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有意引开异形兽,不过五十步却被扑倒,被野兽生吞活剥,不剩一根骸骨。
她在草丛看着,悲痛欲绝却不能发声,目眦欲裂。
它们走后,她怨恨的盯着那啼哭的婴孩。
她早就料到有一日,野鲤会害了他们一家。
她见到她双眸血红,笃定了她将那些恶魔引过来。
言笙下定决心将那婴孩弃之草丛之中,自山上去族中求助。
被他人捡到也好,被野兽吞食也好,与她言笙再无干系。
在族中安顿下来,她又好不容易被南长老收为徒弟。
紫虚长老云游四方,归来时怀中抱了个婴孩,额上有一道熟悉的胎记。
她知道她的仇恨不会结束。
她折磨鱼熹微,也好过折磨自己。
只是现在她需要做更重要的事。
言笙起身寻找自己的包袱,打开并拿走了一包物件。
南佺期端了几碟小菜过来。
“上神那边已准备去太液宫查案了,咱们也收拾动身吧。”
“我临时有些事情要去宫外,就不随他们一起了。”
她坐下用膳:“揭皇榜的人是她,若真是查出什么,也与我们无多大干系。”
南佺期试探:“你去宫外有何事?一人出去总归不好,倒不如待到我们查完,一道出宫?”
他此刻必须要呆在这里。
可以看出贵妃对此事格外上心。
若是查出此事,定能讨得陛下同贵妃娘娘的青睐,到时再提出寻母一事,水到渠成。
“不必了,我出去定会护好自己,你不用担心。”
昨晚陛下特遣人送来三块出宫令牌。
她吃了几口就放下箸出去了,袖内捏紧那包物件。
出宫门时她使了个障眼法,省得士兵来查。
鱼熹微同祁元琮复站在未央池前。
池水不似昨日那样清澈,掺杂了些许沙石,混沌不少。
“一阵子不知还会有何变故。”
祁元琮将发髻一根银色飘带取下,施咒将两人手腕系紧。
“真出了事就拉这飘带,这飘带可随意拉长,为师也好寻你,你用韶光剑斩那珠子的次数不要太多,斩下来就拿好。”
“好,徒儿记住了。”
鱼熹微牢牢点头,两人同时跃进水中。
昨日下水有些方位感,虽无灯笼果,但两人试探前行,不一会儿便潜到水底。
颈间珠子又幻化成一柄剑的模样,散发出细微的白光。
恰好看到那颗夜明珠晶莹剔透,正遥挂在珊瑚枝头,一下下发出光亮。
她卯足了劲儿,捏紧剑柄,朝那珠子与珊瑚接口处斩去。
岂料,一时间地动山摇,平静的池水卷起漩涡同大浪,夜明珠里像是有双无形的手牵引着她游进去。
里面有熟悉之斯的气泽,转瞬即逝。
祁元琮见根本拉不动她,只能同她一道被吸进来。
这里是哪里?
鱼熹微抬起衣袖查看,衣裳还是湿的,师父幸好也在。
不过这里一团虚无,白影无边无际,最远处有一束白光愈发耀眼。
她遮住眼睛,瞬间又换了场景。
昔日太液宫景色如画,湖面波光粼粼,几尾锦鲤在水中嬉戏,树上所结的花苞娇嫩可爱,粉红的花瓣悠悠荡荡飘落。
一千宫人肃穆立侍一旁,而另外一些宫人则在侍奉花草,收拾殿内和院子。
有一个年纪稍幼的男孩,身饰华贵,牵着纸鸢在院内奔来奔去,声音清亮如同银铃:“飞喽,飞得再高一些!”
“逸儿,跑慢点,当心脚下。”远处南袖宠爱的看着他,一边又留心手里的刺绣活。
男孩走过来,明亮的双眸颇有些哀伤:“娘亲,父皇已经许多日不曾来过了。”
只因天生身体羸弱,不能长时间奔跑。
他说时已缓缓落座,小口小口喘气,脸色微苍白。
南袖望着孩儿,眸中酝酿着一个早已成型的法子抑或阴谋,眸中已有凌厉之色:“真想你父皇前来?”
他杏眼圆睁:“是,娘亲。”
与此同时,远处化为虚影,查看这一切的祁元琮同鱼熹微不约而同听到了这位小皇子的心里所想。
"娘亲不知,我不怨她,即便她要怎样做,我也会支持她。"
画面一转已是夜晚,恰好在宫殿内,六皇子浑身颤抖,双颊绯红,穿上衣裳后,他们才瞧见他身旁有大盆放里面的冷水,原来他竟洗了冷水浴。
鱼熹微不禁试试水温,冷彻骨髓。
皇妃娘娘怎会这样狠心?
六皇子躺在榻上,似有发烧预兆,晕晕乎乎扯住南袖的袖子:“娘亲,叫父皇来……”
她伸手一探他的额头,一阵阵唤道:“还快去请太医来,逸儿他怎烧的这样重?”
