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在干嘛？怎么一回来就闷在屋子里？”
乔悦柔的卧室门漏了一条缝，走廊上的灯光从这条缝偷偷溜进卧室，乔熙原本不在意，但经过时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姐回来了？”乔熙叫了几声轻轻敲敲门，屋内一片漆黑没有反应，门被推开大半，只有桌前闪烁吟吟银光，手机屏幕一闪一闪还停留在某APP直播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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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熙觉得自己姐姐不对劲，轻轻推了推乔悦柔，“姐，你怎么了？”
借着微弱的光，乔悦柔脸上的泪光清晰可见，“你怎么哭了？”
“我……我和明澄分手了。”
乔熙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给打得措手不及，她强压住嘴角的笑意，故意激将道，“哦，这次你打算和他分手几天？”
乔悦柔略带哭腔，满脸不服气，“什么叫几天！就连你这个亲妹妹都觉得是我会回去求复合吗？”
“鉴于你之前的表现，是的。”
乔悦柔无奈咬住下嘴唇，生气时一双眼睛更闪亮，“反正我就是和他分手了。”
“真的分了？”
“嗯，这次肯定。”
乔熙是非常想相信又不太会相信，乔悦柔哭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乔熙心想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可乔悦柔哭得梨花带雨，她又不能嘲笑，只得哄着自家姐姐，“我态度超级好。我只是……”
乔熙明眸上蒙上一层薄雾，她低声哀求道，“我是想如果你和他真的分手了，或许你就能和爸爸的关系缓和一些。”
两人瞬间沉默。
这是乔悦柔回国后自己租的房子，当年她执意跟江明澄去德国留学，气得乔梓铭生病住院，自那以后乔家就再也没有乔悦柔的位子，但乔熙选择原谅她，姐妹俩的关系得到缓和，乔熙更是隔三差五就过来看看她。
乔悦柔已经很久没有乔梓铭的消息，“你俩是不是早就料到我和江明澄的结局？”
乔熙说道，“没关系，分手就分手，下一个会更乖。”
“可是我好想他，我昨天晚上和他打完电话我就后悔了。”
乔熙眼珠子一转，“不会吧，你比上次闹分手的时间还短了24小时。姐，你这样下去不行的。快点去换衣服。”
“你带我去哪？”
“带你去一个会忘了江明澄的地方。”
乔悦柔头疼，“该不会是什么夜店吧，我不去，我怕吵。”
“姐，”对乔悦柔这样一个老古董，她实在太失望了，“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去夜店，我们早就不玩劲歌热舞那套了。你是活在远古时代的人吗？”
乔悦柔不信，乔熙说道，“更何况我俩穿的这运动套装能去夜店吗？”
乔熙拉着乔悦柔来到一片宽阔的草坪，天还未完全暗，远远看去年轻男女已经站着不老少了，乔悦柔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乔熙往她怀里塞了一个飞盘。
乔悦柔沉默地看向怀里的那只飞盘，粉色的衣服，粉色的飞盘，她问乔熙，“你把我当边牧遛？”
“什么边牧啊，这叫城市飞盘，现在非常流行的运动方式。”说着乔熙的眼睛不停地往对面三三两两的年轻小伙身上游走，“也是现在最流行的年轻人交友方式。”
把人当狗遛就是最流行的交友方式？
乔悦柔怕被乔熙嘲笑自己古板，不敢执意，但见刚才乔熙看着的那三个小伙目光也跟着看过来，边笑边打量乔悦柔，她好像立刻明白了什么。
乔熙不怀好意地回敬这样的目光，“姐，你看那个男生怎么样？”
乔悦柔顺着乔熙的目光看过去，没有江明澄高，“有点像柯基。”
乔熙不死心，继续问道，“他旁边那个？那个很高了对吧。”
“原来你喜欢这个款的？你不觉得他耳朵有点像杜宾吗？况且也没有江明澄长得好看。”
乔熙翻了个白眼，江明澄江明澄，有小江总那气质那身段的整个东城都没有几个！
“姐！你还想不想忘记他？”
“想。”
乔熙猛然一巴掌拍在自己姐姐屁股上，“那就去和那个杜宾说说话。”
虽然满口答应，但当那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杜宾走过来时，乔悦柔本能地抗拒。
