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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雀鸟蓝脉

走道顶部盘踞着复杂的管道群,黑色管线延伸到通风口,盘根错节,密密匝匝。直播前的人们仿佛走入复古世纪。好在主播清澈的声音击破了陈旧感。

“晚上好,我是米迦勒。”

年轻人穿着崭新的雪白制服,蓬松黑发整洁柔顺,眼含微光。他薄薄的身影矗立在灯下,如同一座深海里的灯塔,坚定不移地望着前方。

和几小时前“小鹿斑比”的可怜样截然不同,此刻他干干净净站在人前,仿佛传言里遭职场霸凌的事从未发生。

人们闻讯而来,火速集结。直播助手甚至把[米迦勒]直播间的开播提示全平台循环,短短几秒直播间在线人数飙升。

舆论的聚光灯打在他苍白的脸庞,人们迫切想知道主播的处境是否真如传言中一样。

而米迦勒面色如常,声音冷冽得如同执行一个程序。

“工作前先回答大家关心的问题。首先,我身体健□□活愉快,大家不用担心我。鉴于网上关于我遭受职场霸凌的传闻。”他一扫直播外,笑意深沉。

“纯属谣言。”

“拉格朗日全体上下团结友爱。同事们热心直率,跨部门切磋,帮助新人走出职业舒适圈;领导们相亲相爱,时常激烈讨论,力争提升全站效率。”

直播镜头一扫,走道上几个忙碌工作的警戒处人员笑脸盈盈冲着镜头打招呼。米迦勒身边帮忙挪开挡路器材的小伙子甚至边擦汗水,边点头。

“有幸加入这个大家庭,我很愉快,也谢谢大家的关心。”他的嘴角挂着微妙的弧度。

【太好了!主播没事就好!我现在就去退了仙女星环的航班。】

【米迦勒呜呜呜,我就知道,你没事。】

【不是?!你们看不出来这是被逼的吗!米迦勒早上的伤口怎么可能是简单切磋出来的!谁家切磋后脸肿成小鹿斑比呐!】

【主播主播,被逼的你就眨眨眼。】

......

直播间蹲守的人们对结果不敢置信,排山倒海的私信轰炸着站点的邮箱,一时腥风血雨。而直播外也并不安宁。

随着镜头挪开,米迦勒面前的阿尔杰乳燕投林地跑回房间另一端。他正是杂物间里想逃跑,反被米迦勒砸晕的警戒处新人。在跑回自家人堆后,他肉眼可见轻松了。

隔着雪亮的器材车,那一端体型壮硕的韦德朝米迦勒投来幽幽的目光。韦德的手腕上还缠绕着绷带。

“他在看我们。回头。念完稿子,低调上班。我真担心他们以后不肯放过我们。”

伊索顶着那群雄狮般的目光,四肢僵直,同手同脚地拉着米迦勒逃离。毕竟警戒处的强势程度他早有耳闻。

而米迦勒嘴唇微动,侧首朝韦德回以冷冽目光,声音沉稳。

“该他们担心,我不肯放过他们。”

伊索闻声,战战兢兢。尽管他早已领教了米迦勒的性情,却总觉得米迦勒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但他也说不清。

“干得漂亮。”

清冷声音略有沙哑,伴随两声轻笑,轻浮又不失优雅。

消失了八小时的幽灵毫无预兆地回归了。

米迦勒眼中的煞气微微收敛,可他却无法询问海勒失踪了九小时的原因。现在他得面临一个全新的挑战。

在雪源宰杀过无数恶妖的军人陆拆白,该如何演好一个真正的妖族疗养师——米迦勒。

.

