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宋韫仰面躺在床上，软枕柔柔地堵着耳朵。她一颗心猛烈地在胸膛跳动，时时不停歇，似乎在抗议。
“我知道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胆小鬼了！”她指着胸口怒道。
“行了，一个人嘀嘀咕咕啥呢？”程展颜进门，将一碗黑漆漆的药递给宋韫。她将冰凉的手贴在宋韫额头上感受温度，“感觉好点了没？”
她坐在床边：“你说你怎么回事啊，那天晚上也没在工作室等我，还弄得感冒发烧。”
宋韫吸吸鼻涕，一口气喝完了拿完药，撇嘴道：“真苦。”
“当然苦了，”程展颜抬了抬眉梢，“这是999感冒灵。”
“你一直拿着手机敲敲打打的看什么呢？”她夺下宋韫的手机，看了一眼后被惊掉了下巴，她尖声道，“如何靠近一个霸总，了解他的生活，除了保姆和管家这样的角色？”
“干嘛！”宋韫拿回手机，讪讪锁屏塞进被子里。
“霸总？了解生活？”程展颜坏笑着贴近宋韫的脸，“哎呦，这么冷的天，有人心花开喽。”
“别胡说！”宋韫推开她，搓了搓脸。
“不是我说，你现在到底什么想法？”程展颜好奇道，她爬上床，钻进宋韫的被子里。
宋韫给她让了个位置，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我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然后手就自动搜了这些。”
程展颜“哦”的一声长叹，盘腿坐下：“我还以为你一直在......”
“一直在什么？”宋韫抬起头，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程展颜抬了抬眉梢：“一直在追他啊。”
“你胡说什么！”宋韫当即拿起枕头怒砸她。
一会儿后她沉寂下来，慢慢说道：“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程展颜从枕头中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去拍她的面颊，道：“好好想想吧姑娘，这是人生大事。喜欢就是喜欢，没那么复杂，你以前就是想得太多。”
宋韫撇嘴：“从前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现在我一想到他我心就怦怦直跳，还怎么工作啊。”
“没想到你这种铁树还有开花的时候，不，是两棵铁树。”程展颜感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样的情景，平民女孩爱上高冷霸道总裁。”
“去你的。”宋韫下床，打开柜子拿出外套，“他，矜贵，智慧，礼貌又优雅，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以接近。在我看来，就像一个精美又迷幻的陷阱，一旦跌进去，就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所以，你还是要放弃？”程展颜小心翼翼道，“是不是之前谢梁明那件事给你造成的伤害。”
宋韫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那件事早就过去了。不是我不相信爱情，只是我太在乎自己了。”
她额头上还贴着冰凉贴，两颊粉红。
程展颜道：“那你也不能......万一他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宋韫穿好外套，“我还是明白礼貌和喜欢的区别。”
“你的意思是陈总对你只是礼貌？”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宋韫拿起包：“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是身外之事，挣钱才是第一大事。”
见她预备出门，程展颜匆忙道：“你病还没好呢就要出门？”
“哎呀，是之前就定好的，年后拍婚纱照。”宋韫在玄关处换鞋，朝她眨眨眼。
······
“比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早啊。”崔姝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她手里抱着一只毛茸茸正翘着鼻子寻食的小博美。
宋韫放下自己随身携带的设备，迎着冷风站在海滩的一块礁石上，她大喊着：“你看这块的风景是不是特别好。”
崔姝摸摸小狗的脑袋，她穿了一身白色毛貂配上新做的美甲，很是贵气。
“是挺美，不愧是专业的。”
“要你说。”宋韫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
崔姝皱眉：“你感冒了？”
宋韫不甚在意：“没什么，小感冒而已，我已经吃药了。”她低头处理支架，道：“你放心吧，不会影响拍摄效果的。”
崔姝上前：“我是担心你，万一你倒在了雪地里，我是不是要负责啊。”
“你放心吧，”宋韫抬起头，“就凭我这求生欲，就算倒在了雪地里，也会自己起爬去医院的。”
她笑着拍了拍崔姝的肩头，替她和小狗在海滩上拍了张照片。
