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过了桥,就别往回头看。
……
金硕珍还在适应退伍的生活,凌晨一点的路边摊,桌上开着一堆啤酒,像所有寻常人一样,随意的姿势,随意的谈话,好久不见的朋友此刻心安。
聊着聊着,聊到这个年纪都会烦恼的问题。
“玧其哥,你说,我要是不当爱豆是不是早就结婚啦?”可能孩子都生了呢。金泰亨单手撑着下巴,头发已经为了即将到来的入伍剪短了。
“和谁?”
“xxx,我也不知道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就有个梦想早点结婚生子,以我的性格可能一冲动就结婚了,奶奶以前说我以后肯定会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好喜欢小孩子啊。”
闵玧其还在服兵役,休假也不敢喝太多,所以只是守着自己面前带来的保温茶,仪式感地倒在酒杯里,一点一点地抿,
“想奶奶了?”人总是这样的,把想念夹杂在回忆的话语里。
金泰亨微微侧过脸,半张脸拖在手掌里咧开了笑,
“嗯,想了,很想很想。”
金硕珍见气氛有些低迷,举起酒杯碰了下金泰亨放在桌上的酒杯,“呀呀呀呀呀,放心,你入伍那天哥哥一天会去送你的,快恭喜哥已经脱离苦海了。”
“莫啊?”话题转这么生硬,“哥,你后面有什么计划吗?”
“还没有,想休息一段时间。”
“伯母没给你安排相亲?”闵玧其冷不丁地问,他已经开始在被家里催婚了,每次回去父亲就都会问“到底什么时候结婚”搞得他苦笑不得。
“唉……”金硕珍想着就想叹气,“当然安排了,但我还不着急,所以这段时间不是躲着我妈吗?”
“不过哥你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毕竟不年轻了,再过了那个时间,可能就结不了婚了。”金泰亨一本正经地说。
金硕珍喝酒容易上脸,笑着打趣弟弟,“你怎么这么有感触?着急了?”
“哥你比我们都着急。”闵玧其还是那样,精辟,也只在这些个时刻才会喊金硕珍为哥。他比其他弟弟们知道得多,所以旁敲侧击,
“哥,你不会还想着前女友吧?”闵玧其抬抬手臂碰碰金硕珍的胳膊,“也该往前看了哈。”
“去去去,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啊?人家孩子都二胎了。”金硕珍似乎只是在回答这个问题。
闵玧其没再说下去,皱皱眉头,拿起手上的被子和金硕珍干杯,
“铛”,玻璃杯发出震响。
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
————————————
以茶代酒的闵玧其送哥哥弟弟回家。
先送完远一点的金泰亨后,他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扶着方向盘边缘敲敲点点。
侧眼瞥了眼,金硕珍斜靠着副驾驶,情绪不太高,
“硕珍哥,还想着她?”低哑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在问。
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是谁,一个遗忘很久的,一个以为已经遗忘的人。
车里很安静。
金硕珍还是闭着眼睛,“谁?xxx?她已经结婚了啊,我对她早就没感情了。”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她。”车停在别墅门口,闵玧其转头看向哥哥,有些话得有人说,“纪听浅,你还是放不下对不对?”
车停了,金硕珍睁开眼,沉默了两秒,笑了,“哈哈哈哈哈……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说什么放不下的。”
看着这样的金硕珍,闵玧其却很心酸,看他笑着,更心疼。
你说心不心疼?一直以来成熟稳重,直面问题的人,却有一个连名字都不敢提起的人。
那比直接的情绪化来得更让人压抑。
好像这样更难过了,金硕珍想,所以停下笑声,“我先走了,自己开车回去要小心。”
他打开车门,闵玧其在后面喊他,“硕珍哥,往前看吧。”
……
金硕珍转头透过车窗看着闵玧其的眼睛,笑着点头答应,“好,往前看。”
这句话,他不知道给自己说了多少遍,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心为什么还是会疼?
