盯了他一会儿,半晌,长长的吐了口气,将心底的疑虑压下去。
算了,谢礼峙能知道什么呢,可能真的是喝醉酒之后的胡言乱语罢了。
“我没骗你。”戚宴撇开头,方才心情的剧烈起伏让他现在不能平静的面对谢礼峙。
而谢礼峙看见他的反应,却以为他还是在撒谎,又怕自己哭得让戚宴心烦,死死压着哭声,“骗人。”
戚宴太阳穴突突的疼,他躲开谢礼峙可怜兮兮的目光,站起身,叹了口气,“算了,我去给你找醒酒药,等你醒了之后我们再聊聊。”
药箱放在二楼,戚宴往楼上走,可刚走出两步,身后再次传来谢礼峙的声音。
他的嗓音嘶哑,很轻的问——
“戚宴,你又要丢掉我么?”
话随着闷雷声滚进戚宴耳朵里,他浑身一震,慌乱侵袭四肢百骸。
他着急的转过身,跌跌撞撞的跑回去,看见谢礼峙满脸泪痕,彻底乱了阵脚。
这句话就像一句咒语,五年前在海滩边,他也曾经听过这句话,但不论是在海滩,还是在鬼屋,抑或是那么多年的纠缠交错中,他每次都将谢礼峙丢下。
“哥没有要丢下你。”戚宴仰头看着他,劝哄道,“我去给你拿醒酒药好不好?很快就回来了。”
那么久的游刃有余,自以为坚硬的外壳终于碎裂,留下一地的残渣。
望着他的样子,戚宴仿佛穿过了层层剥落的裂缝,看见了许多年前那个会跟他撒娇哭泣的谢礼峙。
眼泪早已洇湿地毯,这个夜晚注定潮湿难眠。
他看着爱人沉默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心头盘旋郁结了那么久那么久的情绪,终于借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暴雨天释放出来。
戚宴才发现,原来他并没有放下,也并没有忘记。
于是那些情绪来得像海啸一般猛烈,让他逃无可逃。
但他甘愿溺毙,那是他的海。
“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
戚宴捧着他的脸,眼泪打湿衣袖,滚烫又冰冷。
他半跪在地上,第一次虔诚认真的说出那几个字——
“我爱你。”
说出这三个字的瞬间,他忽然觉得浑身一轻,好像压在身上很多年的那座大山突然消失了。
戚宴恍然大悟,原来对自己真正爱的人说爱,就像呼吸一样,是那样简单的一件事。
可谢礼峙眼泪却流得更加汹涌了,“你骗人,你骗人,你总是在骗我。”
戚宴第一次说我爱你,可是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谢礼峙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抬头覆上那只给自己擦眼泪的手,依恋又痛苦的埋进他的掌心。
“别离开我,别讨厌我,别欺骗我……”
他的样子太脆弱了,让戚宴觉得自己的爱人变成了碎翅的蝴蝶,随时会死掉。
“求你了,求你了。”
原来爱会让人变得那么易碎,就连谢礼峙这样的人,也会因为爱变得患得患失。
“我不会再丢下你。”戚宴抱住他,现在的谢礼峙不清醒,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让谢礼峙相信自己,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给他听。
“我不会丢下你了。”
“也不会离开你,不会讨厌你,从我们重逢之后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怎么忍心再骗你。”
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去,不再歇斯底里,甚至安静得有点……
戚宴微微蹙起眉头,觉得谢礼峙安静得有些不正常了,将人从怀里扒了出来。
“……”
“哭什么呀……”戚宴无奈扶额,真不知道拿面前这个喝醉了酒跟小孩儿一样的人怎么办了。
小孩无声无息必定在作妖。
谢礼峙瘪着嘴,眼泪糊了满脸,委屈的看着戚宴。
“多大了,还跟小孩一样。”戚宴是彻底拿谢礼峙没办法了,如果他强硬一点他尚能招架,可谢礼峙偏偏像融化的蜂蜜。
戚宴转身去抽纸,回头蓦地撞进谢礼峙水汪汪的眸子里,心头重重一跳。
还是加了砒霜的蜂蜜。
他胡乱将谢礼峙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又抽了张新的纸,捏住谢礼峙的鼻子,一副很凶的样子,“不许哭了,醒一下鼻涕!”
