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曹氏是为先帝嫡妻,当今皇帝的养母以及魏嫣的生母。
如今儿子登基称帝,女儿又回来了。
盛京之中,何人不羡?
金掖池高位上,曹太后命人添了一张椅,专门留给魏嫣。
待到魏嫣献上苏绣屏风,曹太后道:“嫣儿这孩子有心了,快来哀家身旁坐着。”
“是。”
曹太后拉起许久未见的魏嫣,笑道:“近日身子可好些了?哀家让人寻来的千年参,那效果可还好?”
“母后莫忧,嫣儿近来身子倒是松快了些,想来还是母后送的人参起了效果。”
“那就好,那就好。岑家二郎今日跟着礼部忙活了一早上,倒是难为这孩子了,不过这孩子的心性了得,倒是让你捡了便宜。”
“母后慧眼如炬,二郎一直以来勤勉上进。”
魏嫣身子骨弱,太医曾断言她活不过三十岁。待到她的逝去,岑家二郎定然不会止步于驸马都尉的位置,只是耽搁人家这么多年,魏嫣心中终是过意不去。
曹太后更像是知她心中所想,握紧了她的手。她的嫣儿,为何就变成眼前的这幅模样。想着想着,曹太后便用帕子轻拭去眼尾那滴泪珠。
魏嫣不忍看到母后这般,尤其是这大喜之日。母后的宴辰定然要高高兴兴的过,切莫因她扫了底下臣子的兴。
魏嫣低声说了几句,不知是何,竟然逗得曹太后笑起来。
岑旭因为忙着宴辰准备事宜,堪堪赶上宴辰。
戌时,华灯初上,雕梁画栋彩光摇曳。乐声悠扬,丝竹齐鸣。一队舞姬身着薄如蝉翼华服,轻盈登场。
她们舞步轻盈,身姿婀娜,随着旋律起伏,似蝶穿花,又似流云飘荡。有的手持羽扇,半遮着面,眼中顾盼生姿;有的彩袖翩翩,身姿如燕,旋转间带起层层的薄纱。
宴上众人举杯相庆,欢声笑语不断。丝弦声中,歌者轻启朱唇,歌声婉转如同莺啼,余音绕梁。台下乐师鼓瑟齐鸣,节奏明快,将宴会气氛推向了**。
曹太后脸色却不太好看,只因皇帝只送了贺礼来,人却未来。还美名其曰说是因政事繁忙,实在抽不出空。
忽听殿外一阵嘈杂,只见贵妃一袭流彩华服,在一群宫婢簇拥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她脸上挂着傲慢的笑容,眼神满是不屑,走向主位。
曹太后的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贵妃为何迟到?”
贵妃微微欠身,语气轻慢:“儿臣偶染小疾,未能准时前来,还望太后恕罪。”
魏嫣轻轻挑眉,说道:“嫂嫂如此无礼,可是有失皇家颜面。”
贵妃是太妃孙氏的侄女,平日里仗着皇帝的喜爱,无法无天。又和曹太后是敌对关系,此番前来赴宴可是下足马威。如今她正得宠,又为皇帝添了一对龙凤,自是让孙太妃更有底气。
听见魏嫣这句,贵妃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被一道目光盯的如芒在背。
魏嫣柳眉微蹙,清澈眼眸此刻如被寒雾笼罩,锐利冰冷。那目光犹如利箭般射向贵妃,仿佛要将对方看穿。
贵妃本欲再言,却见孙太妃摇了摇头后,改为说道:“儿臣一时冲动,还望太后饶恕儿臣,儿臣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曹太后被她这般无礼的冲撞,失了兴致。不过碍于天家颜面,草草赐坐便不再去瞧她。
太后宴辰邀请的都是盛京的贵妇以及他们底下未出阁的贵女,自先皇逝去后,如今皇帝登基为了守孝,三年来皇帝的后宫仅有皇后和贵妃这二人。皇后自从生了大公主后,性子就与先前不同。若是说先前还能和贵妃制衡,现在就是不争不抢。如今贵妃闹腾的曹太后夜夜睡不安稳,自是要让宫里进些新人来了。
