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友是个弯的,姚汶风今晚才知道。
姚汶风跟曾涉当舍友两年,要不是今晚曾涉一直暗恋的那个学长有女朋友了,伤心欲绝的曾涉拉着姚汶风来酒吧买醉,姚汶风还不知道。
昏暗的灯光下,曾涉抱着酒瓶子边说边哭,从第一眼看见学长的心动到两年暗恋的苦,最后说起了从发现自己性向后感情之路的种种坎坷。越说越是悲从中来。
姚汶风既不会安慰人也不会应付醉鬼,不知道说什么。
他坐那沉默的听了会,听的他想上厕所。
从卫生间出来洗手,水流穿过一根根手指,姚汶风抬头看了眼镜子。
下一秒,一男一女跌跌撞撞撞了进来,俩人抱在一起亲的难舍难分,那男的手扒在裤子上似乎想脱裤子。
“……”姚汶风收回目光,装作没看见就要绕开俩人出门。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姚汶风背后的衣服:“哎!等等!你不是那个打拳的吗?”
姚汶风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眼前这男的,中等身材,一头黄毛,看着年纪不大,没印象……
“你认错人了。”姚汶风伸手拿开黄毛抓他衣服的手。
“我没认错!在阿拉斯加,我见过你。”
黄毛名叫赵穆聪,是个干啥啥不行的富二代,京圈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大混混。干过唯一牛的事就是投了个好胎,还有个牛逼的表哥。
赵穆聪今晚喝大了,不然也干不出来在公众场合脱裤子的事。
他晕头转向的把带来的女孩忘在一边,非要拉着姚汶风去见他表哥。
姚汶风才不想去见什么莫名其妙的表哥,他一个常年锻炼的当然不可能被夜夜笙歌的黄毛制住,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个醉鬼,这醉鬼不管不顾的想用一切方法把姚汶风留住,手被抓住了就用脚,脚被绊住了就用头……
“!”姚汶风猛的往后退一步躲开黄毛凑过来的嘴唇,却因此解放了他的脚,黄毛顺势靠了过去,大概挣扎累了,竟然倚着墙和姚汶风的肩膀睡了过去。
“……”什么玩意儿。
姚汶风看了那女孩一眼,女孩一脸无辜的跟他对视。
“喂,醒醒!”姚汶风拍了拍黄毛的脸。
黄毛睡得跟死猪没区别。
看那女孩也搬不动一个一米八的醉鬼,到底是姚汶风心善,没让这傻逼就这样躺地上。
姚汶风把人架起来,往门口拖,打算把他扔外面走廊的沙发上。
“帅哥,”那女孩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单间,“能帮忙把他送到那吗?”
姚汶风冷着脸应下,觉得今晚真是糟糕透了。
那女孩化着淡妆穿着学院风的短裙,看着很清新,跟周围的风格格格不入,不太像是出来玩的。姚汶风有点奇怪,在她推门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房间里有十来个人。除了中间坐的两个男人,剩下的都是女孩子,全部围在那俩人身边。
正对门口坐着的男人抬头看过来,姚汶风突然明白了黄毛说的表哥是谁。
……
在众多运动里,郁华独爱两样,一个是拳击,一个是射击。前者能体验到面对面肉搏的快感,后者能感受到千里之外蜻蜓点水的肃杀。
添聿赛是他少有的投资的拳击类赛事,参赛者为三十岁以下的非职业选手,虽然只是个小型娱乐赛,却因为专业的裁判、完善的安全保障和舒适的选手食宿而在业内逐渐知名。
今年的添聿赛在美国阿拉斯加州举办,不少大小俱乐部的新人都慕名而来一试高下,也有大老板或国家级教练来观赛,挑选有潜力的新人。
添聿赛持续时间为两周,这两天郁华跟表弟赵穆聪正好来阿拉斯加谈合同,顺便来看看比赛。
上午十点左右,略显沉闷的观众席突然爆发了热烈的讨论,像一枚炸弹扔进了鱼塘,隔着空气也能感受到人们灼热的情绪。
台上一场比赛刚刚落幕,也产生了本届添聿赛第一位来自亚洲的小组赛冠军,是个中国人。
郁华视线落在擂台中央的冠军身上,他体格瘦削,看起来很年轻,微低着头只能看清侧脸的棱角,赢了也不见多么高兴,清清朗朗的站在那里,郁华一眼望去就觉得喜欢。
视线在喧嚷中偏了一下,突然看到倒地的黑皮看向亚洲小哥的眼神,透露着凶狠与残忍,如同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郁华神色一凝,转身快步向场中驻守的保安走去。
此时亚洲小哥接受完观众的喝彩,转身离场,在裁判下台的那一瞬间,黑皮猛的爬起来冲向亚洲小哥。
拳风劲力,在碰到后脑勺的前一秒被郁华利落的一脚踢开,黑皮被迫退后几步,亚洲小哥惊讶的转身,几个保安紧随而至把黑皮摁在地上。
黑皮的教练知道郁华的背景,一头冷汗赶过来赔不是。
郁华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不断挣扎却无法挣脱的黑皮,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道歉。”
黑皮显然听不懂汉语,跟教练一起过来的翻译对他解释道:“郁先生让你道歉。”
黑皮还没张口,头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不用了,”姚汶风说,表情同刚才在台上赢了比赛时没什么区别,“我不需要一个懦夫的道歉。”
说完他对郁华点了点头道谢。
正要离开的时候郁华突然叫住他。
“有事?”姚汶风回头。
“你有没有兴趣来我的俱乐部。”郁华说了一家国内非常有名的拳击俱乐部。
姚汶风有一瞬间的心动,郁华察言观色,见状笑了笑,递过自己的名片:“我叫郁华,晚上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
“姚汶风,汶水的汶,清风的风。”姚汶风跟他握了握手。
“那晚上七点,我让司机去接你。”
……
下午的比赛没有什么悬念,比赛结束后姚汶风坐赛方的车回酒店,同一俱乐部一起来的朋友跟他聊起上午的争端,朋友在观众席上听了一嘴说帮他一脚踢退黑皮的是添聿赛投资方之一,叫郁华。
回到酒店,姚汶风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晚上七点整,一辆黑色宾利准时停在酒店门口。姚汶风一出门,司机就下车为他打开车门。
姚汶风平生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十分惶恐的跟司机道谢,司机是个衣着得体的中年男子,闻言冲他笑了笑。
司机把他带到了一家米其林餐厅,这排场让姚汶风前所未有的感到疑惑:郁华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就算想挖他郁华一个大老板也不用这样吧?
