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华显然也认出了姚汶风，他放开了揽在怀里的女孩，放下酒杯走过来。
“小聪怎么了？”郁华双手接过赵穆聪，把他放到沙发上。
“刚在厕所遇见我，非要带我来见你，结果喝太多睡着了。”姚汶风简单解释道。
“哦，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姚汶风挑了挑眉，别有深意的扫了眼一屋子女孩。
郁华注意到他的目光，淡淡道:“还有事吗？”
“郁总，他刚刚说，你有事找我？”
郁华说:“他喝多了。”
姚汶风点点头，告辞道:“那郁总好好玩，我先走了。”
郁华突然改变了主意:“别走了，留下一起玩吧。”
说着伸手去拽他手腕。
“啪！”姚汶风一甩手打开了郁华的胳膊。
“干嘛呀这是。”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男的终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过来怀里还搂着姑娘，他冲姚汶风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你谁啊？”
郁华不怒反笑，不由分说的抓住姚汶风的胳膊，抵到他胸前，用蛮力逼退姚汶风几步，姚汶风后背抵着墙，因郁华的靠近不得不后仰。
郁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至于？”
说完缩回脖子饶有趣味的欣赏姚汶风的脸色。
姚汶风冷冷的跟他对视。
郁华一拽他胳膊:“跟我来。”
姚汶风挣了挣没挣开，郁华死死抓住不放硬是把他拽出了门。
姚汶风一声不吭的在他后面冷眼看他把自己带到了另一个黑暗的房间，忍住没踹人。
“你想干什么？”门关上，最后一束光也被挡在门外。
一片黑暗中姚汶风听到郁华的轻笑声，断断续续的气息喷在他脖子上，很痒。
“你！”
郁华从小弹钢琴，十指纤长灵活。
“……放开我！”
郁华勾起嘴角，俩人距离很近，彼此呼吸交缠，黑暗里点点星光落在郁华眼角，他一笑仿佛恶魔张开了翅膀。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恶魔轻声细语。
“你这不叫强迫？”
“不叫。”
“……”姚汶风骂了句脏话。
郁华没搭话。
姚汶风转过头狠狠瞪着郁华充满戏谑的眼睛。
姚汶风仰着头斜眼看他。
郁华握住姚汶风颤抖的右手，望进那双眼睛，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但**深处，竟然还有难以撼动的冷静，在很远的地方冷冷审视着他，在冰火两重天的目光下，是刚滑落的泪珠。
“……”
姚汶风推了一下郁华的肩膀。
初秋的空气并不算冷，但郁华还是感觉到姚汶风一下子僵硬起来。
姚汶风感觉心好像空了一块。
还是那么难受啊……
不管做多少心里建设，不管预演过多少遍，原来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其实郁华出乎意料的温柔，但那一刻姚汶风的眼神突然空洞了，连之前的羞恼，愤怒一并消失，仿佛一盆冷水泼下来，七情六欲全部剥离，变成了一具空落落的躯壳。
在一片白茫茫的虚无里，一个小孩不断地往下坠。
不……
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不什么？姚汶风有些茫然。
突如其来的快感稍稍拽会了一点他的神识，一道闪光在白海里惊起波澜，让他与身体恢复了一丝联系。
一个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五指用力攥着一块碎玻璃划过胳膊，暗红的血顺着胳膊涌出，漫过手背，落在地上。
紧接着，无数个画面飞快的掠过眼前，悬崖边，墓碑前，雨夜里，大片大片的血，面目狰狞的魔鬼……
姚汶风猛的睁开眼，眼前是波浪起伏的天花板。
身体的感觉全部回归，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挣扎出水面，姚汶风深吸一口气。
姚汶风正自顾自整理衣服，手机突然伸到他面前。
“干嘛？”
“加个微信。”郁华笑眯眯的撑在沙发上低头看他。
姚汶风拿出手机扫了他二维码。
下一秒郁华给他转了二十万。
“……”他还挺值钱。呸，大少爷果然有钱。
“够吗美人？”郁华心情很好的调戏人。
姚汶风觉得很烦，没见过脸这么大的。
这二十万块钱让他膈应的慌，但是不拿心里更不畅快。
姚汶风把喝的不省人事的曾涉拖回宿舍。
洗澡的时候在灯下一看，简直有些惨不忍睹，姚汶风磨了磨牙，气的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曾涉酒醒了看到他眼下的乌青还以为是自己害的。
