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几乎一瞬间酒就醒了。
面前的人捏了捏鼻梁,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半晌,他望向屏风后的人影,从牙缝中恶狠狠挤出一句:“……梅茗,再敢用我的样貌招摇撞骗,你就死定了。”
“我当然不是故意的啦,出门在外,肯定还是溪山老祖的脸比较好用,万一遇险时有你们鬼修在场,我不就能逃过一劫吗。”
梅茗以袖掩面,可怜巴巴从屏风后走出。
宁昭石化在原地。
她这才意识到梅茗易容的须灵曜照搬了银发异瞳,而面前的这位黑发黑瞳,正是假扮梅岭弟子的须灵曜无疑。
哈,还有什么事比造谣宿敌率先勾引她然后二人双向奔赴伉俪情深被他本人听到更社死的呢。
可恶啊,这个超长不加标点的句式好眼熟。
“哈哈哈,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宁昭触电般收回抱着他胳膊的手,嘴巴忍不住率先狡辩,“我没说不顾一切,是你自己改编的,但是你要想不顾一切向我奔赴而来我也不介意。”
“呵,你还挺自恋。”他哂笑。
梅茗不明所以,还在煽风点火:“你俩孩子都那么大了,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干嘛,要我说你们就该复合啊,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孩子?”须灵曜扭头望向宁昭,怒极反笑,“哦,原来还有孩子。宁般般,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这孩子来的真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没准备?那你们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没料想过这个结果吗?”梅茗插话道。
须灵曜额上青筋抽了抽。
“所以……你不知道她怀孕,宁道友是带球跑?”梅茗惊讶道。
“你还是少看点话本吧。”宁昭半遮着脸压低身体,已经差不多要把自己藏到了桌案下面。
谁家闭关百年的太师祖连带球跑都知道啊!宁昭合理怀疑梅茗打着和知尘一同闭关的幌子,其实无忧无虑在长乐山看闲书逍遥了几百年。
“你怎么知道我爱看话本?”梅茗两眼放光道,“我最喜欢一个笔名为含羞草的太太,宁道友,待我出去一定把她的话本都给你借阅,全部都是绝版珍品,她的文啊渡劫天雷劈下来都得羞成含羞草缩回天上去!”
宁昭的嘴角抽了抽,是了,她不仅看过含羞草的作品,还把这位含羞草收入麾下了呢。
……
此时,原本的包间外,寒秀依旧在角落写话本。
很不幸,因为写到很爽的东西过于激动,被心奴盯上了。
当心奴架住她警告不许在楼内传播任何情爱话本时,裴术恰巧路过,听见了心奴们与寒秀的全部对话。
自然也听见了此话本的内容。
他想起夏婉樱同他说起过宁昭与云尚拥之间暗流涌动。
剑修与他那许久未归的师祖之间的爱情故事,这个原型会是谁用脚想都知道。
于是悄悄向心奴告密:“方才你们没收的那本话本,其实写的是我师弟与师祖之间的真实故事。他俩表面风光霁月,但实则暗通款曲,怀揣着令师门不齿的龌龊心思。”
“只可惜我师弟明明仙途坦荡,却因情爱耽误修炼,身为师兄我真是痛心疾首。”裴术的话狠狠刺在了心奴最痛恶的点上,好几只甚至气得膨胀起来。
“今日我们师门一众弟子来你们楼内采买,师弟与我走散,想来又是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师祖了吧,你们能帮我找找他吗?”他面露忧色,唇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心奴并不在意他是否真的想找自己的师弟,在它们耳中全程只听见一个信息——“一对情侣正在楼内你侬我侬”。
这是绝情楼绝不能原谅的事情!
“全员一级戒备!全楼排查,抓住那对恋人!”心奴首领发出号令。
包厢内,宁昭与须灵曜之间的气氛早已剑拔弩张。
梅茗对宁昭的话深信不疑,丝毫看不出她脸上的心虚,正在试图纠正须灵曜对宁昭的态度。
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紧接着一群心奴们破门而入,挨挨挤挤地把屋子填满了,宽心奴和窄心奴唯唯诺诺跟在一边。
“是他们没错了!我在货仓外面亲耳听见他唤她小师祖。”其中一个心奴叫道。
“与话本里写的都对上了,带走!”为首的心奴下令道。
于是它们一拥而上,将宁昭和须灵曜团团围住,非常不灵活地用绳索将二人套住。
心奴们杀不死,并且黏糊糊软绵绵,很难甩掉,由于本质是鬼,惹怒它们还会被纠缠,最后多半疾病缠身,无药可医,因此不能轻易对他们动手。
宁昭和须灵曜虽然不明所以,但互相对了下眼色,都没有反抗。
梅茗茫然地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心奴们当着他的面将宁昭与须灵曜带走,无奈地摊开手。
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梅岭仙尊罢了,那两位强者难道还要他去救吗?