“姐，你还记得我以前什么样吗？你还记得你以前吗？”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江明澄吗？因为他把你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
“我以前是个性格孤僻的孩子，小时候在学校被霸凌都是你替我出头，是你鼓励我勇敢面对挫折。你呢？你以前是个很风趣很飒的女孩，周围的人都很喜欢你。自打你认识了江明澄一心一意要做他身后的女人，把自己都变得不像你了。你去德国的这四年你改变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如今清晨醒来，乔悦柔站在镜子面前总有一瞬恍惚，好像就快不认识自己了。
“姐，你要想忘了江明澄就得从交新朋友开始，就得从现在开始。”
好，杜宾就杜宾吧。
其实城市飞盘还真就像乔悦柔说得那样是把人当狗遛，其中绝大部分人都像乔悦柔那般是初学者，醉翁之意不在飞盘。
教练先教乔悦柔这些新手几个简单的抛飞盘接飞盘的动作，而乔熙这种老手站在一旁做热身运动，乔悦柔注意到已经有好几个男生围过来问她要微信号。
乔熙展颜一笑，惹得那些男生越发殷勤，她得意地拿起手机远远地扬起下巴朝着乔悦柔骄傲一笑。
教练开始让这些学员两两组队开始进行简单的比赛。毫无悬念乔悦柔和杜宾分到一组，几个回合下来，乔悦柔学得很快，已经能跟着大家一起玩耍。
冬日天色暗得快，寒风一起便让人后背发寒，乔悦柔出了一身汗，换了身衣服从卫生间走出来。
乔熙正在和几个男生交头接耳，对不远处的乔悦柔说道，“卓凡约我们晚上去喝一杯，你去不去？”
卓凡就是杜宾。
乔悦柔本能地摇摇头，低头摸索出手机，习惯性地翻看有没有江明澄的微信，微博上一条热搜跳了出来。
#小江总夜会何如意
#何氏与江氏郎才女貌原是一对
乔悦柔的脸因刚刚出过汗红彤彤的，可她的心却像是掉进冰窟窿。
或许不是江明澄，天底下的小江总又不止他一个。她不甘心地点进热搜，照片上还真是江明澄。果然不爱和真爱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不过才分手一天，他就能和其他女人在公开场合眉来眼去，还被人拍到私下约会。如果和他江明澄约会得提前一周预约的规则能打破，那么和他在一起四年的自己又算什么？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江明澄被拍到和其他女人一起出去，可江明澄从未公开过他俩的关系，她连向公众澄清的资格都没有。
而每次乔悦柔拿着手机质问时，他都一副乔悦柔无理取闹的态度。
乔悦柔，你还要自轻自贱到什么时候，是时候该放下了。
她收起手机，“乔熙，我和你们一起去喝一杯。”
酒吧内，乔熙早就和别人玩得兴起，乔悦柔并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偶尔和卓凡几位说几句，更多的时候则是独自喝酒。
“姐，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忘了江明澄的嘛？”
乔熙大概是喝了点酒，勾着乔悦柔伸出手颇有点君王指点江山的意思，“你看看这满满当当的小鲜肉，哪一个没有江明澄年轻？哪个不比他有趣？”
人生得意时，千杯不醉，人生失意时，几杯便能灌得头昏脑涨，乔悦柔看着这些鲜活的人，低头抿酒，酒入愁肠苦涩不已，杯中浮现出的竟是江明澄的侧脸，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还是好想他，就算和他分手了也不会改变。”
一滴眼泪滴进酒里，乔悦柔仰头干下一杯苦酒大声说道，“求求老天，让我忘了这个男人吧！我真的好痛苦。”
“姐……”
乔悦柔抱着乔熙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正难受着呢，乔熙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地使劲拍她肩膀，“诶姐，你先等会哭，看你九点钟方向，那个背影。”
乔悦柔迷迷糊糊地看去，鸡贼的乔熙说道，“那个背影是不是能和江明澄媲美？”
乔悦柔点点头，那个背影宽厚稳健，身形笔挺，身高出众，“看起来身高气质都和他不分伯仲。”
乔熙非常讲义气地拍胸脯，“要不要妹妹我去问他要电话？”
乔悦柔摇摇头，几杯酒下肚她的眼里脑里出现的都是江明澄的身影，她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人。
乔熙道，“没关系，我先去探探路，万一只是背影杀，一回头跟女鬼似地，那我立刻就逃，如果他是江明澄那一款的，我就把他的微信号给你。”
乔悦柔无奈摇摇头，还未来得及阻止，迈着豪迈步伐去要微信的乔熙已经离开。
