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究的看向秦礼安的眼睛，可看到的只有不加掩饰的疑惑，他好像真的在认真回想自己哪点做错了。
姜霁惊呼出声：“昨晚的事儿你不会都忘了吧？”
迟疑的摇摇头，秦礼安犹豫着回答：“没什么印象了，是..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情吗？”
暂且不管是什么，秦礼安道歉的话先一步说出了口：“姜霁，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冒犯到你，让你不舒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他向来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像这样不清楚缘由就认错的事情在他过往几十年几乎没有发生过，可面对姜霁，他总是理所应当的纵容。
在他说出这些之前，姜霁从没想过他会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一切。她试想过很多今后两人见面的场景，尴尬的，沉默的，亦或者风轻云淡的，可没想到他会来断片这一出。
姜霁没话说了。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她心里一一划过，重复昨晚的话，再一次把话说明白，不管秦礼安是真的忘了还是假的。
这似乎是最佳的方式。
可姜霁鬼使神差的没有把话说出口，她告诉自己，既然秦礼安不记得了，那不如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他们就维持现状，不好吗？
这样的念头甫一出现就占据了整个脑海，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扯了谎话：“其实也没什么，你...你就是说我...嗯..工作不细心，做事情拖延，嗯，就是这些，所以我就有点生气，不过你道歉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
秦礼安自然是她说什么就信什么，毕竟现在的他是什么都不记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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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标结果由主办方统一发送邮件通知，出结果那天，项目组的全体成员都紧张的守在周芸的电脑前，秦礼安也特意坐在一旁陪着大家一起等待结果。
姜霁有些紧张，她不知道沈长坤和周斐的博弈进行到了哪一步，焦急的同时她的目光无意间瞥到成旭身上，他表情淡淡的，似乎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
直至今日，姜霁还是对成旭被收买这件事感到不可置信，成旭是他们班的班长，品学兼优，年年都拿国奖，她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做出背叛团队的事情。
刹那间，成旭捕捉到了她的注视，他回以微笑，笑容中藏着姜霁读不懂的自信。
姜霁觉得奇怪，她不知道这自信从何而来，又代表着什么寓意，难道是对飞讯自信吗，姜霁打心底里不想去这样设想。
收件箱上出现显眼的红色标识，周斐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开，一封简短的讯息就这样跃然屏上。
他们中标了！
实验室顷刻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李在宇更是兴奋的上蹿下跳，像只猴子。
姜霁也有些激动，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参与这种比较大的项目，还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值得欢呼和庆祝。
目光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秦礼安的眼眸，捕捉到他的那一瞬间，恰好也看到他望过来的眼神。双目相对，一个笑的明媚，一个笑的欣慰。
秦礼安丝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他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各位辛苦，今晚我请客为大家庆祝，地点你们来决定。”
这句话没什么情绪，只能很勉强的听出几分喜悦，近来实验室的几只都嗅到了老板心情差的气息，非必要不与他正面交流。
不过事少钱多的老板人人都爱，是以兴奋的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更有甚者叫嚣着要狠宰老板一顿。
姜霁没有参与聚餐地点的讨论，而是抬起眼睛偷偷观察成旭的神色，他还是很淡定，但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姜霁觉得奇怪，他们的成功一定寓意着公司或者飞讯的失败，那成旭这个线人不就没有完成任默存交代的事情吗，他高兴什么，高兴自己失败？真是奇怪。
她觉得自己这几天都快要精神分裂了，一个她坚决认为成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另一个她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周斐和任默存说过的话，这让她十分痛苦。