谢礼峙照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积攒了许久的脾气一下子全发泄完了,他还真的止住了眼泪,只是执拗的不让戚宴离开。
“不吃药明天会头疼的。”
谢礼峙摇摇头,抓着戚宴的衣袖不让走。
戚宴无奈,环看了一下四周,陈姐家里有事今天提早下班了,这栋房子里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人能和他一起照顾谢礼峙。
“那我们一起去可以么?”他轻声征求谢礼峙的意见,“已经很晚了,吃完药我们就去睡觉可以么?”
谢礼峙迟疑了一下,因为醉酒迟钝的思想这才缓慢转动起来。
他说的话还带着鼻音,因为哭泣双眼红彤彤的,“不洗澡么?”
“明天再洗。”
谢礼峙又摇了摇头,“脏,哥哥不喜欢。”
戚宴愣了一下,揉乱了谢礼峙的头发,“脏小孩哥哥也喜欢。”
听见他这么说,谢礼峙才乖乖的任由他牵着上楼,吃下醒酒药之后,躺在床上。
自始至终,眼神都没有从戚宴身上离开。
戚宴将他的衣服丢进脏衣篓,返回床边,“一直盯着我干什么,傻了么,闭眼睛睡觉。”
“我再看看。”谢礼峙盯着他喃喃道,“梦很快就醒了……”
戚宴抿了抿嘴,他反应过来谢礼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掀开被子,让谢礼峙往里面躺了躺。
他钻进被子里,温暖立刻包围了他,去散了雨夜的寒凉。
“那就这么睡吧,不是在做梦。”戚宴说,“但是也可以梦见我。”
他没强迫谢礼峙闭眼,谢礼峙幽深的视线紧紧盯着他的脸,仿佛要将他的面容深深镌刻在眼底。
好一会儿,在醉意下他才缓慢闭上眼睛,但是藏在被子里的手依旧紧紧的攥着戚宴的衣角。
暴雨冲刷着脏污和不堪,冲刷着他们的过去的破碎。
闭眼之前,借着微弱的灯光,戚宴目光描摹着谢礼峙的轮廓,轻笑一声。
算了,爱本就是潮湿的苔藓。
脆弱,柔软,又散发着勃勃生机。
至于那些谢礼峙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秘密,他会慢慢发掘,不会再让谢礼峙变得更加脆弱了。
与此同时,酒店顶层套房,秦伯霁凝视着窗外的暴雨。
城市灯火在急促的雨水里迷蒙不清,他轻晃着手中的酒杯,醇红的液体晃荡。
“老板。”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几张纸进来,对着秦伯霁弯了弯腰,十分恭敬。
秦伯霁头也没回,抿了口红酒,“怎么样?”
白大褂将那几张纸放在桌面上,答道:“还是无法检测到能量波动的具体位置,但根据您给出的数据样本,程序检测到波动最强的地方位于城郊。”
“城郊?”
白大褂颔首,穿过他望出去,几个跟他同样着装的人围坐在沙发上,精密的仪器摆在桌面上,亮着红光,正运作着。
“大概在香山苑的位置。”
秦伯霁拿着酒杯的手一顿了顿,脑海中忽然想起回国那天,谢礼峙跟自己说自己住在临都区的近郊。
谢宵昀在临都近郊的那套房子,不就正好在香山苑么?
“我知道了。”他摆了摆手,望着窗外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复杂。
如果他没猜错,戚家那小子,就被谢礼峙藏在了香山苑里。
既然当初宋唯清是作为攻略者出现的谢宵昀身边的,那现在在谢礼峙身边的戚宴呢?
秦伯霁目光深了深,眸底翻涌着晦暗的情绪。
不论如何,他得把戚宴带走,就算机会渺茫,他也得试试。
脏小孩指路17章
关于能量波动什么的,解释一嘴,我不是中二病的小女孩,不会突然乱窜去拯救世界的热血频道的,后面会慢慢展开解释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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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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