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繁琐的回廊,循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最后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小厢房前停了下来。
推开门,房间的陈设已经不能用简陋来形容了,就好像是一间杂物堆,什么东西都有,都寒冬腊月了床塌上竟然还只是薄薄的一层被褥。
傅淮之看着有些朽坏的横梁,破旧的门扉在寒风中来回扇合,发出嘎吱的声响,这下坚定了之前的猜想。
心头莫名的一紧,鼻子微微的发酸,想起在自己的那个时空,他们姐弟俩也是过的这种苦日子,漏水的房顶,缺胳膊少腿的书桌。
慕然,房间的大门被狠狠地踹开,门掩上沉积的灰尘都被震落落一层。
“傅瑶!这深更半夜的,你鬼鬼祟素的跑哪儿去了?”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朝门外望去,一位衣冠华贵,身着桃红撒花袄的女子,提着裙摆左摇右晃的走了进来。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丫鬟,其中一名丫鬟手上还提着脏衣篓,约莫是这府上的大小姐吧。待看清来人之后,傅淮之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傅思琪?!又是你。”
傅思琪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就是经常欺负他们姐弟俩的人,不过每次姐姐都能得心应手的对付她。
“这儿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你坐呢,别以为住在我们府上就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都不做成天享清福。”丫鬟甲指着傅瑶的鼻子,把狗仗人势演绎的淋漓尽致。
“我刚才挑了粪水,你看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傅瑶笑呵呵的拍了拍手上的污泥,可是在傅思琪他们眼中这可就不是污泥了。
眼瞧着就要碰到那盆衣物,傅思琪用镶有金边的蚕丝丝巾捂住口鼻,朝丫鬟乙使了个眼色。
“别碰!晦气的东西。”丫鬟乙后退半步,极力的呵斥着,但是傅瑶的动作更快,一个侧步端起脏衣篓,顺势将手上的污泥擦在衣服上。
“诶,别客气嘛。”傅瑶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然后当着傅思琪的面,又擦了一遍手。
傅思琪气不过,但是要打架的话,他们三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你,你给我等着!”
“好呀,我等着,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我赶出傅府。”傅瑶不屑的看着她,即使身穿粗麻衣,但是却有一股女帝的气势。
“我们走!”傅思琪哼声跺脚,转身就走,傅瑶看着傅思琪离去的背影不屑的拍了拍手,这么多年了,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只会那几招。
“这个傅思琪真是在哪儿都这么讨厌。”傅淮之看着傅思琪离去的背影,不过自己好像根本帮不上姐姐什么忙,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慕然,厢房侧边的木窗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一个破布包着圆形物体扔了进来。
“谁?” 傅淮之警惕的朝木窗的方向望去,穿过墙后,瞧见一位老妇人鬼鬼祟祟的朝后门走去。
“薛奶奶?”见到眼前之人之后,傅淮之放松了警惕,薛奶奶是之前住在对门的老婆婆,每次他们姐弟俩受气不想回家时,都躲在薛奶奶家,就好像是个避风港一样。
屋里的傅瑶熟练的捡起包裹,一层层剥开,里面包着的是一个白面馒头,上面微微有些污泥,不过都无关紧要。
在这个平行时空,薛奶奶是阿娘在世时身边的贴身丫鬟,薛奶奶念及旧情,私底下照顾着他们姐弟俩。
傅瑶嘴角微翘,贪婪的咬了下去,薛奶奶不是每天都能来送吃食的,有次,一连七天都未曾来过。
运气好时在后厨的门外捡一些干净的吃食,运气不好时就只能在后院挖草根填肚子,或者吃那些发酸发臭的残羹剩饭。倒不是傅瑶不想出去找吃食,而是她不能。
夜深了,屋外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傅瑶躺在床塌上安眠入睡,傅淮之没有睡意,坐在茶桌前手撑着头,如同哨兵守在傅瑶的身边。
人只有在安静的事情才能够理性分析一些事情,对于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即神奇又有些害怕。但是那边的世界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牵挂的东西。
“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一场旅行吧。”傅淮之拍了拍自己的脸,起身走到窗边,抬起头望向天上的那轮圆月。
“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昏迷被送进医院了,但是又会有谁在乎呢?”傅淮之嘴角微微上扬,哼笑自嘲了一句。
你想要变强大吗?你想获得力量吗?
一道略带磁性的声音,犹如一支利箭射进了自己的脑海,傅淮之微微皱眉,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谁!”