铁门后雪白制服翻飞,疗养师们进行着紧张焦急的工作,两三个灰制服的后勤夹杂其中,奔来跑去,忙忙碌碌。

晋澜惩处米迦勒打后勤,可后勤部正忙着协助各部门扫尾伏伽出逃的事故。米迦勒自然而然被分配去协助疗养部照顾受伤的低危小幼妖。

【哇!!好多小妖崽啊!】

【好可爱啊啊啊!】

直播间里不少人感到很新奇,毕竟同时看到上百只幼妖着实罕见。而这些人畜无害的柔弱小妖正是从地下层紧急撤离出的。它们可扛不住伏伽鸟的异火。

窝在检查台上的毛茸小鹿,树形鹿角极大,轻轻一拱,几个疗养师便飞了两丈远。两只肥猪登时笑得前仰后翻,踩飞了一旁酣睡的猫崽。那猫崽獠牙一挥,其中一头猪便倒悬半空,焦急舞动着蹄子,憨态可掬,惹人发笑。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条布满微绒的青藤如触手般悄悄伸展,无声无息缠上伊索的脚腕。一声惊呼后,它小心翼翼开出两三朵瑰丽小花。

伊索满脸吃惊,随着指尖轻碰,小花一瞬间凋零,消逝。晶莹碎片在空中上下浮动,鼻尖有风吹过,芳香馥郁。

米迦勒看着眼前欢闹的天地,没说话,也没走上前。他眸色诧然,冷漠观望。

海勒悄悄来到他身后,凝眉不语。当他垂眸看向陆拆白身后的手,只见拳头上骨节分明。

久在雪源。陆拆白的生活一直充斥着压抑、冰冷和生离死别。和那里的残酷大相径庭,眼前的世界简单的有些可爱了。

“咕咕!咕咕!”

两声长鸣划过,一只耀眼的蓝色幼鸟横冲直撞,一爪踏上了米迦勒的鞋子,弄得紧跟它的疗养师焦头烂额。

幼鸟水灵灵栽在了米迦勒腿根,小腿高的炫彩小鸟痴痴仰望着米迦勒,像个节日里讨糖吃的捣蛋鬼。

“咕咕!?”

米迦勒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它。

【啊!好可爱!又是小妖鸟!】

【主播果然牛逼,追了两圈的小妖自己跑来求饶!】

【米迦勒真是先天疗养师圣体!昨天焰鸟伏伽也超喜欢主播,今天又是小蓝鸟!】

小蓝鸟一屁股坐在他的鞋面上,鸟喙上挂着晶莹水珠,眨巴着大眼。米迦勒大手一揉,随即收获了小鸟的蹭头宠。

“他很喜欢你诶。”一旁的伊索小心挣脱青藤,愕然看着小鸟妖活像个哈巴狗似的讨好着米迦勒。

米迦勒若有所思。他下意识嗅嗅自己的手指,眉毛一挑,随即在那个毛茸茸的脑瓜上送上一个弹指。旋即小蓝鸟身形翩翩,酣然卧倒。

惊天巨变别说伊索看呆了,连在场的疗养师也纷纷愣在原地。他们脸上齐齐划过异色,看看地上抽泣的幼崽,又看看气质冷峻的米迦勒,显然进退两难。

而米迦勒浑不在意,他单手揪起幼崽,直勾勾对视。

【你打人家干嘛!乖宝肯贴你,你还欠收拾?】

【《妖族法》虐待妖族者,从罚款到监禁!米迦勒你完蛋了,我录屏了!】

【不懂?一个普男有什么好喜欢的?】

【得,妖族党又在这里喊口号啦,那个弹指明显收了力,没有真使劲啊。】

【你来你来!你来让我弹下呗!】

......

