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人毫无犹豫向自己飞奔而来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苏槐先且不细思这个行为的目的,他只知道站在终点等着江黎跑过来时,他的心跳剧烈急促,如同他自己跑完一千米。
心跳的声音很吵,特别是两颗同样炽热擂动的心靠在一起。
江黎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下巴搁在苏槐肩头开口:“为什么你的心跳声还是这么快?都休息这么久了好没好点吗?”
声音从骨骼传导,震得耳朵发麻。
苏槐目光落在被日光灼烤的跑道上:“怕我接不住你,然后两人都摔了。”
江黎随口道:“摔了就摔了,正好躺会。”
苏槐拒绝:“我嫌脏。”
他把江黎带到旁边的台阶坐下,将手中的冰水靠在江黎脸上:“降温。”
江黎抱怨:“不冰了。”
苏槐背靠着瓷砖柱子,抬头看上方高大的树,故意装作没听见那句抱怨。
江黎便自作主张去拉他的手,然后将带着冷意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
苏槐转头的动作有些迟滞,他看着江黎得逞的笑容,对方见他有反应,勾了勾手指得寸进尺道:“另一只手。”
苏槐不惯着他,手掌贴在他脸上手动把他的脸别过去,然后收回来:“你倒是舒服了,我的手变得很烫了哎。”
班长从旁边探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刚刚你一直拉着小槐槐的手干嘛?”
江黎把苏槐的手摊开:“你摸摸,他的手掌很凉快。”
班长试探地把手背靠上去:“咦?真的哎……刚刚拿冰饮了吧?”
说完贴了贴他的手臂:“手臂也是低温。”然后变本加厉抓着他给自己降温。
苏槐:“……”
苏槐彻底无语。
晚自习被改成看电影,上课铃响前小卖部被堵得疏水不漏。
江黎和班长一人抱着一堆零食挤出来,苏槐拿出事先准备的校服包住:“快打铃了,快快,可别碰到班主任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班主任早就去教室调投影了。
买零食的不止他们三个,所以班主任就装傻容忍这次放纵。
电影是国外科幻,之前他们考的好的几次班主任也拿出放过几次,一个系列。
放到中间一段时,有些尺度过大的场面,以往班主任坐在前面有时候他有所预料会手动跳过。但这次正赶上课间,班主任离开,那段**热烈的动作片段被毫无遮拦地呈现出来。
教室里响起一些尴尬和故作掩饰的咳嗽。苏槐只是瞟见一眼就被江黎伸手遮住目光,失去视觉,耳边接收的影片里的声音和江黎小声的念叨便放大:“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苏槐握住江黎手腕把他盖在眼睛上的手放下,转头对他说:“没堵耳朵,全听见了。”
江黎把手贴在他耳朵上,让他转头看自己:“现在呢?”
教师里没有电灯,光线很暗,江黎离他很近,那双眼睛映着身后窗外明亮的夜。
苏槐依稀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但他故意装作听不见,有些疑惑地看着江黎。
江黎凑近一点,脑袋微微错开,几乎是贴着盖在他耳朵上的手开口。
但是等了片刻江黎什么也没说,苏槐只是感受到脸上被呼吸弄得有些痒。随后,江黎松手,距离拉远,问苏槐:“吃东西吗?”
电影不知转场到了哪个片段,有飞机轰鸣的声音和闪烁不停的画面,晃得人头晕眼花。苏槐觉得他故意转移话题,但他并不喜欢强行追问,所以指了指抽屉里:“金丝猴奶糖。”
初三上学期县里每年的四科联赛开始筹备,苏槐和江黎被选中参赛。每个晚自习和其他参赛人去科技楼培训。
但是在第一周过后苏槐自主选择退出。
班主任问原因,苏槐说:“我不想去汉大附一中。”
四科联赛专选附一中的优秀学生,但是附一中一个天才集结地,苏槐觉得让自己在里面呆三年可能要疯。
“我只是个普通人,去和天才比拼太为难我了。”
班主任骂他没志向。
妈妈骂他不懂珍惜机会。
江黎虽然意外,但并没有立场去评价苏槐的决定。
那年四科联赛,张乘风的连任优秀教师名誉被打破。一班参赛的五个人只有江黎拿到了附一中的名额。其他班级一个没有。
张乘风在知道比赛成绩时在班上连连叹气,然后说出了每位班主任的口头禅:“你们真的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但是江黎最后并没有去附一中,尽管几位老师和他交谈很久让他考虑。
然后就是中考,因为江黎放弃了去附一中的机会就要按照一般流程和他们一起参加中考。考试最后一晚班长和体育委员拉着他们一起玩狼人杀。
顺带一提体育委员汪绍丞就是开学那天被人议论的小麦皮帅哥,尽管帅不在苏槐的审美。
他们玩狼人杀玩到尽兴时,数学老师过来查寝,虽然正值考试期间聚众玩游戏并不违反规定。
毕竟规定上面也没想到在这种紧张环境下居然会有人聚众打牌。
好在数学老师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站在窗外只是叮嘱他们早点休息,然后拉上了门锁。
苏槐咬着酸奶吸管听脚步声走远,在一片寂静中悄声开口:“门是不是从外面锁上了?”
