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寒,入冬之后,南城下了好几场雪。
被人从梦中亲醒时,喻繁很明显地皱了下眉 。样子虽然烦,却还是下意识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揽住那人的脖颈,闭着眼在他嘴上啄了一下,问:“陈景深,几点了?”
陈景深把被子掖好,给人搂到怀里,一边亲他一边说:“七点,还可以再睡会儿。”
喻繁把头埋在陈景深胸前,温暖的体温又把瞌睡舒服了回来,眯着眼小声嘟囔:“才七点,醒那么早干嘛。”
陈景深笑了下,摸了摸自己怀里毛绒绒的脑袋,“临时有个出差。”
“出差...”喻繁在混沌意识里把这两个字好好拆解了下,突然一个机灵起身:“你要出差?”
“嗯。”
“去哪?什么时候?”
“刚收到的通知。”陈景深动作放轻把只穿着睡衣的人搂进怀里,“海城,一会儿出门。”
喻繁还有点懵,木木地靠在陈景深怀里:怎么他妈…这么突然。
陈景深箍着喻繁的腰轻晃,看着又愣又乖的人,不禁刮了下他鼻子,带着笑叮嘱道:“起床后记得吃早饭,出门戴好围巾,这两天降温,照顾好自己。”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景深又点点他的头补充:“还有,不要光手玩雪,凉。”
“…知道。”喻繁眨眨眼,被晃得晕乎乎:“陈景深,什么时候回来?”
“没什么意外的话,元旦前。”他低头碰碰喻繁鼻尖,“可以一起跨年。”
喻繁彻底清醒了,慢慢吞吞说:“…行。”他偏头看到客厅的行李,掀开被子说:“我送你。”
陈景深笑了笑,靠近他:“老公,舍不得我?”
喻繁喉结滚了下,偏过头很无所谓地说:“没,陈景深,别多想,不用我送就算了。”他又掀起被角,做出钻回被窝的架势。
只是动作缓慢又傲娇,好像随时准备被人叫住,看得陈景深心里软软的。
他忍住笑,从背后环抱喻繁,温柔又裹磁的声音传到喻繁耳中:“用。老公,舍不得你,送送我?”
喻繁把埋着的脸从被子里抬起,快速转头看了看,后脑勺的毛炸起,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说:“行。”他捏捏陈景深的脸:“给你送到门口。”
陈景深捧起他的脸亲他:“好,我去赚钱养家。”
“……”
-
出差也没耽误两个人腻腻歪歪。
消息问候没少,出差在外,家里那个人就是陈景深心里最重要的牵挂。与此同时,对面每天的“在忙?”“吃了吗”“好好休息”“想你”和一堆有的没的小分享也成了喻繁每天最在意的期盼,最认真的注意。
不仅消息,电话煲粥也没少。空闲要打视频,睡前也想见你。而且跟以往一样,陈景深每次出差最担心的就是喻繁吃饭,尤其快到年底,他知道他男朋友一忙起来就胡乱对付,所以这几天点的外卖按时送达后,哪怕只有几十分钟,陈景深都要跟他打着视频,看着他把饭好好吃完。
喻繁每次都嫌陈景深黏人,但偷摸抬眼看他男朋友的次数却多得可怕。
陈景深看着这些小动作,看到喻繁泛着油光的唇和鼓起来的腮帮,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嘴边也笑得甜蜜温柔,工作的疲惫都可以消弥在这浅浅的温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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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元旦越来越近,喻繁这段时间最常听到的问题就是“跨年有什么安排”,或是同事闲聊,或是老友问候,而王潞安那堆人问的时候还会直接习惯性地说“你和学霸有什么安排”,虽然具体问法不同,但每个人的语气中都充满了难以掩盖的兴奋。
人类以年计时,在这个节点上,这一年的悲喜,这一年的苦痛似乎都可以暂时放下,或者潇洒地彻底抛弃。好好坏坏,我们都可以在最后一天或哭或笑给自己一个拥抱,拥抱那个熬过所有的“勇士”,最后带着新的心情,新的憧憬,勇敢迈进新的篇章。
这也是跨年的意义吧。
冬风凛冽,路边绿植上的积雪未消,喻繁用口罩、围巾、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低着头一边慢悠悠往公交站走,一边在脑中琢磨。
他以前对这个时间没什么概念,毕竟有些痛不是说放下就放下,说抛弃就抛弃,跨过了那个节点后,痛苦还在那里,新生也没到来,跨与不跨,没有任何区别。
而现在,对于常人来说,遗憾、苦痛让人希冀结束,憧憬开始。但喻繁仔细回想这一年,虽然有过焦虑、有过疲惫,可似乎没什么遗憾,更别谈痛苦。
忙碌工作的疲乏可以在陈景深的拥抱和亲吻中消散殆尽,偶尔乱掉的情绪可以在陈景深的陪伴中慢慢抚平,有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后,是自己一看见就忍不住的欢喜,一触碰就放不下的存在。
而且和那六年的麻木不同,今年,他们一起做了很多事,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创造了只属于两个人的记忆。
陈景深带喻繁去过自己那些年走过的城市,不同于先前沉重的寻找,陈景深这次紧紧牵着喻繁的手,嘴角带笑闲暇放松地带着他走遍城市的大街小巷,经过某处林丫遮挡的教堂,会和他说觉得你会喜欢这边的风景,路过一家不起眼但很正宗的面馆,会带他进去品尝。
陈景深介绍的云淡风轻、幸福满足,但喻繁看得仔仔细细、小心翼翼,他正在陪他走过那段漫长而又无光的日子,陈景深在这里歇过脚,陈景深在这里流过泪,陈景深在这里找过我,陈景深在这里痛过。
陈景深,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因为在寻找的时候就代入过我吧?