沸腾的人群险些掀翻评论区,争吵主题从米迦勒虐待妖族,到《妖族法》是否合理。人们甚至谩骂起了敲定法律的众议院。

米迦勒的直播手环狂鸣,可他神情肃穆,麻利拨动着幼鸟的翅膀和鸟喙。他拎着幼崽的模样,活像个吆喝活鸡点杀的小贩。

“不准吃。”米迦勒声音严肃。迷恋米迦勒手指的小蓝鸟登时焉了。

眼瞅小妖心不在焉,米迦勒搂起幼鸟放到肩上,任由那团毛茸茸紧贴自己的脖子,格外暖和。紧接着,他搓了搓手指。

“什么鸟鼻子,洗了那么多遍,还闻得出来。”他嘀咕说。

早上和韦德在杂物间“切磋”后,米迦勒在疗养仓躺了大半天,顺道洗去身上的血腥气。可没想到还是被这只无奇谄媚的小妖给闻出味儿了。

幼鸟嘶溜溜吸着口水,不老实地贴着米迦勒颈侧的动脉,但碍于无形的威慑,只好眼馋地嗅着,很快眼神迷离。

【什么鬼?】

【诶呀,米迦勒虐待妖崽喽!去告啊,笑死了。我说没人发现吗,主播就是很受妖崽欢迎啊,昨晚出逃的伏伽鸟也喜欢主播。】

米迦勒吸引妖崽的奇特体质无疑引人热议,连粉红ID[十二岁纯情老帅逼]的榜二大哥都闪亮下场了。

【鄙人拙见。与其争论不休,倒不如把目光聚焦到米迦勒渊博的妖族知识上。画面上的妖崽外形小,蓝羽棱形眼,可以简单推测是体型偏小的低危雀鸟妖族......】

熟悉的谦辞,熟悉的语气,熟悉的三千字。

直播间大多是昨晚跟着米迦勒生死时速的大心脏,很快有人认出这个粉红ID,并冒头为高贵的榜二奉上尊称。

【大钻石哥!!】

【有钻石哥在,谁敢凶我米迦勒!我哥手指动动,三千字小论文,来战!】

【钻石哥果然是米迦勒的第二大粉头呐!】

.

同一时刻,玫瑰星环钟声悠扬,晚宴才刚刚开始。坎特教授半退休,但桃李遍天下,仍是宴会的中心人物。

“挺久没见了吧,身体还好吗。”那嗓音颇有质感。

女人倚在沙发里,仍显身量挺拔。她长发松松束着,客气地递上酒杯。而坎特兴致缺缺,他悄悄盯着平板,连往日痴迷的葡萄酒都不在意了。

“教授您忙什么呢。”女人笑眯眯把玩着无名指上的素环。坎特敷衍了一句,实则小心避开女人的偷瞄,生怕自己的小秘密被发现。

他在忙啥?

当然是在忙着给米迦勒洗直播间的恶评。

坎特烦闷地打着小论文。

凭什么他是第二大粉头,明明他才是第一个洞察米迦勒才能的伯乐啊。从米迦勒寂寂无名到迅速爆火,他早就火眼金睛,一眼看出这小子的不凡啦。

他愤愤盯着榜一[理想国]的古典油画头像,气得手指发抖。

不就是给米迦勒打赏了北极星。

他也能!一颗、两颗......他要从家里老鼠搬米,给米迦勒攒满一筐扔进直播间,夺回属于他的榜一。

不过,他打字的手一顿,看着直播里的咕咕叫的小蓝鸟,眉宇紧皱。

鸟类妖族脉系最繁杂,尽管坎特见多识广,也不敢笃定直播里的具体是哪一脉。

只有知识渊博的专家们或是常年征战在前线雪源的战士们才能第一时间分辨。

“哟。雀鸟妖族的蓝脉,幼年期一阶,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呢。比起代餐血,人血才是最好的。”

面对坎特抱怨的目光,偷看直播的女人笑着双手投降,眼中毫无悔意。

“谁这么厉害,能劳动您抛下宴会也要追直播。”她追问。

“戴莉!!”

“好好,我不看。”她的褐色眼珠一转,下巴一挑,说:“看,你的主播在放血了。”

坎特猛地回眸,只见直播里肩抗幼鸟的米迦勒,果然拿着细针平静一刺,食指指尖豁然出现一个小血点。

如戴莉所言,肩上安静的小妖鸟登时咕咕吵嚷,涎水直流,跟饿了八辈子似的。

“只此一次,见面礼。”

米迦勒面无表情地抬手,而没等指尖血喂到妖崽嘴边。一根细长舌头已滑溜溜钻出,在他指尖灵活绕了两圈。甚至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咕呖呖~咕呖呖~”幼鸟眼睛微眯,抖抖蓝白羽毛,陡然穿上一身暗红新衣,更加兴奋地咕咕叫。

