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姚汶风到郁华家的时候,郁华正跟一个男生坐在桌子前吃外卖桌上还放着一个小蛋糕。
男生留着浅蓝色半长的头发,随手束在脑后。
郁华介绍道:“夏臻,姚汶风。”
“你好呀。”夏臻笑着跟他打招呼,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又精致又漂亮。
姚汶风点点头:“你好。”
郁华说:“随便坐。”
“这蛋糕……”
“昨天我过生日,夏臻非要买个蛋糕来。今晚我叫了几个朋友一起聚一聚。”
“这叫仪式感。”夏臻切了三块,“咱们仨在这吃了吧,他们来了分不过来。”
夏臻给姚汶风递了一块,问:“你是在读书还是毕业了?”
“在读大二。”
郁华插道:“我俩是校友,叫哥。”
夏臻非常听话:“姚哥好,我比你小一级。”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吃的差不多夏臻看了一眼手机说:“华哥,子渝哥问咱们什么时候过去呢,他们几个都到了。”
郁华:“走呗。”
酒吧人不算多,有人在台上弹吉他,音乐悠长舒缓,听得人心神俱宁。
夏臻一看到莫子渝身边的美女就吹了声口哨:“呦!新女友啊?”
莫子渝和那位身材优越的美女还有一个男人坐在卡座里。
莫子渝介绍新女友叫Tina,是个模特。
几人点好酒,桌子上摆着色子纸牌等,Tina性格很外向也很会玩,主动提了一种郑骰子的游戏,规则很简单,输了喝酒。
玩了几轮游戏下来,酒喝了好几杯,几个人却没有一个要醉的样子,尤其是夏臻,眼里一片清明,打牌的时候小嘴叭叭的没停过,结果被抓着灌酒,在座的都知道他酒量好,灌没有手软的。
夏臻连喝好几杯脸逐渐红了,开始满嘴跑火车,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扒拉出来翻旧账。
他逮着灌他最狠的那个,瞪大眼睛:“就你!你最玩不起,小时候咱俩打架,你居然叫你哥,不要脸!”
被说的那人也喝了不少,怎么受得了激,大声反驳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没叫人?我也就跟我哥说说,你呢,你把郁华叫来什么意思啊?结果我哥不仅被他打还被我爸又打了一顿。你踏马就一心机婊。”
“呸!那是你哥菜,比华哥大两岁都被摁着打。”
那人不屑跟他争辩,冷笑一声扬起下巴对郁华说:
“郁华就惯他吧,看把他嘚瑟的,他这个目中无人的样子迟早惹出事!”
坐他旁边的莫子渝用手肘捣了捣说话的人,让他少说几句。
郁华没说话。
夏臻“呸”了声。
“你就见不得我好。”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又玩了几轮,姚汶风觉得头晕,忍不住撑着胳膊闭了会眼。
郁华看了他一眼,下一次姚汶风输了要喝酒的时候却伸手接了过来,对众人笑道:“我替他喝我替他喝。”
中途酒保端来一杯酒递给夏臻,说是那边的先生请他喝的。
“这杯酒我们做了微调,带有独特的夏威夷风味,坐在那边的那位先生说非常适合您。”
众人朝那方向看去。
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一身条纹的休闲西装裁剪得体的男士,举着酒杯冲夏臻笑了笑。
郁华冷淡的打量他,又收回目光看夏臻。
夏臻勾起嘴角对着那位妩媚一笑收下了酒。
郁华叫住酒保,回请了他一杯一模一样的。
姚汶风喝了酒反应迟钝,沉默的看着这一幕。突然余光注意到莫子渝意味深长的嘴角,忍不住偏了偏头。莫子渝察觉到他的目光点头致意。
散场后郁华叫了代驾,先把夏臻送回酒店。
夏臻今晚喝的最多,不过看上去还好,他下车后对郁华挥了挥手:“华哥,我回去了。”
郁华降下车窗,嘱咐道:“慢点走,回去吃个醒酒药。”
夏臻摆手:“我没醉。走了,路上小心。”
车开走后郁华升起车窗,躺在靠背上看了看姚汶风说:“一会送你回学校?”
姚汶风正犯晕,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灯光划过姚汶风的侧脸,低垂的睫毛落下阴影,清秀的长相下某种坚硬凸显出来。
郁华心里莫名一跳,忍不住伸手触摸。
姚汶风转过头,却很快皱起眉头抬手按压胃部。
“你怎么了?”
“胃不舒服?要去医院吗?”
姚汶风摇了摇头,艰难的说:“不用,我就是慢性胃炎,吃点药就好。”
“啧。有胃炎你不早说。”
郁华拍了拍司机:“前面拐角那个药房停一下。”
又问姚汶风:“你平时吃什么药?”
姚汶风说:“我很久没吃过胃药了,医生给什么吃什么,都差不多吧。”
车停下,郁华推开门下车,很快提了一塑料袋的药和一瓶矿泉水回来。
姚汶风一摸,水竟然还是温热的,奇道:“哪来的热水?”