江黎:“听声音好像是……”
这几晚晚间休息教师为了学生安全会在九点半检查人数门窗然后拉上门外的插销,然后早上六点开门叫学生起床。
苏槐问完其他人也沉默了,汪绍丞说:“待会翻窗户出去,动作小声点。”
中考是在县高中举行,寝室安排一层不止一个学校的学生。苏槐双手捧着骰子摇:“那既然反正出的去,你们困吗?”
班长马昊:“继续继续。”
文艺委员从床上翻下来,带了一堆零食和饮料:“我奶奶出门前给我塞的,差点忘记了。别客气,最好给我吃完,不然明天回去又是一大包。”
苏槐接过递来的小当家,他看着江黎手上的问:“你的是什么口味?”
江黎把手里的方便面分成两半递给苏槐:“一人一半。”
文艺委员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跳跃,迟疑问:“你们俩认识多久了?”
苏槐在嚼东西,没空回答,只能偏头看江黎。后者道:“娘胎里就认识了。”
“哦——青梅竹马?”
“虽然这种形容不太准确,但差不多就是这种关系。”苏槐说:“突然问这个干嘛?”
“额,只是觉得你俩关系好,好奇。”
苏槐和文艺委员并不算熟,中考分组正好分在一块,一来二去才渐渐熟络起来。
有了零食,他们也不再继续狼人杀,反而用扑克抽王八玩真心话。
苏槐原本也在参与游戏,直到耿直的汪绍丞在对局里问戏谑又好奇地问:“苏槐你这么漂亮,小时候有没有被当作女孩子穿裙……”
最后一个字被江黎强行打断,他早有预感地抓住苏槐的手:“冷静冷静……”
苏槐在听到问题时整个人都凝滞了,放在一边的手收紧。又被江黎及时安抚。
总有一些抹不去的黑历史喜欢在无意间被人敲醒,苏槐被这波回忆弄得有些自闭。他冷冷吐出一个“呵”,端着酸奶默默坐到旁边:“……你们继续。”
说话有气无力。
几人面面相觑,似有所感,于是集体把目光投向江黎,满脸好奇。
江黎干巴巴地笑,抬手做了个拉紧嘴巴的动作。
说完扒拉旁边的马昊:“我们继续、继续。”
真心话问题问到最后都会变成吃瓜大会,文艺委员和劳动委员好不容易逮到江黎的局,两人摩拳擦掌,一本正经开口:“谈过恋爱吗?”
江黎:“没。”
“有喜欢的人吗?”
江黎张口时正巧看见苏槐用牙齿叼着酸奶封口盖,虽然表现得不经意对上的目光,但江黎却瞧出他对这个话题也有几分好奇。于是江黎心血来潮想故意吊一下他们胃口。
他说:“算……有吧。”
凑过来的四个人好奇:“谁?几班的?我们学校吗?低年级还是同级?还是说就是咱班的?”
江黎推开凑过来的脑袋:“已经回答两个问题了,其他不作数。”
苏槐恰时开口:“十点半了,该回去了江黎。”
劳动委员的八卦之火正旺,既然问不了江黎,他便将目光投向和江黎最要好的苏槐:“苏槐,你知道江黎喜欢的人是谁吗?”
苏槐摇头:“第一次听说。”
劳动委员大惊:“这么隐秘的吗?连你都不告诉?”
苏槐笑了笑,心说:谁知道是不是掐着点故意吊你们胃口的。
江黎打开走廊窗户准备出去时被马昊叫住:“江黎,江黎,谁啊?告诉我呗,你不说,我一整晚都睡不着!”
汪绍丞附和:“对啊!说话说一半什么意思,你这样我明天考试都考不了了。”
劳动委员哭天喊地:“要是我考试没达到A线这笔账就记你头上了。”
文艺委员,疯狂点头,谴责,然后抱住苏槐开始威胁:“你要是不说,你今天就别想带走小槐槐。”
苏槐:“……”
他哭笑不得:“这关我什么事啊?毫无威胁性好么。”
江黎一挑眉,回头无奈道:“还真能威胁到我。”
他走过去把苏槐拉回自己怀里环住:“刚才故意逗你们的,没有喜欢的人。小槐刚才都说了他也第一次听说这都没反应过来么?”
劳动委员吃瓜的心情没得到满足,直接一个枕头飞过去。
江黎揽着苏槐跑到窗边:“我们先过去了,早点休息同志们。”
他先翻到走廊,在苏槐踩上窗台时伸手。
虽然只是很矮的距离,但苏槐还是很配合地搭上了他的手。
等落地他小声说:“怕我这点距离也能摔断腿?”
江黎道:“这样声音小一点,不会吵到……”他说着一道手电光扫过来,江黎连忙噤声,拉着苏槐回宿舍。
巧的是,他们的宿舍,也在party。
最后一场考试的监考是以前在苏槐小学教过体育的老师,那位老师在贴条形码时突然问起苏槐的小学名字,然后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问:“还记得我不?”
苏槐点头。
迎着全考场好奇的目光,老师低声对苏槐说:“考试加油。”
“考试顺利。”
“考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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