突然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纸人,绕着傅淮之飞了起来,最后停落在他的面前。
“如果你想变强大保护你的阿姐,那么就跟着我来吧。”
那个声音是小纸人发出来的,确切的说是背后的人通过小纸人与他对话。
小纸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打了打哈切,歪着头打量着傅淮之,就好像身上藏着什么绝世宝贝一般。
“算了,怕什么,反正都是灵体了,能有什么危险。”傅淮之鼓起勇气,跟在小纸人的身后,朝外面走去。
就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四周的环境开始坍塌和重塑,不知何时天上的明月也换成了骄阳,白晃晃的。
跟着小纸人的指引,最终在一颗粗大的桃树下停了下来,那颗桃树得有四五人环抱那么粗,在白昏的阳光照耀下,桃树上的粉嫩桃花显得吹弹可破。
“怎么没人?”傅淮之紧锁眉头,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不知为何,在这颗桃树下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好像躺在一张温热的水床上。
“想必阁下便是傅淮之,傅公子吧。”
一道清脆爽朗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转过身去,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矗立在哪儿,这人之前见过,不就是送姐姐黄符的那位古风帅哥吗?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
宋闻璟嘴角上扬至一个勾人的弧度,眼角微眯,朝着傅淮之挥了挥手,道:“昨日幽岷谷傅公子还见过宋某。”
傅淮之呆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合着昨天他看得见自己呀?
“原来是宋……宋公子,哈哈哈我自然是记得的。”傅淮之用微笑掩饰着尴尬,其实根本就没记住他叫什么,光看脸去了。
一阵清风吹过,轻轻晃动着桃树的枝桠,一片片花瓣洒落下来,如同下起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宋公子叫我来,不会就是来赏花的吧?”傅淮之打趣道。
宋闻璟轻笑,摇了摇头,“你想变强吗?”
“想,当然想,谁不想变强?”傅淮之抢答道,“不过宋公子这么好心,定是有其他目的吧。”
听到这儿,宋闻璟轻挑一侧眉头,轻声笑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和朋友,谁会平白无故的帮助你变强?吃多了撑的?
“条件很简单,我帮你变强,两年之后与我冥婚。”宋闻璟面容祥和,语气平淡,像是在闹市同商贩交易一般。
“冥婚?!”傅淮之原本松懈的眼眸一下子瞪大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宋闻璟,只不过一面之缘他就看上自己了?
咋滴?让我嫁给一个男人?虽然自己是喜欢男的,但是也不代表随便找个人就能嫁了呀。
“对,就是与我冥婚。”宋闻璟见傅淮之一脸不可思兮的样子,重新强调了一遍。
真是活久见,一般都是抓活人过来给死人冥婚,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谁家活人追着死人冥婚。傅淮之此时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飞过,不够能变强豁出去了,冥婚就冥婚。
“若是冥婚之后,会对我有什么影响或者限制吗?”傅淮之轻声询问道,这里面绝对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
“冥婚之后,你便只能留在我身边,除了我,和外界再不能有任何联系。” 温柔的阳光洒在宋闻璟白皙的脸颊上,剑眉下的那双丹凤眼,似乎有勾魂摄魄的魔力。
我靠,那不就是卖身契吗?好不容易能和姐姐重聚,变强的道路又不是只有这一种。
“罢了罢了,我还是觉着活着比较好,还是不冥婚了。”傅淮之叹了口气,摆了摆头拒绝到。
“可傅公子这幅模样不已经是死人了吗?况且只是让你留在我身边,又不会魂飞魄散。”宋闻璟耸了耸肩膀,一副无辜的模样。
“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
“……”
两人静静的坐在桃树下,宋闻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不是我故意恐吓,就如今傅公子这模样,不出一年便会魂飞魄散,所以与我冥婚是双赢。”
“我不信。”
“……”
宋闻璟双指掐诀,茶壶缓缓飞了起来,碧绿的茶水冒着热气自壶口流淌而出。
傅淮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在茶水入体的那刻,有股温和的力量在全身流淌,感觉自己的丹田处在慢慢充盈。
就宋闻璟的这些小把戏,怎么看都像是卖保健品的销售,先给你点儿甜头,然后把你骗进来杀。
“傅公子,可愿与我下一局?”宋闻璟扶手,木桌上凭空出现了一盘围棋。
“我不会下。”傅淮之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小声的问到,“这个茶水还有吗?我觉着挺好喝的。”
“有的。”宋闻璟眼眸微笑,见傅淮之没有妥协的意思,自腰间解下一枚秀着仙鹤的香囊,上面还缠着些许红色丝线。
“既然傅公子不允,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若是日后傅公子改变主意了,只要打开这香囊,它会带着你来寻我的。”
傅淮之半信半疑的接过香囊,手在触碰到香囊的那刻,香囊立刻变得透明了起来。
阳光透过桃树叶的间隙,洒落在翠青色的草地上,傅淮之将香囊放在鼻前,轻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刺激着嗅觉。
“若是傅公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便带傅公子回去吧。”宋闻璟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温柔的看向傅淮之。
“哦,好。”傅淮之把香囊收入怀中,这香囊肯定不简单是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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