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虫在地面上织就逃生的纹路,工房内弥漫着腐朽的气息,那是无数魔术虫同时腐烂的味道,混杂着血腥与绝望。在这片腐臭的气息中,两位相隔三千年的挚友再次相遇。
圣杯战争让本不可能的重逢如奇迹般赐予了二人,但却如命运的嘲弄般,二人不得不彼此武器相向。
马嘶的金色瞳孔中映照着魔术师的身影。时光没有磨灭他对这种卑劣的愤怒——那些胆敢伤害挚友的人,无一例外都该死。马嘶手中的是由暗淡的金色光芒凝聚成的弓,久违地拉开弓弦,他能感觉到黑天的诅咒在血管中肆虐。他的手中,梵箭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火。
"死。"生涩的声带仅能吐出一个词来宣泄马嘶此时的怒火。
诅咒最直接的影响是持续不断的痛楚。那些脓血和疮疤不仅仅是表象,更像是诅咒在血肉中生根发芽。每一次拉开弓弦,都会撕裂那些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但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虚弱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抽走他的生命力。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用自己的血肉与灵魂,去供给战斗所需的力量。
金色的箭矢离弦时,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马嘶能感受到体内每一道经络都在燃烧。这不是简单的疲惫,而是一种深入灵魂的腐蚀。诅咒如同无数锁链,缠绕在他的筋骨与血肉之间。每一次调动力量,那些锁链就会收得更紧。然而,就在那支箭即将贯穿威尔逊心脏的瞬间,一道暗红的身影突然闪现。赤红的战杵与金色的箭矢相撞,激起的冲击波震碎了工房内的所有玻璃。
是难敌。
"阿修......"难敌身上的伤痕还在不断渗出鲜血,却勉强着露出了马嘶无比熟悉的笑,"本老爷说不定是全印度最倒霉的王子了。难得的重逢,却变成这种样子。明明本老爷的幸运可是A啊?"
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挚友鲜血淋漓的身影。令咒最后的光辉如同锁链般在难敌身上游走。那道光芒刺痛着他的双眼,就像当年在俱卢之野上,他最后一次见到难敌时,那轮血色的落日一样刺目。那一刻,连持续了三千年的诅咒带来的痛楚都显得微不足道。这就是诸神对他的惩罚吗?让他亲眼目睹挚友被卑劣的现世魔术所折辱,却又无力改变这宿命般的对决。
战杵与梵箭再次碰撞在工房内迸发出刺目的火光,狭小的工房成为了这对被命运捉弄的挚友最后的战场,每一寸空间都在他们凌厉的攻势下震颤。难敌的身体在令咒的强制下首先暴起发难,兵器相击的铿锵声在工房内回荡,那不是一首战歌,而是一曲绝望的哀歌。
战杵在空中划出赤色的死亡轨迹。即便伤痕累累,那具被鲜血浸透的身躯依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红色的长发在气流中狂舞,马嘶双手持弓,格挡住迎面而来的横扫。金属摩擦的尖啸中,难敌的战杵上已经布满了裂纹,却依然在令咒的强制下不断发起攻击。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将战杵染成更深的赤色。
"不!"马嘶的怒吼中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借着弓身格挡的力量,马嘶猛地跃起,在难敌上方拉开距离。金色的箭矢在他手中凝聚,难敌的战杵也在令咒的驱使下直取马嘶咽喉。
就在同一时刻。
威尔逊的魔术终于完成,蠕虫几乎将他整个人完全吞没了。
看到难敌挡下了马嘶的攻击,威尔逊的脸上浮现出狂喜的神色。
然而他的笑容还未绽放,一支金色的箭矢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
难敌的战杵却在最后一刻堪堪避开要害。借此机会,马嘶即将射出的梵箭得以这一瞬间偏离,这一瞬间,已经足以让战场中千锤百炼的战士完成瞄准,以及……
击杀。
威尔逊的眼睛睁得很大,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箭尾。他引以为傲的计划,他精心准备的魔术,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泡影。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带着腐烂的腥臭。
随着御主的死亡,束缚难敌的令咒终于消散。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前倾倒。然而,在他倒下之前,一双熟悉的手臂已经接住了他。
"喂喂,阿修......"难敌倚在马嘶怀中,露出了那个令人怀念的,带着几分调侃的笑容,"本老爷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吧?真是的,明明想在你面前一直保持帅气的形象来着。"
马嘶紧紧搂住难敌伤痕累累的身体,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金色的眼瞳中闪烁着痛楚。然而,就在这个重逢的瞬间,难敌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没有了御主的魔力供给,从者终将消散。这是圣杯战争残酷的规则,无法违背。
"阿修......"难敌的声音愈发虚弱,手抚上马嘶的脸颊,"看来这次,本老爷又要比你先走一步了。"
马嘶将难敌搂得更紧。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俱卢之野的那个黄昏。血色的落日下,他最后一次见到挚友时的场景与此刻重叠——那时的难敌躺在战场边缘的残垣间,艰难地驱赶试图吞噬他的野兽,双腿折断,浑身浴血,困兽绝路。
"别走......"马嘶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撕扯出来的,"难敌老爷,求你......"这个倔强的战士第一次说出"求"字。泪水从那双金色的眸子中无声滑落,晶莹的水滴中映照着三千年来从未有过的脆弱。漫长岁月中积攒的思念与痛楚终于找到了出口。滴在难敌伤痕累累的脸上。
三千年的时光在这一刻凝固,所有的痛苦、思念与愤怒都化作一团灼热的火焰,在他的胸腔中熊熊燃烧。他曾在俱卢之野的血色落日下看着挚友陨落,那一刻的绝望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如同永不愈合的伤口。而今,命运的齿轮竟要再次重复那残酷的轮回?
不,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离去。这个念头如同潮水般席卷了马嘶的全部意识。他在永恒的诅咒中流浪,在无尽的轮回里追寻。他看着一个又一个时代在眼前流逝,看着无数文明的兴衰更替。那些漫长的岁月中,唯有一个执念支撑着他的灵魂不至崩溃——那是他踏出的第一步,为了那个人的请求,为了那个永远骄傲的身影。
不,还不够。远远不够。马嘶的心在咆哮。三千年的等待,三千年的思念,三千年的痛苦,怎么可能仅仅满足于这短暂的重逢?他的灵魂在燃烧,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望,是一种要撕裂天地的执念。
工房内魔术虫腐烂的气息还未散尽,却被一股更为古老的力量所笼罩。那是来自印度本土的灵脉在回应着什么,仿佛千年前的战场突然与此刻的时空交织。马嘶手上沾染的鲜血——难敌的,威尔逊的,还有他自己的,在这一刻竟化作了某种神圣的媒介。
圣杯回应了。
就在难敌的身形即将完全消散的瞬间,一道耀眼的光辉突然从马嘶染血的手背上绽放。令咒的光辉在他的手背上勾勒出三道鲜红的印记,恰似他曾经作为婆罗门战士眉间的提拉克圣痕。
"这是......"难敌的身形突然变得凝实,他惊讶地感受着将自己与马嘶相连的某种深层次的联系。
令咒的光辉如同命运的丝线,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时光轻轻抹去。在这一刻,契约跨越了时间的藩篱,将生者与英灵的灵魂紧紧相连。
"这一次,"马嘶紧紧拥住难敌,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了,难敌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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