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谢怀瑾所料。上头负责人没等到午饭点，就全都行政夹克黑皮鞋的莅临帝都疾控中心指导工作。
然而奇怪的a病毒，在接收了快12小时的监测后，感染的人数似乎受到了某种不知名因素的控制，来到疾控中心的人流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了下来。
医护人员开始一个一个给他们统计信息。
得到的最后数据是连着周越恰巧是120个人。
全都是alpha，一个omega也没有。
带头视察的老领导胡子头发白了一大半。他背着手，看着那些坐在疾控中心椅子上的一排排alpha们。那些人在社会上大都以自己的第三性别为豪，然而他们现在却都因为病毒影响变得偃旗息鼓下去。
“这个a病毒，以你们所见并不具有传染性对吧。”
随行的负责人点头，这辈子除了在电视上还从未和级别这么高的干部说过话。开口前上下牙床一碰先出来一个颤音。
“是的领导，不具有传染性。且基本可以确定只在a级别及以上的alpha之间流行。”
另一边谢怀瑾驱车将失去语言交流能力的周越拉到医院。他是这次的所有感染者里信息素等级最高的病人，同时也是身份上最为金贵的一个。
“感染者年龄在18岁以上的去左边那个急诊轻症隔离区等着，18岁以下的去楼上儿童诊区先准备排号挂抗生素。谢医生，你拽着这么大一个alpha干什么。他自己没有长脚不会走路吗？”
说话的是疾控中心负责人张旭柯。中年人紧熬慢熬这许多年，好不容易在48岁本命年的年中从副主任爬上来。这一下子新官上任屁股还没坐热就来这么大一个事。可是给老张气得不轻。
不远处隔着一个护士站就是在问话的省厅大领导，张旭柯眉心止不住的直跳，一是担心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可能随时要掉，二是难得有小谢这么一个得力的大夫，还是从别的医院借调过来的。
“拉拉扯扯的一会儿让上头领导看见了就先给你骂一顿！特殊时间特殊地点！注意场合好哇。”张旭柯上前来准备看一看，能被年轻有为后辈亲自照顾的人是谁，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戴着口罩的周越露出来的上半张脸。
“啧，这小年轻还怪帅的。”张负责人被帅脸震得两秒憋出来一句心里话。
谢怀瑾拽了拽了他袖子，示意他最好别随便乱加评价。
“我说这个紧急时刻谢医生还是不要想着恋爱那一套一套的了。什么关头了还把对象领到疾控中心来，不怕生病的……”
话音未落，张负责只觉自己太阳穴针扎般的疼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往一旁的挂号机上倒过去。
“算了张主任，我不和你说悄悄话了，”谢怀瑾把使用信息素小施惩戒的周越和受害者张旭柯一起拉到楼梯间，指着戴口罩的那张脸说：“这个就是帝都奥诺的少公子，名叫周越。老年人不认识就上网稍微查一查，不是什么我对象。我们是清白的老板和秘书关系。”
“如假包换的三s级别alpha，且感染a病毒的重要五星级病人。”
谢怀瑾把脸转向周越。阴测测的脸上除了疲惫就是无语。一行无形的黑线顺着黑眼圈有如实质般落在脸上。
“我友情提醒你周越，再不知轻重的用信息素压人，你等着万一a病毒短时间内出现问题，腺体报废你哭去吧你。”
五十岁没到的张旭柯不甘于被人莫名其妙就扣上老年人的高帽，遂愤愤不平的掏出手机输入周越二字。
“我没听说过这什么……”
后半句话无形消散在嗓子眼。周越泰然自若的看着对方负责人石化的表情从额头一直缓缓蔓延到脚底板，十分习以为常。
“没事噶——没那么——噶———严重。”他挥挥手，指一指自己的嗓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的意思是除了嗓子别的没事。”谢怀瑾给没反应的张旭柯翻译一遍。他眼见着张负责人瞪大的眼睛和张开的嘴巴。怀疑在张旭柯眼里周越根本就不是一个只会发出鸭子叫的可怜的病人，而是一个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升职加薪的黄金柱子。
周越的手被人一把握住了，并且重重的上下左右摇晃了几下。
“那这是重点病人啊！快快快！快给找人负责起来！挂水啊！快给治好！那个病毒的针对疫苗呢？谢医生您还杵在这里干嘛啊？你去忙吧！”张旭柯语气坚定仿佛要宣誓，拳头握紧可能是想打死病毒。
不过其中更大可能还是想把周越当作保住自己官帽子的保险栓，他立志必须得把奥诺这个少公子治疗的完美无缺才能出他们疾控中心的医院大门。