郁华回到包间后倒了杯酒默默地反思了一下自己。
他刚刚说不喜欢强迫别人不是瞎说的，他确实不干强迫别人的事，除了今晚。虽然当时否认的理直气壮，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今晚到底干了些什么。
郁华活了二十年，自认从未执着于什么东西，也许是拥有的太多了，也许是天生性情冷淡，对什么都是有也不错没有也行的态度，但今晚他第一次冒出来得不到就不行的念头。
这让他又奇怪又茫然。
可能这个人真的很符合他的口味吧。
后来两个月在上课和游戏中平稳度过，郁华没再找他，岁月一片静好，伴着初冬的暖阳，没有任何波澜。
曾涉有次找他谈心，提到暗恋的男神，表情如丧考批。
“早知道当初喜欢你了，还是我们小风好。可惜你也是个直男。”
其实姚汶风不是，但姚汶风没说话。
曾涉郁闷的打量了姚汶风几眼，姚汶风被他看的发毛。
“算了，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曾涉是本地人，家里有点钱，姚汶风知道他混gay圈，就问他知不知道郁华。
“郁华？我知道啊，郁氏集团太子爷谁不知道，他怎么了？”
姚汶风就把他跟郁华在阿拉斯加遇见的经过跟他说了，但没提那晚在酒吧偶遇的事。
“啧，我靠。你俩竟然……你就这么拒绝了——要我我就上了啊！”
“……你有点节操行吗？”姚汶风无语的看着他。
“哎也不是，主要是他长那么帅，还那么有钱，你一点都不吃亏啊——哦，忘了你是个直的，那行吧。”
“你不是有男神？”姚汶风道。
“谁不想跟帅哥上床？何况我男神压根不喜欢我。他喜欢女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曾涉又陷入了难过。
“……”姚汶风拍了拍他的肩，“想开点，下一个更好。”
“哎，今天几号？”姚汶风突然想起什么。
他解锁手机看了眼日期，起身道:“等会，我去打个电话。”
“喂，晓塘？”
那边响了一会才被接起来，传来嘈杂的背景音。
“哎，小风哥……怎么了，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姚汶风笑道:“你过傻了？今天自己生日都忘了。”
“……哦，是啊，忘了。”
周晓塘比姚汶风小六岁，还在上初中的年纪，以前他们家就住姚汶风对门。周家夫妇心善，看姚汶风小小年纪一个人生活不容易，没少照顾他。姚汶风上大学之前，每年周晓塘过生日都会叫他一起吃蛋糕，晓塘妈还想给姚汶风过，姚汶风哪里好意思麻烦人家，况且他本来就不过生日。
小时候跟着奶奶，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想起来就过，想不起来就算了，后来奶奶去世，就更没人记得他生日了。
听周晓塘声音恹恹的，姚汶风问:“你在哪呢？怎么那么吵？”
“啊……在亲戚家。”
“你爸妈呢？”
“他们……有事。”
姚汶风狐疑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边周晓塘支吾了一会，似乎在犹豫:“那个，姚哥，我也不知道我爸妈让不让我跟你说，就是，前两年我爸不是查出来那个肝病吗？最近情况突然恶化了。医生说得换个肝才行，现在肝倒是有，但那手术太贵了，我妈在到处找人借钱……”
姚汶风听完心猛地一沉，沉声道:“要多少钱？”
“听我妈说，手术加上后续治疗，得**十万吧，这也说不准，不知道做完手术什么情况。”
“借着了吗？”
“唉，”周晓塘叹了口气，“那么多钱，上哪借去？我妈头发都愁白了，今儿早上还盘算着卖房子。”
“……我想想办法，你不小了，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爸妈，也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哥。”
晚上回家的时候，周晓塘把很姚汶风打电话的事跟父母说了，周父皱着眉头:“你跟他说干嘛？他一个学生哪有钱？还让他跟着瞎操心。”
周母看着他忍不住抹眼泪:“你说你这个病，实在是太费钱了。”
“要我说，治什么治？为了治这个病倾家荡产，欠下一屁股债，不如让老子干干净净的走了！省的拖累你，拖累晓塘！”
“不行！”周母声音尖利，“你走了让我们母子俩怎么活啊——”
“哎，对了，不是说小风他妈二婚嫁了个挺有钱的老公，要不看能不能找她借点。”
周母撇了撇嘴:“他那倒霉妈，这么多年就没见她来看过小风一次，对自己儿子都这样，能借给咱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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