金硕珍不懂。
看着离去的车影,站在原地,慢慢抬起手,扶在左胸,感受着一下一下强有力的心跳,
“咚”
“咚”
“咚”
心里已经结了很久的痂……应该已经痊愈了……
被人又重新提起的人名,半响低喃,“啊,原来还记得啊。”
都说过了桥,就别往回看,可他绕了很久很久,久到刻意地忘了多少年,回头望一眼,仿佛又看到了春天。
也不是仿佛,门前种的樱花,被突起的夜风吹散,一片一片地被卷到空中不着边际地回旋着。
他抬头看。
——————————————
“你……你……”是个哑巴?金硕珍差点就这样问出口,“你……”
她终于不再写字,而是做出像是手语的动作回应着他。
金硕珍瞬间回想起所有来,真的就没想到这种可能。
“怒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又递给他纸条,
【你做错什么了?】
是啊,他也什么都没做错。但善良的人总是这样的,心里道德的善良涉猎太广。
金硕珍不再说话,只是接过她的纸笔,回答了她:
【我刚刚不应该那样的】
她愣了很久,直到金硕珍又反复地说着对不起。她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对他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虽然她不理解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抽烟?】
啊,这个……如果是平时,金硕珍绝对不会和陌生人谈论起的,或许是由于心中的同情和愧疚,他简短又别扭地开口解释了几句,末了还问句,
“怒那是不是觉得我很差?”
她似乎又盯着他发起了呆,金硕珍觉得奇怪,“怒那?”
【我不知道】
确实,他们两个又不认识。但和电视剧演得一点也不一样,这时候不应该收获暖心安慰的大姐姐吗?
两个人沉默着不说话。
初春的风一吹,头顶的树叶簌簌地响。
金硕珍抬起头,被吹下的树叶掉到了自己头上,他又自己伸手拿下。
感觉是自己的独角戏。
【去我家吗?】天色有些晚了,降温很明显,她觉得风灌进肌肤里,一阵阵凉意。
! !
? ?
“你家?我和你不熟,不行不行的……”
……直到现在,金硕珍也还是不理解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敢的,小朋友都懂得的道理——不和陌生人回家,自己却莫名奇妙却答应了一个只见过一次的姐姐。
他后来猜测,自己那时候只是不知道怎么礼貌地拒绝一个听障人士的邀请而已,少年疏离的边界感还没有完全形成。
金硕珍那时候也没想过,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刚好是他?
13岁的金硕珍会跟陌生人回家的这件事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
……可事实就是那样的。
“我叫金硕珍,姐姐您呢?”
【纪听浅】
“我今年13岁,或许不失礼的话?”
【19】
“不过我去您家,那个……”他开始后悔了。
纪听浅停住,连金硕珍也停下,【那我送你回家吧】
金硕珍张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于是,13岁的金硕珍第一次的离家出走又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他想,还是自己的家好。
……金硕珍小心打开门,家里客厅的灯是开着的。下班的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他回来了,
“去哪里了?xxx和xxx说你没去他们家啊?”今天说了孩子两句,她也反思了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
没人发现一场少年人的叛逆出逃。
“xxx家里打游戏去了。”他闷闷地回答道。
“下次不要让妈妈担心,你哥哥给你带了最新的游戏带回来,放假作业做完了想玩就玩吧。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肯德基。”纪听浅非要请的。
“还饿不饿?”
“不饿。”
“那你洗澡早点休息吧。”
小时候觉得天大的委屈、天大的争吵以后,到了回家的时间,也只是一句,“早点睡吧”,人别扭得各式各样。
躺在床上的金硕珍突然有了点感悟,具体是什么还不能表达得很清楚,只觉得做个坏小孩这件事和自己不太合适。
他不喜欢烟的味道,也不喜欢外宿,更不喜欢顶撞父母
——这些都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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