皇帝终听闻六皇子偶感风寒,深夜前来,寸步不离。
他当初知晓南袖生下两个皇子,却令命人偷偷遗弃掉一人,心寒至至,连太液宫也不常来。
只是逸儿毕竟也是皇子。
六皇子勉强睁开眼帘,望了眼父皇同娘亲,这才略带笑意睡去。
这一病,就病了大半年。
一日,恰逢隆冬,皇帝带了许多人前去寺院祈福,其中也包括南贵人,她临行前恋恋不舍看着逸儿,随即头也不回出宫了。
六皇子自己一人在书房内习字,院内人也极少。
从后窗无影无踪跳进来一个面蒙黑纱的男子。
他身形极快,冷眼看着坐着的孩童。
外面凛冽的风雪仿佛更大了。
“谁让你来取本皇子的命?”童音所言,内容却异常残酷。
男子食指环圆,不动声色轻叩两下桌面:“你活不过明年春天,与其这样痛苦,倒不如早点解脱。”
“我知道了,原来是同母亲不对头的李贵妃。”
他留下一个图案,环视周遭的一切。
毫无怯意拿起桌上的匕首,精确地扎进自己的心脏,慢慢瘫倒下去。
那男子从袖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碎瓷片,撒在地毯上,这才悄无声息离去。
鱼熹微跑过去,蹲在他旁边。
抬手想替他擦拭眼角的泪痕,殊不知自己也黯然落泪。
原来她是这样自杀的,之后的溺亡也一定是南贵妃的谎言。
她或许是想借逸儿之死报复那位李贵妃。
祁元琮叹了口气:“可能并非那位李贵妃所为。那个男子片言未语,六皇子总怎会知道就是李贵妃所为?”
“师父,你是说,是南袖自己做的?”
天下竟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
“咱们之前在查看时,你难道不曾发现她比几年前还要年轻?加上她借逸儿让自己受宠,很有可能会如此。”
鱼熹微这才懂得六皇子神情中的释然。
他是在帮她。
“邪灵定不是六皇子。”祁元琮笃定开口。
“他只希望一切如初,贵妃同皇帝从无隔阂,想必是有邪灵附在他魂灵之中所致。”
琉璃盏有了异样,这里定有她的灵识。
最终,温馨画面都如过眼烟云般转瞬即逝,戛然而止。
一个面容稚嫩,穿着贵服的男童,正面对他们默默弯起嘴角。
他开口:“既然你们二人能来到这里,想必也绝非等闲之辈,只希望你们见到母亲之时,能替我捎句话,逸儿想娘亲了。”
“那你呢?你是如何被踏影蛊附上的?”
鱼熹微连忙追问。
“不关他人,是我自己所为……”
他抬眸,温柔地望向她:“你是不是叫鱼熹微?我曾经在这里见过你的。”
“怎么会?”
她正诧异之时,六皇子变换出一块透着白光的碎片:“这东西想来原本是属于你的,将手触碰到上面,可以看到许多记忆,是时候该离开了。”
“踏影蛊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拜托你们将它灭掉。”
南佺逸声音空灵,身影渐渐变为虚无。
他只笑着同他们挥手,片刻间无影无踪。
鱼熹微捏紧手里的碎片,郑重地一下下点头。
祁元琮忙将袖内琉璃盏变化出来。
近似透明的材质上缭绕着一丝气泽,慢慢同那块碎片感应。
鱼熹微的脑海一片混乱,似是要睡过去。
慢慢的,她闭上眼睛。
海水映照着水底的夜明珠光泽,青荇珊瑚交相辉映,五彩斑斓的色彩令人叹服。
有不少虾兵蟹整齐划一,步伐一致的巡逻,他们吐出的泡泡一簇一簇,像是鲛人泣下的眼泪,晶莹剔透。
她这才发觉自己又陷入了另一段回忆之中。
但唤了几声师父之后,却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进来了。
螃蟹的走路方式十分滑稽,让她忍俊不禁。
既然六皇子说这是她的回忆,那就耐着性子看完吧。
有位身形修长,矫矫不群之人迎面而来,耳耳旁有两只龙角,想必是哪位龙子。
他面色略霁,伸手拦下一干抬着厚礼的小兵和宫婢:“你们将这些珍宝抬去何处?”
领兵的蟹将恭敬道:“回大皇子,这是龙王命小的抬去龙女殿内的生辰礼。”
他谦谦有礼:“我已告知父皇,特意将备礼一并添上赠予小妹,还望你们别急着告知于她,给小妹一个惊喜。”
“皇子有心了。”
在一行人走远后,鱼熹微分明能看到他怪异的笑容和攥紧的双手。
暗自猜测这位皇子送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画面一转,神色威严的龙王坐于榻边,冷眼呵斥跪于地上之人:“时静,你身为四海龙太子,却心肠歹毒,将你胞妹毒成这样,你是何居心?”
鱼时静抬首,云淡风轻道:“此事与孩儿无关,还望父王明察。小妹自幼体弱,龙宫上下有目共睹,父王为何只针对孩儿一人?”
“混账!”
他重重扇下一个巴掌,鱼时静脸上俨然出现一道红印。
“来人,将大皇子关进水牢里,待龙女醒后再行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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