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荒僻之地，怒焰汹汹，窃明火盗命者，终遭谴罚。”
这是神谕完整的内容。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黑色的莎草纸发出奇异的光泽。一直漫不经心的夏洛蒂瞬间收敛笑容。他急急忙忙丢下安东尼离开，甚至没来得及嘱咐对方不得随意走动。
偌大藏书室内，只剩下安东尼一人。
安东尼：let's奖励环节！
神谕是极为重要的设定。
在每条he线中，都或多或少有“光明神”的身影。而安东尼所说神谕，也是某条he线中货真价实的预言。
趁着夏洛蒂将“真正的”神谕上报，他有充足的时间搜寻线索。
关于这个世界，关于光明神的线索。
很久之前，安东尼就在奇怪。
这个世界源自游戏。
而一款简单的文字恋爱游戏，即便恋爱线设计精美，也不会大量考证史实。甚至大多数背景都是商城素材。
这就导致当游戏变为“真实的世界”后，出现许多难以自圆其说的bug。
bug横行的世界，偏偏在“圣血水神恩教”设定上极其严谨。一百周目以来，他阅读过许多宗教典籍和传说，没有发现丝毫问题。
安东尼当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圣血水神恩教要么在世界被“补全”后，再次被人为完善过；要么它就是有关世界核心的设定。
与TE结局*相关。
因此，自第50周目开始，他就开始探索圣殿。从各处的构造，到人员更替，以至于圣教的领袖牧首，安东尼也见上过两三回。
但始终未能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这个周目，他想起某条HE线中的神谕剧情，决定再次尝试。
视野中，游戏系统将各类书籍标志出不同的颜色。蓝色代表剧情相关，红色代表危险……
这些安东尼都已经阅读。
圣教的人很喜欢搞花里胡哨的暗道。牧师私自做的机关也不少。
他径直走到书柜最里侧的神龛之下，用手轻叩每个放置神龛的木台。在第五个闭眼光明神的雕塑下，安东尼终于停下动作。
这里有暗格！
将雕塑旋转、检查浮雕，没用几种简单的手段，暗格便配合地弹出。里面摆放着一本小册子。
没有被标记任何颜色的册子。
比起其他古老、厚重、巨大的书籍，这本册子只有巴掌大小。藏蓝色的封面、劣质的纸张、没有标识书名——是手抄本。
深吸一口气，安东尼翻开其中一页，紧接着眉头一跳。
竟然是古明斯特语？
一种几百年前的语言，曾经盛行于这片大陆。但随着奥斯蒙一世开疆拓土，岁月更迭，已经几乎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只有少数几个小国和家族还有所保留。
好在经历了一百个周目，安东尼对此也有些浅薄了解。
他吃力地翻译册子中的内容。
“百年前，大陆未统之时，光明神有四使徒及一接引化身，彼等各具异能。”
“牧师理生命交换之务，魔使司物质交换之事，气师主气力之务，各守其职……”
牧师应该说的就是现在的圣教？安东尼停下思索。
民间有着存在其他超自然力量的传闻。
但无论是游戏官方，还是帝国书籍中，从建国到现在，也只有骑士的“气”和牧师的“圣力”算得上“超自然力量”。
骑士大多隶属贵族、皇室，圣教一直是宣传光明神的主导力量。
放在外面，这册子也算是内容极其狂野的野史。
安东尼继续往下看。
“其中接引光明神之人，亦为现世化身，名曰……”
下面的字突然变得极其潦草，记录者像是受到极大惊吓，在薄脆的纸面留下一大片墨迹。
安东尼眯起眼睛，继续向后翻阅。借着明亮的灯光，他终于看清楚最后一段——
“现世化身，名曰：”
“祝祷。”
心跳似乎漏掉一拍，眼前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在视线对焦后却再难寻找踪影。
奇怪……安东尼将所见在心中一遍遍默念，确保自己不会忘记。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将手册放归原文。
安静不过一会儿，门外果然再度响起脚步声。
夏洛蒂回来。他手中的莎草纸全然不见，变成一个木盒。安东尼一眼便知道，那是自己的报酬。
一件游戏道具。
这个世界只有“气”和“圣力”两种超自然力量。“气”来源自肉//体的锻炼，而“圣力”是对身体的改造。
这件含有“圣力”的道具，可以封印身体的力量。
“灰骨线木用来装藏品，还真是大方……”安东尼低声说。有所收获，他心情总算松快些，甚至露出笑容，伸手接过。
“多谢。合作愉快，后会有期。”
【夏洛蒂好感度上升，目前好感度16％】
对方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与先前的状态截然不同。
藏书室的光线很充足，将夏洛蒂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他面无表情，双眼无神，像是陷入某段回忆之中。
不对劲！
一道惊雷蓦然在心中炸开，安东尼立刻朝斜侧方滚去。
手腕上的银月手链突然传来一阵灼热，其中一颗坠在月亮旁的银星“啪嚓”碎裂开。
手链替他挡下一次致命攻击——
这家伙想杀自己！
【夏洛蒂好感度上升，目前好感度20%】
为什么？他只是去报告一条神谕？难道出现游戏bug？
“咦——竟然没死？因为那条手链吗……”一击未中，夏洛蒂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一步步走上前，依旧保持着温和微笑，残忍的杀意却在空间内迅速蔓延。
连同杀意蔓延的，还有浓烈的铁线莲花香。
那是夏洛蒂信息素的味道。
清新的草木香气，仿佛是清晨草地上的露水。仔细品味，在这股清新之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气息。
