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余惊羽的生活一向平淡如水，此时却如同落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她的眉眼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那是橘子树。”她语气柔和的说。
杨霏扭头看向叶子，绿色的叶子带着点橘子的清香，淡淡的果香很好闻。
余惊羽看她伸手的动作赶忙提醒：“小心有刺。”
杨霏已经摘下了一片叶子，回头冲余惊羽笑，眉眼弯弯，说不出的愉悦。
“你那么紧张干嘛！”杨霏拿着叶子在手中转了转，又指着树上的拇指大小的橘子问，“你看这果子好小一个。”
换了方向又摘下一个汤圆大小的橘子，硬邦邦的，掰开来，那股子酸味刺激她眉头都皱起来了。橘子已经分瓣，她拿下一瓣递给余惊羽。
余惊羽瞅了一眼橘子皮衣上白络，说道：“酸的。”
杨霏已经塞到嘴里，还未成熟的橘子肉有点硬，一咬下去，酸涩的汁水从果肉里溢出来，酸的让人直吐舌头，“怎么会这么酸？”杨霏一边吐一边从书包里拿出纸巾和水，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不早说。”
余惊羽一脸无辜。
杨霏从兜里摸出两颗阿尔卑斯酸奶软糖，一颗塞到余惊羽手里，一颗拨开来塞到自己嘴里。她打开相机，找准角度，开始寻找合适的构图。
软糖酸酸甜甜的，杨霏很快就忘记了橘子的酸涩，像是一只精灵，穿梭在林间，时不时伸出葱白的食指指着山中的草木和小动物，像个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每逢这个时候，余惊羽有问必答。
“啊啊啊，刚刚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跑过去了！”
“那是松鼠。”
“这个树有股怪怪的味道诶！”
“那是桐树，村子里有时候会用它的叶子包水磨糕，然后上笼蒸。味道还可以的，你下次可是试试。”
“这个果子好好看！是不是草莓啊？”杨霏从树脚下摘了一个红果子，擦了擦往嘴里塞。“唔，酸酸甜甜的，比橘子好吃多了。”
杨霏又摘了几个递给余惊羽，余惊羽垂眸，一本正经道：“这个有毒。”
“呸！”杨霏扶着树，恶心的想要吐出来，却只能干呕，苦巴巴着一张脸回头看余惊羽，“余惊羽，我是不是要死了！”
余惊羽点头。
杨霏在绝望中眼睁睁的看着余惊羽弯腰捡起红色的果子塞到嘴里咀嚼，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
余惊羽又摘了一个，杨霏都快哭了。
余惊羽捏着手中的红果子说道：“这是蛇莓，岛上的孩子有时候会当水果吃，一个两个不会中毒的。”
“哦哦。”杨霏松了一口气，嘟囔道，“那你不早说。”
“你不也没问。”
杨霏：……
杨霏赌气似的在山林间乱窜。
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她回头，看到余惊羽站在竹林间，她背脊挺直，身后是微光，风吹过，卷落几片飘零的竹叶，捕捉到镜头，余惊羽回眸，杨霏咔嚓一声按下快门，心满意足。
从照片里看，余惊羽这双眼睛像是在看她似的，桃花眼勾的人心痒痒。杨霏不争气的红了脸。把相机按在怀里。
许是隔得远，加上周围风吹的叶落声，余惊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偷拍，不过余惊羽喊杨霏的时候，杨霏莫名有点心虚，像是干了坏事的小孩一般，紧张的不行。
“时间不多了。”余惊羽提醒。
暮霭沉沉，余惊羽脚步匆匆，像是习以为常，杨霏跟在她身后，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出了山林，外面是广阔的大海。
海浪声一阵又一阵。
杨霏一低头，就看到了一点橘黄色的灯光。再抬头，就看到了那座灯塔。
同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不一样，它在无人注意的岸边，灯光晦暗，若是不细看，简直就要融入这海天一色中去。
耳边偶尔还能掠过几声海鸟的鸣叫。
杨霏跟着余惊羽来到了灯塔。
走得近了，才看到这灯塔经久失修，墙壁斑驳，杨霏跟着余惊羽爬到了上面。
灰暗的天际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冷光洒在海面上，海面泛起粼粼波光。
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杨霏指着它们问：“那是什么？”
“云城。”余惊羽双手插兜，斜靠在墙上，淡淡道。
云城？那不就是妈妈出差的地方吗？杨霏忽而有些激动，追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云城？”
余惊羽抬腿，走到栏杆前，伸手指着云城的方向说：“看到那个在修的桥了吗？”
杨霏点头，余惊羽这么一指，确实是有模模糊糊的建筑在那边。
“云城和龙城在修跨海大桥。”
杨霏隐约记起新闻上说过这件事，看向余惊羽的眼神中带了些许崇拜，好好奇这人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注意到杨霏探究的目光，余惊羽接着道：“新闻上说跨海大桥可能会经过龙山岛。”虽然希望渺茫，而且只是非官方的说法，但余惊羽还是企盼着。
一个人真的渴望某样东西的时候，眼睛是藏不住的。
譬如现在，余惊羽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写着我想要出去。
杨霏还是第一次在余惊羽身上见到这样强烈的愿望，心里有个想法油然而生，她邀请道：“惊羽，你明天来我家玩吧。”
余惊羽正要拒绝，杨霏补充道：“我县城的那个家。”生怕余惊羽不答应，杨霏又道：“你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到时候赢了你胜之不武。看在你带我逛了逛岛上的份上，我带你去看看龙城的景象。”
杨霏靠在栏杆上等着她的回答。
余惊羽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倒弄得杨霏紧张兮兮的，为了不冷场，她抬了抬下巴，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说服力，说道：“你别不识好歹，我可不是随便带人回家的。”
余惊羽轻笑出声。
杨霏的紧张被这一声笑松解了。别说，总是板着张脸的余惊羽笑起来跟冰山融化了似的，恍若千山雪莲盛放，看的杨霏恍惚了几秒，不自觉的陷了进去。
海风腥咸，吹得栏杆框框作响。
余惊羽拉了一把杨霏，“小心。”
杨霏回神，听余惊羽说：“这栏杆风吹日晒太久，材料老化，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出事故的。”
杨霏听得晕乎乎的，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明天早上八点在码头一起出发，不许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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