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华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看见姚汶风只在毛衣外面套了件大衣,说:“穿厚点,外面冷。”
姚汶风低头看看:“挺厚的啊。”
出门后寒风猎猎,郁华看姚汶风双手踹在兜里,缩着肩膀有点发抖,便伸出胳膊抱着他:“我说冷吧,还不听。”
出门不出百步就进入了灯火大会的范围,郁华也不管四周人多,就这么一路抱着他,下巴放在姚汶风的肩膀上,亦步亦趋的像个甩不掉的树袋熊。
路过一个摊前,郁华指了指:“看那个小狐狸。”
是一只用发橙红色光的细灯管编成的小狐狸,神气又漂亮。
遇见闻旭航的时候姚汶风手里捧着只会发光的狐狸,头上戴着发光的猫耳朵,身上挂着郁华。
姚汶风愣住,闻旭航倒是大大方方的过来打了招呼,也没计较姚汶风微信里说的抽不开身的事,只说:“好久不见,小风。”
郁华扭头看了一会,小声说:“你那个朋友啊?”
“闻哥,好久不见。”姚汶风讪讪地说道。
闻旭航是个看上去好相处的人,脸上总是挂着点温和的笑意。
“跟朋友出来玩?”
“是啊。”
闻旭航点点头,脸上笑着扫一眼郁华:“男朋友?”
郁华:“?”
姚汶风说:“是的。”
干脆介绍道:“介绍一下,郁华。”
“这是闻旭航。”又转头对郁华说。
“闻哥好。”郁华跟着姚汶风叫,腾出一只手握了握。
闻旭航说:“本来还想跟你叙叙旧,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咱们改日再约。”
告别后,郁华两条胳膊搂着姚汶风,在他耳边用气音问:“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朋友。”
“真的?”郁华挑眉。
姚汶风见他不太介意的样子,把前面两个字补全:“前男,朋友。”
郁华轻轻的哼笑一声,气息喷在他耳朵上,姚汶风不自在的躲了下。
“我就知道。”
郁华接下来一路上不依不饶:“你俩怎么认识的?谈了多久?为什么分手?你喜欢他什么?”
“晚上回去好好跟我讲讲你的情史啊。”
把姚汶风嘚嘚烦了,揉着耳朵道:“我有什么情史,我就一个前男友,不如晚上回去好好讲讲你的情史。”
郁华这才闭嘴老老实实的逛灯会。
“郁华。”姚汶风叫他。
“嗯?”郁华挂在姚汶风身上,眼睛看着旁边摊上一只戴着礼帽的兔子,淡淡应道。
“陪我去喝酒吧。”
郁华收回目光看向姚汶风的侧脸。
“怎么了?心情不好?”
姚汶风垂眼,过了一会低低的嗯了一声。
“走啊,去找酒吧。”郁华揽着他往前走。
姚汶风选了一家人多的,找了个小吧台坐着,灯光与音乐在人群中流淌,是很适合谈心的氛围。
酒端上来,姚汶风沉默的闷了一半,郁华跟他对着喝。
回忆配酒,俩人一口一口喝着,各自品味那些不曾宣之于口的苦涩。
相对无言的喝完一杯又点一杯,郁华很少见姚汶风这么落寞,尽管姚汶风脸上神色淡淡的,可他就是感觉姚汶风很难过,所以由着他喝,没出言阻拦。
酒吧的歌曲切到孙燕姿的?我怀念的?,姚汶风侧头听了一会,问郁华:“这什么歌?”
郁华喜欢画喜欢书喜欢音乐,喜欢一切艺术,涉猎甚广,当即答道:“我怀念的。”
姚汶风听了摇摇头,说:“我没有什么可怀念的。”
“是吗?”郁华说。
“我想我弟弟。”
姚汶风出神:“那我有点想我奶奶。”
“但也只是想想人,我不想回到以前,不想回到那个时候。”
在下一杯酒来之前,姚汶风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眼神有些迷离,已经是微醺的状态,“我想往前走,往前走……不要回头。”
酒杯脱手掉落在地碎成一片片。
姚汶风楞楞的看着玻璃碎片,弯腰拾起一片,毫无预兆的用力攥住,喝醉了力气却不小,只一下,再摊开手掌就多了几段血痕,姚汶风看着渗出的血珠眼角溢出一丝笑意。
酒吧里灯光偏暗,姚汶风侧对着郁华,郁华没看清他的动作,直至姚汶风扔掉玻璃碎片把渗血的手掌放到桌面上他才发现。
姚汶风不说话,就这么把手放到郁华面前给他看,郁华托住姚汶风的手背,皱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叫服务员拿了酒精棉布,姚汶风擦了两下,伤口并不深,这会血已经止住了,擦干净之后几乎看不见伤口。
姚汶风满意的看了看,又伸到郁华面前给他看,嘴里嘟囔着炫耀:“看,擦干净了。”
郁华捧着伸过来的手看,见果然不流血了,但还是要了纱布给他包住,免得这个醉了的酒鬼再弄裂了。
姚汶风不在意,继续用那只手端酒杯喝,心情却明显好了很多。
嘴角微微勾起,姚汶风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以前用啤酒瓶子的碎片划自己,锋利的尖端刺破皮肤,稍一用力血就会冒出来,再用力划下去,重复几次血就会流满整条胳膊顺着手指滴到地上,汇成一片。
姚汶风笑了一下,手抵在额前,挡住眉眼,笑的痛快又苦涩。
郁华坐的离他近一些,搂着他的腰把头按在自己怀里,姚汶风贴在他胸前又笑了一会突然挺住,笑容逐渐消失,脑袋往怀里埋,双手抱住郁华的腰,小声说:“我好喜欢你。”
“我也好喜欢你。”郁华低头说。
“你会不会——”姚汶风话说到一半没了声音。
郁华:“什么?”
