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译萱走后,凌征岸从容强硬的模样再也维持不住,颓然坐下。
他自嘲似的一笑,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只会让吕先芝更恨他,但如果来软的,凭他对她的了解,怕是一辈子也求不得她的原谅。
倒不如干脆做绝了,捏住她的软肋,用孩子把她绑在身边。
没有爱,恨也是好的。
只不过她竟然要跟周任结婚,这是他万万没料到的,却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个相当狠绝的招数。
倘若她真的嫁给了周任,他不得不忌惮周家的势力,冠冠又认了周任当爸爸,那么他跟她,就是真的彻底没有可能了。
思及此,凌征岸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跟别的男人结婚,她想都不要想。
坐在车上,韩译萱掰过车内后视镜,将正红色的唇膏擦掉,补上了豆沙色的口红,抿了抿嘴,她深吸一口气,打电话给周家大宅的管家问周任爸妈在不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她直接开去了周家大宅。
周任的妈妈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她,一见她下车就慈眉善目地笑了起来,几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水果,“译萱来啦。”她半是埋怨半是喜悦地说道,“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叫他们准备多两个菜。”
“不用麻烦的,阿姨,我是顺道来看看您们二位老人,待会儿还有事,就不吃午饭了。”她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勉强得恰到好处。
但转念一想,也不用演,她现在本身就笑得很勉强。
“不是已经改口叫妈了吗,怎么又叫成阿姨了,是不是一时半会儿不习惯?”她佯装不悦,却将她的手牵起来,亲热地拍了拍,“周任那臭小子没跟你一块来?”
“没有。”她摇了摇头。
“咱不搭理他,待会儿到厨房拍几张照片发给他,馋不死他。”
周母保养得当,皮肤白里透红,五十余岁的人看上去跟不到四十一样,韩译萱之前还想过,等跟周任结了婚,她可以跟这位婆婆讨论交流各种保养秘笈,那时候哪能想到,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
她抿了抿嘴,将不受控制泛起来的泪意强压了下去。
奇了怪了,出门时壮志踌躇跟打了鸡血一样,怎么今天的计划完成了还不到一半,她就似乎有点扛不住了?
一定是周任妈妈太温柔了的缘故,她想。
周父戴着老花镜,在客厅里看内部专刊,听见动静便抬起头,“译萱来了。”
韩译萱开口,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周叔叔好。”
这下任谁也瞅出不对劲来了,佣人识趣地退了下去。
周母揽住她的肩头,带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蹙起眉头问,“怎么了译萱,是不是周任欺负你了?”
周父声如洪钟:“译萱,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如果是周任那小子犯浑,我们替你主持公道。”他那混小子近日来的某些风言风语,他也有所耳闻。
韩译萱的眼泪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坠,“周叔叔,周阿姨……实在对不起,是我没有福分给您二位老人家当儿媳妇……”她捂住嘴巴,“我和周任已经分手了,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周母急了。
“他要娶吕先芝。”她抽噎着说。
“什么?”周父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反了天了他!”
他久经风浪,韩译萱这话一说出口,连他都觉得意外。
周母更是张口结舌,不敢置信,“这、这,你们不是……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吗?”
韩译萱眼泪掉得更凶了,“既然周任他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吕先芝,我、我还有什么好说呢……”
她结结巴巴,一副伤心过度、语无伦次的样子,反过来劝道,“叔叔,阿姨,周任也挂念了她那么多年,现在她愿意嫁,不如就让他们,让他们在一起吧。”
以退为进这一招,她自认为还是比较擅长的。
周母心疼得说不出话,抱住她,轻轻地拍她的背,长长叹了一口气。
“只要我一天还活着,吕先芝就一天别想踏进周家的门。”周父冷冷道。
两位老人家将她好生安慰了一番,硬是把她留下来吃了午饭。韩译萱勉勉强强吃了半碗米饭和几块蟹黄豆腐,也不是装,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她前脚一出门,周父后脚就给周任去了电话,让他立马滚回来。
韩译萱最后要找的人,是吕先芝。
她跟吕先芝大学时候有过一些交集,在她的印象中,她是挺善良的一姑娘,绝不可能故意破坏别人的关系。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人会不会变,也很难说。
就好比初中的时候,受父母的影响,她是个典型的老古板保守派,发誓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结果长大以后还不是跟周任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婚前性行为,而那个时候,她甚至不确定周任将来会不会是她的丈夫。
当然说实话,她现在也不是很确定。
韩译萱没有吕先芝的联系方式,但她知道吕先芝住在哪个小区哪一栋楼,周任之前跟她提过一嘴,她便开了车,到吕先芝楼下去。
房号这么小的细节周任就没跟她说过了,就算他说了,她估计也不过脑子,记不住,所以现在唯有一个人耐下性子,摁完了所有住户的门铃。
最后也没找着吕先芝,有几家门铃没人接听,她想,吕先芝和她儿子现在应该是暂时不在家,只好回到车上,打算来一个守株待兔。
一整个下午,哪怕犯困,韩译萱也不敢眯上眼睛睡一会儿,整个人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不小心错过了吕先芝的身影。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吕先芝总算出现了。
跟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周任。
周任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桃花眼微微眯起来,特别招人。
他宽厚的肩膀上骑着吕冠,那孩子显然很兴奋,手舞足蹈地说着话。
周任嘴里也时不时说些什么,像是在应和男孩天真童稚的话语。他的大掌牢牢抓住男孩的小腿,防止孩子一个不小心摔落下来。
而吕先芝手里提着购物袋,看着旁边的两个人,眸子里泛着柔和的笑意。
韩译萱从方向盘上抬起脑袋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要是有谁抓拍下这一幕来,那照片简直可以直接贴到公交车站宣传栏上,现成的建设良好家风的海报背景。
远远地看过去,他们就是温馨和美的一家三口。
韩译萱浑身都定住了,耳朵里莫名地开始嗡嗡作响。
听说是一回事,想象是一回事。
而亲眼看见,则是另一回事。
她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甚至在想,要是有人崩她一枪就好了。
那她就可以不用这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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