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6月19日,周四,凌晨三点。
金陵大学宿舍楼的管理员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听完电话后,向301室匆匆跑去,又急又重地敲响宿舍大门。管理员大声地朝里面叫喊:“周默周默电话电话!”
“周默,你紧急电话太多了吧!”每个寝室都会有一个神经衰弱的室友。
周默把自己从床上拖起来,穿着小裤头便跑到了宿舍管理员的房间,拿起听筒。
“中山路二十八号,现在过来!”听筒那边是白兰焦急的声音。
周默刚想发问,就听到那边挂断的声音。
中山路二十八号是高峰的家,周默知道。在这个时间去高峰的家,周默难以置信,如果不是宿舍管理员就站在自己旁边,他会怀疑自己是在作梦。
好在从金陵大学宿舍楼到中山路二十八号,并不远,不过是十分钟步行距离。
十五分钟后,周默出现在中山路二十八号的门前,中山装学生帽。
一辆警车停在门前,警车前灯大开。门口拉着黄色的警戒线。周默正准备穿过去,不知从哪儿突然钻出来一个警员:“请出示工作证件。”
周黙正准备跟他理论时,白兰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他是侦探界的朋友。”
周黙大步跨过警戒线,追上白兰。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比陈校长的尸体更为可怖。”
周默不无豪迈地笑了笑,他从不在女神面前露怯。
跨过客厅台阶,一股浓烈的焦味传来,周默想到了小时候的烤青蛙,皮黑了,肉还带着血肉与塑料的焦味。
铁架床上躺着高峰的尸体,尸体的腹部一片漆黑,令人作呕的焦味便是从腹部传来。漆黑的焦壳之下,隐隐约约看得到鲜嫩的豆腐状的肉。周默胸中翻涌,不能在女神前出丑,他反复警告自己。但是那豆腐状的内肉里发出的气味令他无法忍受,那并不是纯粹的烧焦的味道,其中混杂着独特的腥味,比醉酒者的呕吐物还更加令人作呕。
不能在女神前出丑!
不能在女神前出丑!
周默一面强逼自己克制呕吐感,另一方面让自己的大脑运转起来,好分散精力。
眼前的这具尸体非常奇怪,尸体平躺在铁架床上,虽然腹部焦黑,但头与腿部却完好无损,似乎大火只燃烧了腹部便戛然而止。最恐怖的不是烧焦的腹部,而是死者的眼睛。
那眼球高高凸起,仿佛随时会跳出来一般。以眼球为中心,发散出众多红色血丝,蔓延到眼框。如此恐怖的眼神,周默第一次见。
旁边一位戴着口罩的警察说:“从死者眼部的柔韧性看来,在腹部被烧焦时,这双眼睛还是活着的。”
周默与白兰颤然一个对视,两人心中一紧。无法想象目睹自己被烧死,是多么恐怖的感受。如此一来,死者那惊恐至极的眼神,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何整栋屋子,除了这具尸体外,没有一处烧焦的痕迹?”我抬头问白兰。
白兰的眼神中也尽是迷惑的神色。“更奇怪的是,在高处长烧死的时候,正有三名警员就在院子中,而这三人都声称没有看到屋子里有火光,让人难以置信——按常理来说,尸体烧到这个程度,肯定会产生强烈的明火。”
我环顾了整个卧室,除了高处长的腹部以外,其它一切都完好无损,无论是尸体下的被子,还是挂在床头的西服,都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完全不像火灾现场。
这时,那个戴口罩的警员小声地说:“这、这就是鬼火烧人!”
口罩警员诚惶诚恐,似乎鬼火会突然烧在他身上一般。
白兰大喝一声:“闭嘴!”
口罩警员吓得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鬼火的故事,我听说过,那不过是民间以讹传讹。所谓鬼火不过是磷火。磷是一种易燃物体,在动物骨格中大量存在,燃点很低,夏夜的常温便可燃烧。之所以被视为鬼火,是因为坟地里有大量的磷存在,夏夜里漂浮在空中着火,便被误解为鬼火。”
听完我的什么装逼的解释,口罩警员的恐惧神色减少了几份,但并未消尽,毕竟幼时的惯性认知难以一时改变,改变它需要漫长的时间。
不是鬼火?那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我知道白兰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我们都不得其解。
“你们看,他口袋里有东西!”我指着尸体裤子的右口袋,那里有一块明显的方形硬物。我说着伸出手去取。白兰啪的一声打开我的手。着疼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凶案现场,不可胡乱破坏现场。
那名口罩警员将手上戴上白色透明塑料手套,然后伸出姆指与食指,两指将那块方形物体慢慢夹出来,那神态细致非常,仿佛女人在绣花一般。
呈现在周默眼前的是一块并不陌生的事物——一个方形木牌,木牌上刻着八个字,八个字八作两行,每行四个字,一行是“世有不平”,另一行是“白莲绽放”。
周默与白兰四目一对,怎么又是这块木牌!
白兰得知高峰在家中被烧死的消息后,便立即匆忙往凶案现场赶。她以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悲伤。高峰平日虽太过严厉,但对白兰却是关爱有加,在白兰的心目中,高峰的形象一直介于长辈与长官之间。突然得知高峰遇害身亡,心中不免悲伤,看到高峰的死状之惨,不仅对凶手愤恨起来。作为一名警员,她知道这股愤恨会有害于理性与公正,但她无力去控制这股愤恨,她带着这股愤恨逼迫自己务必拿住凶手。通知周默这个社会人士到凶案现场,无疑是她对自身权力的小小滥用,什么都没所谓,结果第一,只要有助于捉拿凶手,其它一切皆可不计较。
“太意外了,我还以为高处长是凶手同伙哩。”周默小声地对白兰说。
白兰觉得他这句说话说得有深意,拿眼盯着周默。
“高处长隐藏陈校长尸体上的木牌,并有意让我作替罪羊,这都让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高处长是有有意阻止凶手被追到,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一件事,那就是他是凶手的帮同伙,但高处长一处,这就证明我们当初的想法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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