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贺池一路跟在岑言的身后,没上去把人拉住也没说话,就那么一直跟在后面。
贺池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个什么劲儿,明明人家对拒他于千里之外了,打了他好几次不说,甚至还骂他恶心,但他却偏偏要凑到人跟前挨骂。
真不知道图个什么劲儿。
贺池忍不住的在心底泛起一阵自我厌恶的情绪,但脚步依旧没停,眼看着前面的人走的越来越慢,而两个人的距离逐渐拉近。
岑言却忽然停了下来,在原地低着头缓了一会儿,接着抬头扫了一眼,看见前面不远处就有个躺椅。
岑言慢步的走了过去,一坐下就感觉这椅子凉的惊人,而自己全身发烫,整个人都有一种身在虚无世界的飘渺感和无力感。
贺池在路灯旁停了下来,站在那儿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去。
“岑言”
声音一出来,坐着的人立马就睁开了眼看向他。
岑言脸上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平波无惊的看着他,声音有些轻:“你怎么在这儿”
她现在烧的厉害,说话都是强撑着一股劲儿。
贺池嗤笑了一声:“怎么,你又觉得我在跟踪你?”
虽然他确实一直在人家后面跟着,但他心里憋着一股气,现在不想承认罢了。
岑言无话与他争辩,转而又闭上了眼,打算缓缓再起来。
贺池看她又是一副装死的样子,心情更加不爽了:“你别装出这副样子行不行,我TM都看腻了”
头脑昏沉,声音杂乱,岑言压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只记得在最后昏迷的前一秒,微微睁眼看向他的时候,视线一片模糊。
岑言昏过去了。
贺池站在一旁冷言嘲讽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不太对劲,凑近一看,结果人早就没意识了。
“…艹”贺池拧着眉仔细看了会儿,发现人确实昏过去了,不是装的或者故意的。
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隔着一层口罩,贺池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怎么这么烫?
手背贴上额头的皮肤,贺池猛地一惊:“我艹”
温度高的吓人,贴上去的时候像是贴了块烧红的铁,贺池连忙把口罩取了下来,看着她昏迷过去的脸,低骂道:“蠢死算了”
昏暗得视线下,贺池没看两眼就赶紧把人抱了起来,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直达医院门口。
岑言还是第一次这样靠在贺池的身上,没有任何一丝锋芒毕露的,也没有恶言相对的靠在了他怀里。
怀里的人烧的滚烫,贺池一脸烦躁的催促:“能再快点吗?”
前面的师傅无奈道:“现在正堵车了,这个速度已经够快了”
贺池的脸色更难看了。
好不容易通了,没过一会儿就又堵上了,贺池摸着怀里人烧的通红的脸,最后直接抱着人下车了。
医院和这里已经隔的不远了,贺池下车后一眼就能看见那几个闪着光的大字。
贺池抱着人走的极快,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渗出,神情却冷的吓人。
路人看了纷纷侧目,还有人表示需不需要帮忙,贺池连眼神都没给,冷着脸拒绝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贺池抱着人冲进医院大厅的时候,岑言已经烧的冷汗直冒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外套。
贺池叫了个护士迅速挂了急诊,那护士查看情况时也被岑言惊人的体温吓着了,立马让贺池把人抱到急诊室就诊。
二楼的急诊室,岑言躺在病床上,脸烧的通红,已经没什么意识了。
贺池就在旁边看着,直到护士给他倒了杯温水让他去外面坐着等,贺池才拧着眉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转身出去了。
在外面坐了没两分钟,贺池就按捺不住的站了起来,脸上一副想进去又犹豫的表情。
犹豫了好一会儿,贺池才抬脚往急诊室门口走去,只是还没等他敲门进去,门就开了。
刚才那个给他接热水的护士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口处脸色难看的贺池,眼神变得奇怪又厌恶,最后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走。
贺池忍不住皱眉,这什么表情?
病床上的岑言已经挂了吊水,额头上还贴着退热贴,贺池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床上一个安静不动的人影。
医生见他进来了,便看着他说道:“送来的时间要是再晚点,脑子都得烧坏了”
贺池抿着唇一言不发。
医生见他不说话,心里便有了底,只叹了口气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呢”
贺池皱着眉移开视线,问:“你说什么?”
医生摇了摇头,缓声开口:“我看你也不像那种人啊,怎么还对自己女朋友下这种狠手”
贺池拧着眉反驳:“她不是我女朋友”
医生惊了:“那她身上那些伤口怎么回事?”