类似铁锈的味道，微微的金属质感，带着一丝生硬和冷峻。这种铁锈味并非浓烈刺鼻，而是若有若无地交织在清新的草木香里，复杂而神秘。
被香味所包裹，安东尼感到一阵头晕恶心。
刚刚挨过游戏惩罚，马上支线收尾，他可不想在这里重开。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强忍着不适感，他急速向后退去。心念急转，分析眼前的情况。
出于未知的原因，夏洛蒂想杀掉自己。
硬碰硬，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至于逃跑——
对方挡在门口，几乎没有闪身离开的空间。来时的暗道则处于侧前方，足足两个书架的距离。
要怎么安全离开？
草木的清香味被铁锈味压过，类似血腥的味道灌满口鼻。
身为omega，他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安东尼张大嘴巴，短短片刻，已经没有剧烈运动的气力。像离岸的鱼，试图吸入吸入新鲜的空气来缓解症状。
查德家族的银月手链，能够抵挡三次致命攻击。
还有两次机会。
“真是烦人……”对方还在继续，悠闲地靠近安东尼，一步步压缩他辗转腾挪的空间。
“本来，好不容易升起一点兴致。你怎么搞的？好无聊，无聊——。”
他银色的瞳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安东尼。
剥开外茧，夏洛蒂露出茧内不为人知的一面：残忍、冷漠、毫无人性。
不像常人眨眼，他的上眼睑几乎没有动作，眼球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显得诡异又恐怖。
一举一动，就像是陷入某种迷障之中，而不是与自己对话。
迷障？
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像是惊雷击中安东尼。他感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测：
夏洛蒂状态显而易见的不正常，就像被人施加强烈的干扰。
在根据游戏公布信息，夏洛蒂的确有心理创伤，甚至产生心理疾病——某些人群喜爱的救赎类对象。
因此，他喜欢猫捉耗子般，将人折磨至死。
这一点安东尼深有体会。
但是——
那是好感度跌到-90%才会触发的机制。绝不是现在这般，毫无征兆、突如其来地触发。
【夏洛蒂好感度上升，目前好感度21%】
更诡异的是，游戏好感度不时还在上升。
这支撑起猜测的另一半：
有人介入干扰。
干扰并非控制。它更像心理暗示、强制介入、洗脑……或是什么他还不知道的秘法。足以引出夏洛蒂潜藏的心理问题，进入一种极端的状态，对外界不能做出常规的回应。
比起变成失去灵魂的木偶，无论是步伐还是对话，都是出于夏洛蒂的“本意”。
——被人引导的本意。
安东尼对心理学的了解有限。究竟怎样解开控制，他没有头绪。
眼看夏洛蒂凝神，灼热的疼痛感再次自手腕传来，安东尼迅速做出判断：他必须将夏洛蒂的心神拉回现实。
“夏洛蒂、圣血水神恩教、感汝诚祷，于天闻祈。速往述罪，涤净灵骸。愿神恩常佑汝，心净体洁永安然。圣光普照耀汝路，神谕指引莫迷途……”
圣教的祷文被安东尼快速说出。期望这些熟悉的字眼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嗯？”夏洛蒂上前的脚步一顿。
虫子又在耳边嗡嗡叫。
自己有什么必须知道，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
好烦！
好烦！好烦！
既然没有意思，那就拍死吧。
在夏洛蒂的视野中，表象的皮囊消失，安东尼变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头脚等不同部位闪烁着各色光芒——那是一个人类的生机。拥有极其强大圣力的人才能看见的景象。
牵引心神，调动出神明赋予的力量，夏洛蒂可以随意勾起或熄灭任意一处光芒。
他的视线瞄准安东尼的心脏。
“啪嚓。”手链上的另外一颗银星碎裂。
夏洛蒂嘴角留下一道血线。使用圣力杀人负担不小。稍作停顿，他便集中心念，再次对准安东尼的要害。
不行……冷汗从安东尼额角滑落。神经病真是难搞！
还剩一次机会。
有什么东西，是对夏洛蒂极其重要、让他兴趣盎然，又足够刺激，以至于生出执念？
“斯诺·文森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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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结局指的是true end，即真实的结局。一般指游戏中揭秘世界观、里故事线的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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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赎悼室的加斯克尔：老婆、老婆怎么还不出来。
安东尼：救命救命救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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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斯诺·文森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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