满心疑惑的被服务员领到郁华订的房间,郁华已经在等他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郁华。”郁华收起手机,把菜单推给姚汶风,“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姚汶风迟疑了一下,没敢点,说:“郁先生,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郁华笑道:“不用有什么负担,看你台上表现的那么精彩,想了解一下而已。”
郁华把菜单拿回面前:“我来点吧,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郁华低头边看边随口问道:“看你跟我差不多大,在读书还是干什么工作?”
“在国内上学。”
“是吗,哪个学校?”
“h大。”
郁华把点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笑道:“这么巧,我也在h大上学。”
姚汶风惊讶道:“你在h大上学?”
郁华看了他一眼:“对,我读的金融专业。”
“我是学法律的。”
“未来的大律师啊,那我先替公司招揽人才了。”
姚汶风笑笑。
郁华健谈又不失分寸,饭桌上气氛融洽,宾主尽欢。
快吃完的时候,郁华突然问道:“晚上去我那吧?”
刚刚俩人还在聊经济形势呢,突然转换的话题让姚汶风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郁华的意思。
“什么?”
“你明天上午没有比赛吧,我在附近有套房子,今晚过去坐坐?”
姚汶风僵在原地两秒钟,被一种既愤怒又恍然大悟的情绪笼罩,原来这人一开始说的了解是指这个了解?!
“郁总,”姚汶风勉强用平静的语气拒绝道,“我今晚还有点事……就不去叨扰了。”
“钱、资源、人脉,我都可以给你,你做律师这一行的,不愿意考虑一下?”
姚汶风控制不住的站起来,生硬道:“郁总,多谢您的款待,我先告辞了。”
郁华没有看他,神色淡淡的看着手里的酒杯,说:“行,我知道了。”
姚汶风哽着一口气,直到人坐上了出租车才终于呼出来。他缓缓放松紧绷的肌肉,惊疑不定的垂着视线。
本来他还有点怀疑自己的猜测,毕竟俩人素昧平生,一般男人也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郁华下一句就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指甲无意识的戳进肉里,姚汶风仿佛陷入了什么梦魇,连车停了都没发觉。
还是司机提醒他他才回神,甩了甩头把那些纷乱的回忆丢出脑海。
第二天上午,姚汶风睡了个懒觉,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去看比赛。
姚汶风在不远处观众席看见了郁华,今天只有他身边多了个男生,看着年纪不大,姚汶风眯了眯眼,长得不错,难道……
那边郁华察觉到姚汶风的视线,看了过来。但很快又别开看向场中的比赛,仿佛只是随便的扫了一眼。
其实从昨晚被姚汶风干脆利落的拒绝之后郁华对他反而更感兴趣了,只是强取豪夺不是他的风格,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他更不愿意干。最重要的是他只想跟姚汶风上床,不想牵扯感情。
不过郁华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偏执,这个不行,换一个就是了。
“哥,你这比赛能临时加人不?”
郁华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怎么?你想下去比划比划?”
“嗨呀你说啥呢哥?我什么水平你不知道?这不是你正好赶上了,不打两场过过瘾?也让我看看你虐他们的样子。”
旁边这人叫赵穆聪,是郁华的表弟。顾家老爷子膝下育有一子两女,老大顾裕民是现在顾家管事的,老二顾若依也就是郁华的母亲嫁给了富可敌国的郁氏集团董事长郁泽宗,老三顾熙则嫁给了一直跟着顾老爷子的赵秘书的儿子。
顾老爷子出身革命家庭,父辈是追随党冲锋陷阵的革命家,而顾老爷子如今已是正国级干部,儿子顾裕民也官至□□。
顾家三子的婚姻可以说都是权力的牺牲品,而顾若依跟郁泽宗的政商联姻尤为瞩目,郁华作为顾家和郁家共同的后代从出生起就是众星捧月的太子爷,拥有开了挂一般的人生。
在无尽的赞誉和奉承中,郁华很清楚他拥有这一切的原因,不是他真有多好,只是幸运而已。
“引起太多人注意对我没好处。低调才是我的style。”郁华说,“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我们回国。”
“啊?好不容易签完合同,我还想在这多玩几天呢!”
“后天外公过生日你忘了?”郁华瞥了他一眼。
赵穆聪顿时哑火:“……我还真忘了。”
“话说,你多久没见二姨了……”
郁华淡淡的说:“上次外公过完生日就没见过了。”
“过年都没回去吗……”
“这不很正常吗,”郁华笑了笑,“没有感情的丈夫和没有感情的儿子,回来干什么。”
“……”
“哥你真可怜。”赵穆聪说。
“我可怜?”郁华摇了摇头,“真正可怜的人多了。”
说完郁华漫无目的的目光突然隔着人海跟姚汶风漫无目的的目光撞了一下。
赵穆聪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明白,这世上的苦难太多了。
有糖吃的孩子还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孩子都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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