“伤口?”贺池走近一看,视线落在她脸上的时候,一瞬间瞳孔骤缩。
褪去了外套下的身体,贺池一眼就看见了岑言脖子上泛着青紫的痕迹,还有明显肿起来,破了嘴角的脸。
医生在一旁叹息的摇了摇头:“诶,挺漂亮一女孩被人打成了这样”
贺池在一旁站着,神情一片寒意,冷声开口:“她还有多久醒来”
医生:“这瓶吊水完了应该就能醒过来了,估计得要一个多小时”
贺池沉着眸子一言不发。
“噢,对了,病人应该还没吃饭,你记得等会儿弄点清淡的东西回来,她醒了就得吃药”医生嘱咐道,末了又说:“这女孩子瘦的都没几两肉,你要弄点有营养的”
“知道了”贺池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出去了,生怕多看了一眼。
医生站在原地,看着病床上的岑言,叹息着摇了摇头。
贺池冷着脸出了医院的大门,点了根烟站在外面吹着凉风。
指间燃着火星,烟雾缭绕间模糊的透出了贺池不耐的神情,眉头紧锁,唇紧紧的抿着,浅色的眼眸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半晌后,烟头才被拧灭,朦胧的烟雾随着风一吹而散,贺池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简短的说了几句后就挂了。
再次折返,急诊室里一片安静,病床上的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贺池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走近了俯身,动作很轻的伸手拉开了一点岑言的校服衣领。
脖子周围一片淤青,只要瞧一眼就能知道这伤多半是被人掐出来的,而衣领往下,凸起的锁骨处也有着淡淡的痕迹,很小,也很突兀。
贺池垂眼看了片刻,伸手又把衣领拉了回去。
病房内安安静静,贺池就坐在一旁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护士进来换了瓶吊水后,床上的人才隐约有醒过来的迹象。
没过几秒后,岑言就睁开了眼,病房里冰冷刺眼的灯光闪着她的眼微微颤动,复而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才勉强适应了这灯光。
“醒了?”
一道声音响起,岑言僵了片刻,才转过头看向贺池。
“看什么看?”贺池难得看见她一副脆弱的样子,心里的那口气也就不由自主的宣泄了出来:“怎么,发个烧还真把你烧傻了?”
岑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珠转了转,片刻后才哑着声音开口:“你怎么还在”
她当然记得是贺池送她到医院的,但她没想到醒来后他居然还在。
贺池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恶声道:“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要不是那个什么破医生不让老子走,我TM早离开了”
(办公室里的医生汗颜:额…我可没这样说)
岑言转过头,哑着声音淡淡道:“我醒了,你可以走了”
“医药费我会给你”岑言的声音又低了一点:“还有,这次谢谢你”
前面一句话听的贺池差点发火,但后面那句话又让他莫名的心情好了不少,顿时有点得意的开口:“要是没有我,你这次就真完蛋了,知道吗?”
“还有,谁差你几个钱了”贺池毫不在意道:“都不够老子喝瓶水的”
岑言沉默不语。
贺池也不在意,岑言平时一句话都不怎么说的,今天还对他说了两句好话,他也就懒得和她计较。
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贺池才拿着水杯走到床边,开口道:“医生说你醒来后得多喝热水”
岑言一只手还在打着吊水,闻言也慢慢的靠着枕头坐了起来,绵软的身体到现在还使不上什么力,坐起来的时候贺池还伸手扶了她一把。
岑言眼睫一动,抬手避开了动作,轻声道:“我自己来”
贺池罕见的,没有说话,只等着她坐起来才把水杯递到了她手上。
岑言拿着水杯,仰头直接喝了好几口才勉强缓解了一点口渴的感觉。
高烧后身体的缺水让岑言的唇都快要干裂开了,此刻沾了些水才看起来湿润了许多,而身体里那股不太真实的漂浮感也渐渐消退,逐渐有了实感。
等到岑言喝完了水,贺池才从她的脖颈处移开了视线,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你身上的伤,哪里来的”
拿着杯子的手一顿,岑言余光里才看到搁在一旁的校服外套,转而放下了杯子,淡淡的开口道:“你不是都看见了,被人打的”
贺池心里一紧,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缓了片刻后又问:“谁动的手”
如果贺池知道了,那又能怎么样了,能够直接替她杀了他吗?
岑言垂下眼,开口道:“和你没关系”
所有的一切,都和别人没有关系,岑言不想回忆也不想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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