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原来是她几天前的备注提醒，明天是给江氏新药翻译资料的截止日期。
“坏了，我怎么给忘了。”
乔悦柔一拍脑门，忙唤乔熙，一抬眼看见那个“背影杀”转过头来，微微皱眉，是自己喝糊涂了吗？这人怎么这么像李霆？
乔熙瞪大眼珠子，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想要搭讪的人竟是李霆？她吓得三魂七魄都快荡然无存了。
“李……二傻子……”
李霆在家排行老二，这是乔熙给他取的外号。只有他俩才知道的外号，也只有乔熙敢这么脱口而出。
“乔熙？”李霆略带侵略的目光扫视乔熙，“原来你回国了？”
乔熙被吓得酒杯掉在地上，刚才还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在李霆的逼问下清醒过来。
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否认，“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先生。”
李霆居高临下看着自己送上门的乔熙，好像汤姆踩着杰瑞的尾巴看她往哪逃。
乔熙连续嘿嘿嘿笑了几声，连退数步，她这套路数早就被李霆看透，反被他抓住胳膊，“那么这位小姐，你是想要搭讪我吗？既然如此，那就给我你的号码。”
乔熙又不是傻瓜，怎么能给他手机号码呢。
僵持之下李霆倒像是搭讪的那个，强盗一般抢过乔熙的手机，冷淡地问，“密码。”
乔熙装傻。
李霆拿着手机在她脸前晃了晃，手机自动解锁，看着李霆理所当然的目光，乔熙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
她就弄不明白为什么她乔熙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这个男人。
“电话你也有了，微信你也加了，我现在能走了吗？”
李霆目光灼灼看着防备他的目光，捏着乔熙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乔熙微微皱眉，那捏紧的手只能稍稍一松，乔熙就像兔子一溜烟跑到乔悦柔身边。
“快走，姐。”
“怎么，你遇见仇家了？”
“比仇家还要麻烦，快点走。”
“比仇家还要可怕。”
姐妹俩回到家，乔悦柔已经醉得不行。
乔熙用尽全力才把她拖出车后座，可乔悦柔又爬进后座。
“姐，你干什么呢？”
“找……东西。”
“找什么？明天我让司机找。”
“不行！”乔悦柔拒绝得干脆，口中还说着醉话，“在哪呢？嘻嘻……找到了。”乔悦柔抱着一大包资料出来，“这是江氏的新药，我要替江明澄翻译药物说明书，很多专业术语需要资料佐证。”
“你都和他分手了，为什么还要管这些事？”
乔熙想要抢夺这包裹，被乔悦柔紧紧护在怀里，“做人要有始有终，又不是小孩子，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况且江氏新药我也占股份，这等于是我们的产业。”
乔熙说道，“你都醉成这样了，明天再弄吧。”
乔悦柔抱着这对东西摇摇头，“不行，今日事今日毕。”
乔熙觉得好笑，心想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能完成什么翻译？
“随你，你就抱着江明澄的药过一辈子吧你，反正我要去睡觉了。”
乔悦柔摇摇晃晃地来到书房，打开电脑，电脑屏幕一闪，她觉得头昏脑涨，“不行，我去吃一粒解酒药。”
与此同时，江明澄和何如意共进晚餐的照片迅速推上热搜，这种强强联手的新闻对江氏而言的确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消息，他与何如意都没有出来澄清，两家企业的公关部又顺势推了一把。
晚上回到家，他独自坐在卧室，属下来报今天发布会的效果非常好，数据在不断上升，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江明澄低头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闭上眼睛尝试逼着自己入眠。入眠失败，他的偏头痛又犯了，索性下楼去厨房拿了一粒安眠药，又跑去书房拿本季度的财务报表助眠。
就这样，乔悦柔吞下了江氏新药——BRT012，江明澄也吞下了BRT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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