喻繁眼角在一段段注视中蓄满了泪,看着陈景深在前方买糖葫芦的背影,天台上用力放开的背影又浮在他脑海中。
年少时,最后一次吻你,是用我的眼睛。
余生,我会用跳动的心脏,用力抓住你。
那一次,他跑得很快,只为了牵紧陈景深的手。
喻繁也带陈景深回过宁城,比刚重逢时陈景深那一次的游走更久,他带陈景深看过一条条小路,坐了一趟趟公交,他说他在这边出过外景,他说他经常在这趟公交上发呆。
和喻繁一样,陈景深看这些比当事人还要专注,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每一点痕迹,小心翼翼地抓住每一个他,然后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一个抹平泪水的吻。
他们还去过很多地方。在浪花溶进大海的黄昏交换亲吻,在黎明终于破晓的日出前相笑对视,在雪山的星空下彻夜缠绵,在演唱会彩带喷出的狂欢瞬间与世热烈,这世界足够宽广,足够自由,足够让他们在短暂生命中牵着对方的手,欢笑着新奇,欢笑着相爱。
这一年,很多遗憾都被弥补,很多浪漫又被收集,因为陈景深的存在,逝去的日子从来没有蒙尘,闪光到要被他永远珍藏。
寒风依旧凛冽。喻繁抓了一把路边绿植上的积雪,雪花在手中成团,又融化。
他想起上次这样抓雪后,手掌冻红,被人无奈却又心疼地捂在手里暖了半天。
可也在那天晚上,有人在他下班时,给他带了一个好大、好热的烤红薯。因为挨训不想理人的傲娇鬼瞥开脸时,却又见那人在冰天雪地中,猝不及防地从身后拿出一支冰洁精致、用雪做成的,雪玫瑰花束,说:“给老公送花。”
喻繁看着手中融化的雪水,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有了陈景深的生活,无论这个年跨与不跨,于他,都足够满足,他没什么需要放下,没什么需要抛弃,没什么新的向往,因为和陈景深走下去的每一个日子,都是新生。
他只是很想,和陈景深再过一个,特别的日子。
喻繁甩掉手中的小摊雪水,继而拿出手机,朝那边拨去视频。
视频很快接通,陈景深还没开口,却见对面的人不自然的抹了下鼻子。
抹鼻子的那只手引起了他的注意,陈景深眉间微蹙:“喻繁,又光手抓…”
“陈景深。”喻繁在他未说完前开口。
陈景深微愣,“嗯?”
“我…”喻繁原地踌躇少顷,帽子中的碎发被风拂起,最终说:“有点…想你。”
陈景深愣了一瞬,随即在那边轻笑出声:
“等我,我很快回去。”
-
陈景深赶在跨年夜晚上敲响家门。
听到门铃时,在沙发上坐得歪七扭八的人立刻趿拉拖鞋来到门前。
行李箱放在身侧,陈景深在门开的一瞬间便他张开怀抱,像是倦人归巢,嘴边带着薄薄的笑意,说:“老公,抱抱。”
面前人嘴角绷了几秒后,陈景深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
新年钟声敲响,城市上空炸开烟花,轰轰烈烈,绚丽地响在窗外。
卧室里,暖烘烘的被窝中,两个柔软的人贴在一起,岁月淡淡,温馨缭绕。
“陈景深,外面在放烟花。”喻繁枕着陈景深胳膊,被人抱在怀里,声音含糊,带了浓浓的睡意。
“嗯,”陈景深抚着喻繁脊背,在他眉心亲了一下,“出去看?”
“不去,冷。”声音模糊在烟花声中,喻繁闭着眼,又埋头往陈景深怀里蹭了两下。
陈景深把他搂得更紧,“好,不去。”
“嗯…”
“喻繁。”暗色中,陈景深用环着喻繁的那只手摩挲他的脸颊,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很轻地叫。
“嗯。”
“新年快乐。”陈景深说。
喻繁眉心蹙动,他慢慢睁眼。
又一株烟花绽进卧室,两双明亮的眼睛在光中深深对望。
喻繁勾了下唇角。窗外烟花绚烂,他在一片温暖闲适中靠近陈景深,吻上他的唇,说:
“新年快乐,陈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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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喻繁的跨年安排:不去室外,不看烟花,只想和刚出完差的男朋友在温暖的被窝里亲亲抱抱,相拥而眠,陪他久一点,再久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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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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