“问便利店老板要的,他有热水壶。”
“谢谢。”姚汶风就着水吞了药,就靠着闭目养神。
最终郁华还是把姚汶风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姚汶风睁开眼看着外面的景色,愣了愣。
郁华给他拉开了车门。
姚汶风洗完澡换上了郁华的睡衣,虽然时间才十点,但他被一顿酒折腾的精神不济,早早躺到床上。
郁华也洗了澡,头发擦到半干,披了一件薄外套站在卧室硕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
过了一会姚汶风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他走出卧室轻轻把门带上。
第二天姚汶风早上醒来,身边并没有人,他起身去倒了杯水喝,没看到郁华的人影,转身回卧室的时候看到隔壁半掩的门,便推门看了眼。
这原本应该是客卧,被改造成了画室,屋里有很多画,有些挂在墙上,有些随手放在墙边或地板上。郁华正坐在画架前画画,手边的横七竖八的堆着颜料和画笔。
“你醒了?”郁华说。
“嗯……画了一晚上?”
“差不多吧,要看看吗?”
姚汶风首先注意到挂在墙上的那些画,风格各异,有草原上吃草的牛、躺在阳台上打盹的小元、夜晚热闹的街市、被白雪覆盖的小镇……
姚汶风的视线停在一幅画前,那是整个画室唯一一幅有着清晰面部的人物画像。画上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站在人群的末尾,回头看过来,稀碎的短发遮住眉眼,被拨到一边,光打在他身上,整个人像在发光。
这幅画的整体风格非常明媚,春天的群花初绽,簇拥着他,仿佛上帝派给人间的天使。
郁华明显画这幅画的时候画的很用心,姚汶风被画里的情绪笼罩,鬼使神差的问道:“这是谁?”
郁华回头看了一眼,说:“是夏臻。”
“……你喜欢他?”
郁华举着画笔的手顿了顿,说:“你指哪种喜欢?”
姚汶风没说话。
郁华低头调了个颜色继续画,笑了笑道:“我拿他当弟弟。我要是对他有意思,早下手了。”
姚汶风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郁华接着说:“我喜欢你这样的。”
姚汶风转身看他,很想问一句你对我又是哪种喜欢,像对宠物那种喜欢还是对爱人那种喜欢?
但他什么也没说,走到郁华身边看他正在画的这一幅——左边是海边的码头,水天相接处有飞翔盘旋的海鸥,码头边是停泊的渔船和收工的渔夫,渔夫手上提着渔网兜住的鱼,傍边跟着身材匀称皮肤呈小麦色的小孩子。右边是色彩明艳的小镇,角落里还能看到处于小镇中的集市,居民往来非常热闹。
厚重的深蓝和透明流动的彩色交相辉映,像夕阳下跳舞的恋人。
“这画有名字吗?”姚汶风问道。
郁华抬头,想了会:“叫渔歌唱晚吧。”
姚汶风弯了弯眼:“好听。”
相处多了,就会发现郁华这个人又讲究又温柔,风度翩翩还彬彬有礼,让人讨厌不起来。
“我去跑步,回来带早饭,你想吃什么?”姚汶风伸了个懒腰。
郁华挑了下眉:“你酒醒了?”
“……本来就没多醉,我昨晚就是刺激到胃了而已。”
“楼下叉烧包,谢谢。”郁华仰头露出一个笑容又很快低下头继续画画。
姚汶风刚想转身又想起来:“对了,借我套衣服穿。”
“衣柜里随便挑。”郁华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郁华的衣柜琳琅满目,好多衣服甚至没开封,只是看一眼就能感觉到价格不菲。
姚汶风选了一套简单的黑白配色的运动服,他跟郁华身材差不多,穿上完全合身。
出门跑三十分钟,买了郁华说的叉烧包回来,郁华还在画室里,姚汶风喊了句“叉烧包放桌上了”就脱衣服去冲澡。
等冲完澡出来,郁华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姚汶风在一旁坐下用筷子夹了一个叉烧包问:“你前天是回去过生日了?”
“不是,”郁华放下手机也夹了个包子吃,“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很多年前去世了,我生日那天刚好是他的忌日,从那以后我就不过生日了。也就是夏臻非要给我补过一个。”
姚汶风看郁华情绪不高,没敢再问,低声说:“对不起啊。”
“没事。”
姚汶风换了个话题:“外面湖结冰了,估计快下雪了。”
郁华有些走神。
是啊,快下雪了。
每到这个时候,郁华走在外面,看着呼出的白气,都会想,他在这么冷的季节离开了这个世界,走的时候身上穿着衣服吗?地下室的水泥地贴着皮肤的时候是不是彻骨的冷?
他走的时候……身上到底多少伤?
每每想到这,郁华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强烈的恶心像是刻进了骨子里,轻轻一勾便崭露头角,郁华趁庞然大物般的恶意没被放出来之前赶紧给它按回了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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