于是乎，在省厅领导的视察队伍到达楼梯间之前。张旭柯小小的利用职权之便，让嗓子哑的失去人声的周越插了两个人的队伍，率先进入了急诊轻症隔离区就诊。
还给安排了四楼黄金视野绝美vip病房。
另外在五分钟内亲自让谢怀瑾盯着护士长给周越打上了吊瓶———经过第九次科室会议后决定启用的第一批抗生素。
安顿好一切的谢怀瑾在点滴开始一点点进入的周越血管的时候终于得闲，他在输液室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连轴转了几乎12个小时，就是铁人也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周越看到他在半卧式的椅子上蜷缩起来，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准备稍微眯一会。
“谢怀瑾，”周越喊他一声，对方上眼皮已经在和下眼皮进行友好交涉，此时强睁着眼睛的样子更像是在对周越翻白眼。
“怎么了我的大老爷，你还有什么吩咐。”
周越默默将手机亮度调高，白光刺得谢怀瑾脑袋清醒一些，他睁大眼睛将周越说出的话读下去。
“关于病毒的事情我知道你大概有一部分瞒着我，没告诉我。但是路嘉宁那边就也麻烦你一起瞒着好了。假设这个疫苗短时间内出不来，能让我看起来正常。不会重演六年之前的事情就是最好的结局。”
谢怀瑾看得太过于入神，看完了他点点头。满脑子都是这辈子交周越这一个朋友也是值了。
同为s级高阶alpha但幸免于难的谢医生决定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冒着被张旭柯蛐蛐的风险。尝试着为了病中的周越可能停滞不前的爱情添一把柴火。
也就是把真正没有感染风险的omega路嘉宁请过来，勉强算是进行心灵上的慰问。
可怜谢怀瑾自己黑眼圈重得扮鬼不用画cos妆，往大街上一站如同被小鬼压床抽干了精气，还有力气掏出手机给未来嫂子发求救信号。
……
【您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在家写程序的路嘉宁电脑弹窗一跳，红点闪烁。
光标点击通过。
【神助理谢：我们家周越现在生命状态正呈现直线下降的状态，疑似将要无法自由表达自主意愿，希望未来家属可以出现略表关怀。】
路嘉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不会看花眼之后给对面回了个问号过去。
【透明路：？】
【神助理谢：希望员工最起码也可以为了老板的身体着想，关心一下我们周总的身体健康吧！】
程序员路嘉宁看了信息后更觉事情诡异，他把上面那一行看起来不甚高深的字句从生命状态到自主意愿又读了一遍。
没看出来谢怀瑾到底要表达什么。
【透明路：要不还是直截了当一点说吧谢医生】
【神助理谢：周越生病了在医院挂水。情况紧急需要人道主义关怀。这个是定位。秘书承诺报销车费。】
路嘉宁看完之后沉默三秒，觉得自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之前与周越分别后他们并没有太多联系，除了对方总爱给自己发些早安晚安的自己不太爱回之外。
就是周越总想着让他拍点路晓晓的照片过去。或者时常选一些入门的编程问题过来问他，扰得路嘉宁不得清净。
只是这几天不见就生病了。
路嘉宁把睡衣换下来，出门前对着镜子站了一会儿。他过去没这个习惯，这两天照得多了觉得又觉得自己实在变得有些矫情。
楚扶青之前给他下单的那瓶香水也到了，但还一直孤零零的摆在架子上没有用过。玻璃瓶在展示灯的照耀下泛绿色的光，勾得路嘉宁前脚已经跨出去房门。后面又折回来站在香水面前踟蹰。
只是为了让身为病人的周越高兴一些，这样只需要轻轻喷一下就可以闻到味道。
或许我自己喷了心情也能高兴一些，好闻的气味是会使人高兴。
再怎么说也花了两千多块钱呢。
路嘉宁心理疏导了自己两秒钟后果断打开了盖子上的塑封。他小心翼翼的在手心里抹了一些，然后分别在耳后，腺体和袖口的地方又抹了一些。
“咔哒”一声。
磁吸的盖子盖回去，路嘉宁站在原地闻了一会儿。
不用深吸气就能闻到淡淡的青苹果香，虽然在细辨别之下还是和他原来的信息素有些差别，但是对周越应该就没那么明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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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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