姚汶风顿了一会,吸了一口气,扭过脸避开郁华的目光,不肯再说话,耳朵渐渐红了。
“说呀,”郁华锲而不舍,“刚才说什么了?”
姚汶风搂着郁华的脖子,脸埋在脖颈处,灼热的气息一下下打在皮肤上,声音又轻又小道:“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
郁华觉得身上搂着一只受了伤淋了雨可怜巴巴的小狗,他是个讨厌承诺的人,承诺总像是一段悲剧的开始。
可是这一刻,他忍不住伸手抚摸那单薄颤抖的脊背。
“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
姚汶风第二天早上醒来,头昏昏沉沉的,郁华在旁边睡着,他环顾四周意识到他们在酒店里。
坐起来依靠在床头,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按昏涨的头,看到手上缠的纱布,姚汶风脸色变了变,认真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
但昨晚的记忆很模糊,他只记得自己跟郁华坐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实在不记得这手是怎么弄得。
郁华听到姚汶风的动静就醒了,见姚汶风正在拆手上纱布,把他手拿过来看了看,说:“没事,伤口不深,昨晚怕你乱碰才给你缠起来的。”
姚汶风看了一眼掌心,只有几道浅浅的痂痕,确实不深,但他还是想不起来怎么回事,便问:“这是怎么划的?”
“你不记得了?”郁华惊奇的抬头看他,“真行啊姚汶风,三杯酒也能喝断片的?”
“你酒杯掉地上碎了,你去捡那碎片,被碎片划的。”
姚汶风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有些异常,不确定的问:“我说什么了吗?”
郁华以为他是问手划伤了以后说什么了,笑道:“没说什么啊,你自己叫服务员给你拿酒精消毒,可乖了!”
姚汶风见他的样子放下心来,被郁华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晚上出门散步,郁华望天,点评道:“今晚的月亮跟土豆丝似的。”
姚汶风听了这话,抬头看今夜的月亮,越看越觉得天上挂了一根土豆丝,生出一丝荒诞的好笑来。
姚汶风觉得郁华有时候是用小孩的眼睛看世界,虽说是小孩,但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眼里有这样的时刻。
郁华的世界很有意思,姚汶风想。
从现在的他身上姚汶风依稀能窥出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的影子。
喜欢弹琴,喜欢画画,整个世界都是个大花园。
余光瞥着几个小孩子在喷泉旁边玩玩具飞机,姚汶风想起来:“还有一周开学,我想提前几天回去。”
开学搬回学校的事是他们早就通过气的,郁华却突然问道:“能不走吗?”
早春夜晚的街道略显清冷,郁华眼睛低垂着看向前方的地面,语气软而轻,听不出明显的情绪。
姚汶风突然想到初见郁华的那天,无论是拳击场下自我介绍还是晚间吃饭时的闲聊,包括被自己拒绝后的那句“我知道了”,都是温温柔柔的,姚汶风喜欢这样的人。
郁华继续说:“这里离学校很近,来回不会很麻烦的。”
“你希望我住在这里?这算是邀请我同居吗?”姚汶风问。
郁华认真想了想,点头:“算。”
“太快了么?”郁华转头看向姚汶风。
姚汶风骤然对上他的眼睛,感觉脸有点烧,好在外面空气够冷,压制住了升温的皮肤。
“是有点……”
“不愿意吗?”
“也没有。”
郁华嘴角扯开笑起来,说:“那就是愿意。”
姚汶风的耳朵终于战胜冷空气,烫了起来。
郁华忍笑,伸手转身把他拽进一条荫蔽的小胡同,双手抵在墙上,在模糊不清的黑夜中用闪闪发亮的眼睛描摹他,暧昧道:“崽崽,害羞的这么可爱。”
姚汶风攥紧五指,嘴唇抿成一条线,离恼羞成怒就差一步。
“你在说什么。”
郁华放下胳膊后撤一步,就在姚汶风以为到此为止时,郁华抬手一推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墙边吻了过来。
姚汶风的手在空中无措的蜷缩了一下最后落在郁华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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