好在现在尘埃落定，按照目前这个结果来看，沈长坤一定是阻止了周斐疯狂的行为，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姜霁也并不关心。
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任默存，姜霁走到空无一人的茶水间，不紧不慢的接听。
带着一声轻笑，任默存先是道了句恭喜，不难听出，对于这个结果，他也很满意，这次沈董的大获全胜，要是论功行赏，他肯定是占头筹的。
不过这些姜霁都不太关心，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竟意外的想要得知周斐的处境：“沈董会怎么处置斐姐？”
虽说这次的事情她被周斐当枪使，但入职这一年以来，周斐在别的地方没有为难过她，哎，想到这里，姜霁忍不住在心里唾骂自己，和资本家共情，真是没救了！
“明面上保留原职，但沈董要求她不能再参与任何研发部的项目。中科的方泰听说过吗，沈董把他挖来当研发经理了，和周斐平级。”
停掉项目无异于直接把周斐架空，又提拔方泰，是要一点一点的把周斐挤出研发部。
姜霁并不意外沈长坤对她的处置，毕竟任谁也不会把这样一颗不定时炸弹放在自己身边，好在这次是提前预判了，不然一旦丑闻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点了点头，姜霁的心情有些复杂，按照周斐的心气，她不会在公司继续待下去的，与其这样被架空，她一定会选择高傲的离开。
只是任默存，他真的能得偿所愿吗，人心从来都是复杂的，她可不认为沈长坤是什么良善之辈。
谈话进行到最后，姜霁正要离开，却看到成旭推门而出，姜霁下意识的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两个人皆是一顿，成旭平静的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水壶倒了两杯白开，一杯推到姜霁面前，眼含笑意的看向她：“这里就我们两个，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姜霁抿了抿嘴，决定和他坦白，她直视着成旭的眼睛：“任默存已经告诉我了，他们用钱收买了你，让你泄露项目内容对吗？”
成旭供认不讳：“对。”
他这副痛快的模样让姜霁火气直升，但她还是极力压制怒火，试图理性的思考：“班长，任默存告诉我有人泄密的时候，我想破脑袋都没有怀疑过你，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也没有真的被收买，对吗？”
尽管心里极力的去相信成旭，但那些聊天记录皆历历在目，姜霁不得不动摇。
略微坐直了身子，成旭终于摆上几分正色，他双手交叉撑在身前，似在回忆：“食堂的米饭一毛一份，大学四年，我吃了无数次。我是穷，但我的理想无价，所以只要我还有一毛钱，我就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信仰，姜霁，谢谢你的信任。”
他家里条件不好，三个孩子都在学龄期，父亲前几年在工地上出了事情丢了一条腿，这么大的一个家全靠妈妈一个人撑着，高考之后成旭就再也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出来的，平日里兼职挣的钱也都一分不剩的打给了家里。他是出了名的勤工俭学，想必也是这个缘故任默存才盯上了他。
亲耳听到他承认，姜霁心里还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成旭没有真的被收买，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接着成旭把这件事情的始末道来，最开始任默存就找上了他，成旭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可任默存不厌其烦，一门心思的在他身上下功夫。成旭实在忍不了就把这事告诉了秦礼安，毕竟那个时候这个项目全权由他负责。
秦礼安给他出了个主意，索性就假意答应任默存。接着在截止日期之前，两个人做了一个低配版的山寨方案给他。
至于当时说好的金额，成旭一分没要，在出结果的当天就打回了汇款账户。
姜霁听得目瞪口呆，这简直把人当傻子耍啊，这是她风光霁月的秦师兄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成旭看她这副表情，连连摆手为自己正名：“秦师兄才是主谋，他指哪我打哪。”
收回吃惊的下巴，姜霁深吸口气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
这件事整个实验室只有他和秦师兄知道，成旭好奇姜霁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姜霁得意一笑：“任默存也来威逼利诱我了，只不过我和你一样高风亮节，不为五斗米折腰罢了！”
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俨然和之前夜夜噩梦担惊受怕的她不是同一个人。
成旭双手抱拳：“佩服佩服。”
姜霁笑着回礼：“承让承让。”
那根梗在姜霁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鱼刺终于被化解，插科打诨的两人心里都无比坚定，他们永远充满希望，永远向光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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