霎时,米迦勒脸色骤变。

【天呐,这个我今天妖族鉴别课才学过!】

【家人们,它是在吸血吗?】

【对!这应该是雀鸟蓝脉,低危性懒,喜食血液,舌头长,会变色。说白了,就是个爱吸血的废物蚊子包。】

【所以它亲近米迦勒......是因为米迦勒的血更香吗?!】

各种猜测充斥着评论区,其中不乏有理有据,不少人开始私信米迦勒问血型。

生活区也许久没有迎来这么酣畅淋漓的讨论。大家本已习惯生活区变成既歌舞区后的第二大擦边区,平时默默塞私密收藏夹就好了。

可现在,新人疗养师米迦勒凭借独领风骚的妖族照料手法,把这群划水的人给轰然炸出。

直播间在线人数稳扎稳打的上升,从乏味同质的生活区脱颖而出,轻轻松松上了分区推送。

平板上,坎特又开始激情小作文了,戴莉贴心挥手,替他拦下想要攀谈的人。

“你知道,蓝脉在咕咕叫什么吗?”戴莉松了松袖口,得意地看着百岁老头满脸求知欲,薄唇微动,翩然离去。

他在叫,妈妈——

坎特如遭雷击,他转头看向直播,只见年轻人果然阴沉着脸,而渐渐那脸色缓和平复了。

米迦勒的眸色很浅,细看有日光的光晕,散落着细碎的光斑。此刻,浅黄眸子漫上水雾,似乎藏了一片星海。

一直以来,坎特忙着为主播揪心,现下终于得空仔细端倪米迦勒的长相。而在戴莉消逝的狂笑中,他眉间紧缩,脑中惊雷划过,顿时后背发凉。

米迦勒......

是不是有点眼熟。

.

“这是新到的幼崽里最调皮的一只,它本来就该你负责。”说话的是和晋澜同样干部制服的人。

而其他疗养师不约而同和米迦勒保持着安全距离,连带伊索也惨遭孤立。毕竟杂物间里傅舒白暴戾处置私斗的事,早在整个站点炸开锅。

“一打五,内脏都碎了?连路过的新人都没放过?”

“好可怕啊,本来两部就明里暗里摩擦不断,不知道以后警戒处会怎么对我们,都不敢轮外勤了。”

“听说他是主星环人,怎么沦落到我们这种边塞星上班呢,啧啧有猫腻。”

“多半是军队出身,犯了错待不下去,才转文职做疗养师,很多军痞子都是这样操作。”

“我看他照顾妖族一点也不上心,只想在站点称王称霸,为什么部长这么护着啊。”

“惹不起,还是小心避开。”

......

闲言蜚语像雨季的霉潮很快为站点蒙上一层阴霾,米迦勒则像个意外落入油面的肥皂泡,突兀又怪异。

好在,副部长冯迟友好接纳了他。

“昨天你和伊索报道时,顺道押送的那批妖崽在里面,本来就是安排你和伊索负责照料。”

冯迟看着缠着米迦勒、吃得餍足的蓝脉,笑容一僵。

“你还真是宠它。”

他晃了晃桌上的塑封袋笑道:“这里有代餐血,你不用这么惯着它。要是里面一屋子蓝脉,你总不能挨个喂,把血放干吧?”

“我懂,你们新人有想法。我和晋部长呢,都是百分百鼓励!但我们也要参考前辈们的经验。”冯迟虽比晋澜大几岁,可全身过早洋溢着老干部的祥和感。

“再说了,妖族疗养和你们学校老师教的不一样。全星际都是执行专家建议,严格遵守《妖族照料手册》。你是新人嘛,有同事帮忙,少走弯路。”