片刻一对牵着手的男女走过来，崔姝介绍道：“这是我闺蜜赵雨，还有她老公。”
宋韫朝他们点点头，赵雨是个瓜子脸，大眼睛，小个子的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十分吸引人。
“崔姝跟我极力推荐你，我们也看了你的一些作品，是我们喜欢的风格！”赵雨笑笑，抬头看了她老公一眼，她对着宋韫有些歉疚道，“难为你了，这么大冷天的还出外景。”
“我有什么难为的？”宋韫笑笑，“难为的应该是你们，我还能穿棉衣，你还要穿婚纱。”
赵雨道：“那有什么，不就是受点冻嘛。大不了我回去喝点板蓝根。”
从清晨一直拍到昏黄，一停下来宋韫就赶紧给赵雨裹上厚厚的棉衣，递上热咖啡，赵雨看着照片，连连点头：“真的很不错，我还以为崔姝那家伙坑我呢，我现在一点不担心了，你一个人比那种稀稀拉拉一个团队的都厉害！”
宋韫不好意思笑笑，她将拍照用的花束放回行李箱，收拾道：“感谢您的赞美，下回结婚还可以找我。”
“哈哈哈，开玩笑。”她补充道。
宋韫举起相机，指挥：“最后几张啦。”她把烟火递到两人手上，指导他们如何点燃。
“一，二，三！”
烟火绽放的那一刻，深蓝的夜空，相拥的爱人，笑闹，拥吻。情景会定格在闪光灯的那一刻，而爱情不会。
拍摄结束，大家嬉嬉闹闹作一团。赵雨揽着男朋友上前找宋韫，说笑道：“宋摄影师辛苦了，等会跟我们一起去吃海鲜烧烤呗！”
宋韫拨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她头还有些昏沉，只想回去睡觉，便婉拒道：“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上次崔姝跟你说的要跟你家小猫相亲的就是我家小猫啊！”赵雨道。
宋韫一个激灵：“是你家的猫？”
赵雨点点头：“本来想跟小猫猫一起结婚的，现在看来没缘分做亲家喽！”
她拍了拍宋韫的肩膀，跟她约定了写真，孕妇照等等一系列的工作。
有钱挣当然开心，宋韫乐呵呵地收拾东西，收拾完再抬头时已经夜深，海滩上吹起冰冷的海风。
她裹了裹厚外套，回头荧光闪闪的海浪线上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身材欣长，浸泡在如寒潭的夜色中。阴影下的眉眼并不清晰，可宋韫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她没来由地瑟瑟发抖，心跳如雷。
他们像《傲慢与偏见》里的主角一样遥遥相望。
终究是宋韫先开口：“陈总，你怎么也在这？”
陈见津走过来，在礁石上蹭着鞋底的泥沙，“我一直在这里看你拍——婚纱照。”
“你一直在看？”宋韫有些震惊，她面颊一热赶忙躲进了衣领里。
陈见津道：“闲得无聊，欣赏加观摩。”
宋韫抱着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生病了？”陈见津皱眉。
面对他的靠近，宋韫下意识退了一步，揉揉鼻子道：“没事小病。”
陈见津道：“怎么可能是小病，这一会你都打了一串喷嚏了，走，我带你去医院。”说着他去拉宋韫的手。
“等等，”宋韫扯出自己的手，小声道，“别这样关心我。”
陈见津愣了一下，而后道：“你又......犯了什么毛病？”
“你总是这样，我会误会。”宋韫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头脑发胀，说了一些零碎的话便双眼一闭就要歪倒在地。
陈见津赶紧扶住她，用手背去探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
打完点滴已经凌晨两点，陈见津背着宋韫慢慢行走在雪地里，街边的店门几乎都关了，只剩路灯的冷光。
宋韫还晕晕乎乎的，嘴里不断念叨着：“所有人都关心你飞得高不高，只有我不一样，我不关心你，哈哈哈......”
“行了，我知道了。医生是不是给你消炎水里加了镇定剂。”陈见津道。
“谢梁明——”宋韫嘴里模糊挤出一个名字，“我讨厌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了，你玩我呢。”
“呜呜呜呜——”她突然哼唧起来，陈见津侧过脸，一滴温热的眼泪蹭在面颊。
声音像一根断在风里的风筝线，宋韫呢喃：“陈见津，不允许你对我这么好，你对所有人都一样好，我怕我误会，就掉到你的陷阱里了。”
“陷阱？”陈见津讶然。
“我害怕，我害怕陷入地太深......”宋韫晕晕乎乎地转靠在他另一边的肩头。
“啊——”她一口咬在陈见津的肩头上，留下一圈湿牙印。
陈见津垂下眸子，一小点雪落在眼前，一侧毛茸茸的绿植上戳着冰针，留下小鸟三根脚趾的足印。
“宋韫......”
他的声音很低，局限在仅仅两人能听到的距离里。身后徒余女孩清浅的呼吸声。
陈见津伸手蹭掉了宋韫手背上的冷雪，爱情从来都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而是两人从来就站在同一水平的位置，谁先陷入，后者就有了先行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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