望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他褪去须灵曜的容貌,悄然恢复自己原本的样子。
面色如樱,眼眸弯起,温和得像下过一场缠绵悱恻的春雨。
白皙的手指蜷起,百无聊赖地随手一掐。
“嗯?这两人的缘分未尽,有好戏看了。”
“须灵曜,别那样对她嘛,日后你可是会后悔的,我好意提醒还不领我的情。”他嘟囔着,上前推了推心奴们关上的门。
“哎?忘记锁门了吗……”
走喽。
*
“恋爱?你是说我和他在恋爱?!”宁昭被心奴押住,被迫跪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宣布她罪行的心奴。
“我与他之间如果非要有点什么关系的话,那一定是不共戴天之仇。”她转向一旁好整以暇的须灵曜,咬着牙道。
心奴没有理会她的辩解,用不太灵活的圆手拉开须灵曜的衣领,更加笃定道:“大人,没错了,颈侧还有一个新鲜的牙印。”
为首的心奴坐在审讯椅上,将自己手上的话本翻得哗啦作响,终于找到了书中相应的片段。
“证据确凿,你们同行之人亲口承认这话本上所写是你们二人的真实行径,不然如何解释他身上的痕迹与这话本中的一模一样?”那心奴道。
“况且,这书中的女主正是男主的师祖,我的人在仓房里可是亲耳听见他叫你小师祖,这便又对上了。”
“什么话本?”宁昭不假思索问道。随后想到男女主的身份,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给寒秀安排过这样的任务。
但她不是让写她和云尚拥的故事吗?跟须灵曜有什么关系?
“话本的作者可是叫含羞草?”宁昭问。
“啊,对啊。”为首的心奴翻到封面确认了一眼,点点头,“我们绝情楼绝不胡乱抓人,为了让你们心服口服,我亲自让你们看看铁证如山,还要怎么狡辩。”
于是不带丝毫感情地念了出来:“她表面与他不合,但实则只是碍于面子不敢表达,如今两人共处一室,卸下全部防备,她迫不及待地咬上他的侧颈,狠狠吮吸,感受着他在身下微微颤动……”
宁昭感觉事情有一丝不对。
“她按住那处印迹,撩拨道,你个磨人的小妖精,我要让全修真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说罢,她的嘴唇一路向下,双手也握住他的口口……”
它忽然不念了,像是自己看进去了。
旁边的心奴实在好奇,凑过去继续读道:“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她忍不住道,草,这副身子已经很久没有口口了吧,今天就让姑奶奶好好口口你……”
“够……够了。”宁昭脑子嗡嗡响,实在听不下去,试图打断。
感受到身边的人看戏一般抱臂瞧着她,宁昭急忙伸手捂住须灵曜的耳朵。
“别听了,你们小狐狸听不得这些。”
魄石沉寂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在须灵曜识海传音:“这就是她那天在仙云台吩咐手下写的话本?她不会真看上你了吧,在这旁敲侧击点你呢。”
须灵曜哑然失笑。
宁昭以为他疯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不是气疯了吧。”问出口了她才意识到不对。
须灵曜不知道含羞草是谁,自然也不知道是她让人写的,有什么好心虚的?
于是她挺直了身板,在一众不堪入耳的词藻之下,她脸不红心不跳给须灵曜传音:“哈哈哈,没想到在外人眼里,哪怕是在床笫之间我也要压你一头,听见没有,我全程都在上面。”
“是嘛。”须灵曜侧目瞧了她一眼,眼神有几分耐人寻味。
他的手掌攀附上她捂住他耳朵的手,转头认真凝视着她,目光黏腻,脸颊似有若无在她掌心蹭了蹭。
心奴还在一旁念着:“……他很喜欢假意顺从,引诱她主动坐下,享受她满足的神情……”
宁昭刹那间有些恍惚,不由地联想话本描写的情境。
……他可能真的会乐在其中。
这也太犯规了!
谁不知道狐狸精天生就擅房中术,他这样一只千年老狐狸都不知道背地里玩的有多花,这种程度的话本早已刺激不了他了吧,只有他恶心她的份。
宁昭耳尖发烫,随即便抽回了手。
“你们还挺享受?演都不演了?不堪入目,简直不堪入目!”为首的心奴终于从话本的描写挣脱出来,一转头就看见形如宁昭托着须灵曜脸的那一幕。
“我一定要用绝情蛊好好折磨你们,所有出现在我们楼内的情侣都得接受这样的惩罚,一人一只,每当你们对对方产生冲动时,这两只蛊就会分别在你们体内乱窜,没有人能逃脱它们带来的痛苦,这会让你们痛不欲生哈哈哈哈。”
那心奴得意地大笑起来,接过一只小匣子,当着二人的面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两只肥肥胖胖极其恶心的黑色蛊虫。
宁昭头皮发麻,表示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
很显然,现在解释什么心奴都是不会信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感化它们!
于是,她给须灵曜传音。
“你听我的,这些心奴们生前可都是八匹马拉不回来的恋爱脑,虽然现在死了,听不得一点与爱情有关的东西,但我们只要表现得足够矢志不渝,就能打动它们。毕竟恋爱脑筑起的防线,只需要一点点爱情的刺激就会被抛之脑后。”
“所以,又要用你给梅茗编的那套说辞了吗?”他回复道。
“呃……”想起方才的情景,宁昭依旧汗颜,“那我改成是我先对你动心,这样可以了吧?”
然而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须灵曜无视她的传音,直接让蛊虫从指尖钻入。
“不是,明明有办法不中这虫子的,我都为你退让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宁昭在须灵曜识海大叫。
“嫌麻烦。一想到后面还要和你情比金坚如胶似漆,就觉得还不如直接中个蛊。”
“况且我们之间本来也不会有情爱。”他转身望向宁昭,眯起一双狐狸眼,“你在怕什么?”
很快就会见识到须灵曜上演大型演出:忘本。
般般:狐狸精天生就擅房中术,须灵曜也不知道背地里玩的多花。
实际上的曜曜子:零经验,看似老练其实全靠狐狸天赋,等动真格就暴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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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禁止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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