语毕,他还有模有样地拍拍米迦勒的手臂以示重视。

“好的冯部长,我会注意的。”米迦勒老实跟上冯迟的步伐。

而人后,他苍白的手腕悄悄托了托蓝脉软乎乎的下巴,方便正哐哐炫饭的蓝脉踏实加餐。

【哈哈哈哈,叛逆打工人!】

【领导夹菜,我转桌,不愧是你——米迦勒】

【我算看出来了!主播虽然眼神冷漠,手上小动作倒不少。】

【哟哟哟,只此一次呢。是那种走快了,还要巴巴扶着,生怕孩子少吸一口血呢~】

【米迦勒,你个老妈子!】

【不是老妈子,是老父亲[狗头]】

冷俊不禁的米迦勒似乎遇上小妖崽就会产生微妙的反应。昨天溜伏伽,今天宠蓝脉,陪着妖崽时的他神色柔和,动作也生动不少。

人们的调侃如堤口江水,涛涛注入评论区。浪声翻涌,皆是笑意。而一个挂着金标的ID将这场直播毫无悬念送上了顶峰。

【不说了!这年头奶粉钱难挣,我现在就下.海扭几曲。攒钱给主播送钻石,回回血!】

一个极秒的留言就像一颗清口薄荷糖,扔进夏日的可乐瓶,瓶口蔓出绵绵泡沫,让每个疲惫一天的人登时笑喷。

【笑死了,这次是真回血。】

【兄弟你要下海?直播歌舞区考虑下呗,未来再和心爱主播搞个联动啥的,哈哈哈。】

【等等?!靠!是柏灵!!】

【不是,来真的啊?歌舞曲金标大主播!】

【神仙啊!这是什么梦幻联动,柏灵擦边给米迦勒挣回血钱!】

随着大主播[柏灵]的空降,评论区瞬间如置油锅,第一批下班的人们刚好见到这一幕,险些惊掉下巴。

在滚滚流量的推动下,[柏灵下海,米迦勒回血奶粉钱]的词条飞快洗卷星网。连米迦勒鬼鬼祟祟偷撸蓝脉的系列表情包也遍地开花。

同一时间,美其名曰给米迦勒奶粉钱的回血礼物如台风登陆,硬生生化作一把利刃,破开平台榜单上铁打的大热门,带领[米迦勒]直播间杀出重围,跻身主页大热推送。在线人数吊打同期直播间。

.

直播外,米迦勒并未留意,他全神贯注照料着依偎自己的幼崽。还是伊索提醒,他才知道冯迟在朝他使眼色。于是,他暂时屏蔽了直播间。

眼前的房间大概人类常规的教室大小,只不过盘踞于此的是十来只妖族幼崽。各个都怯生生看着闯入领地的陌生人。几个胆儿肥的正抻着脖子朝冯迟愤怒啸叫。

“听话,别吓着你们以后的专职疗养师。”冯迟讪讪笑着,眼疾手快揪出带头闹事的幼崽,不顾它挣扎,扔到检查台上缠好了束缚带。

“这些就是你们协助转运的那批低危妖崽。”他一扫伊索,眼神微妙。

伊索只好放下束缚带下扭动的暴躁团子,忧心忡忡地离开,留下米迦勒和冯迟两人。

门轻轻合上后,冯迟报以善意微笑,说:“放心,惩罚的事别放心上。晋部和我都想好了,你就在这里给后勤打几天工,反正也是照顾你自己负责的妖。”

“错过的新人培训也没关系,有伊索和其他同事在,你能适应好。再说了,我们部人手本来就不足,等妖崽们康复了,你顺理成章跟它们回来。”冯迟眼里闪过狡黠光芒。

“两全其美,是不是?”

“谢谢冯部为我考虑周全。”米迦勒抚摸着肩上的幼崽,脸上无甚情绪。

而冯迟早就习惯他的冷淡。毕竟能吊打B级妖族伏伽鸟,又手揍警戒处,来历成谜的米迦勒,性情怪胎也很正常。

他堆叠着笑容,朝米迦勒手里一塞。那是米迦勒的新工牌。

“我路过尤利娅助理那里顺手帮你领了。”他拍拍米迦勒的手臂小声说:“我知道你是主星环——”

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冯迟笑脸一僵,不满地看向门说:“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门外安静了三秒。可三秒后,一声巨响袭来,吓得冯迟险些咬破舌尖。

米迦勒则飞快掩住蓝脉支起的小耳朵。小家伙没被吓到,反倒窝在他臂膀里咕呖呖叫得更欢了。

不过一屋子的小妖惊叫着拥挤,束缚带下的那个更是瑟瑟发抖。

铁门被人轻松破开,门外的黑制服高大挺拔,剑眉星目。年轻人眉下两三小痣为他平添一抹散漫气息,裹挟着本人强势的气焰,倒显得邪气得很。

傅舒白大步进来,无视掉僵直的冯迟,可谓“友善”地把妖族转接的单子照着米迦勒的肩头一拍。米迦勒托着蓝脉,不免身形不稳地左右摇晃。

“赶时间,签个字。”傅舒白揶揄。

“我们的天才疗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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