贵女们如今也见到贵妃嚣张跋扈,有些胆子大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也是曹太后喜闻乐见的事。
这样一来,贵妃不给好脸色也说得通了。
此后,贵妃不再作妖,曹太后的脸色才好了些。
宴上,皇后也知曹太后的用意。在快离席之时,提道:“母后,皇上正值盛年,后妃人丁单薄。若是再纳妃嫔,便于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倒也不枉是为一桩好事。”
曹太后微颔首,露出温和笑意说道:“皇后淑慧,此事交由你去操办,万不可疏忽掉。纳妃之事,既关乎了皇家体面,又要选得贤良淑德之人,好为皇上开枝散叶,延续皇室血脉。”
一场宴辰,看似其乐融融,实则各怀心思。
魏嫣抿了一口茶水,想起自己庭院中的柳树,对着贵妃莞尔一笑。
贵妃对长公主这小姑子也没一句好话。整个盛京里头谁人不知,这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她说得好听这是什么高岭之花,空谷幽兰;难听一点就是古怪呆板,甚是无趣。从前还是太子侧妃,孙氏让她处处提防曹太后以及还是公主的魏嫣。现在想来倒也不过如此,加之还是个病秧子,贵妃自是不把她给放在眼里。平白无故让她先前费心费神。
随即,翻了个白眼,鼻孔朝天去。
魏嫣贴了个冷屁股,倒也不恼,而是环顾四周。
这不,眼珠子刚一转,就见皇后朝她微笑。一个张扬一个内敛,先前皇兄还是太子之时,魏嫣最爱看的就是这两位娘娘之间的明争暗斗。要论起来魏嫣更偏向了贵妃,皇后与张扬的贵妃相比,虽然这位内敛的嫂嫂不声张,却在细微之处尽显聪慧,显然要比贵妃更加平易近人。
可谁又知这位贵妃娘娘是否大智若愚?
魏嫣举起茶杯朝着皇后敬了一杯,似笑非笑。
散席之后,魏嫣被曹太后身旁的大太监张福宝给喊停下了。
“殿下,三年不见,太后想你想得要紧。”张福宝微微弓着腰,眼中透露着谨慎与恭顺说道:“请您到殿小叙。”
魏嫣了然,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岑旭说道:“二郎,烦你等等。”
“好。”岑旭笑道。
张福宝领着魏嫣去慈宁宫。
这路她三年前走过了无数遍,倒也不用他来带路。不过魏嫣并未让人退下,而是和公公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聊的无非就是太后这三年如何如何了。
“殿下,到了。”张福宝做出个请的动作。
魏嫣刚踏进慈宁宫,鼻子轻嗅。
“母后,这殿中所焚是何香?”她询问道:“香气这般独特,儿臣从未闻过。”
曹太后正坐在榻上,闻言抬眸,眼中含着一抹淡淡笑意,轻声说道:“嫣儿,这是西域新进贡的香料,名为梵音绕梁。听闻是那西域高僧加持过的,有着宁神静气之效。”说罢,便让张福宝取来香料给魏嫣。
她接过了香料细细端详,曹太后见到说:“嫣儿喜欢,这香料哀家便送与你了。想来这些异域之香,在你那儿也能派上用场。”
魏嫣微微欠身谢恩,“多谢母后赏赐,儿臣听闻这西域香料点燃后经久不散,香味层次丰富,,,母后的意思是……”
曹太后甩给张福宝一个眼神,他立马让众人退下。
魏嫣狐疑的看向曹太后。
殿内烛火摇曳,曹太后拉起了魏嫣的手,拍了拍后。将她轻轻拉进身旁,低声说道:“这香孙氏倒是大方,给了贵妃大多。又似想起哀家,给哀家送了些。”
“此等好香贵妃按理来说应该少不了得到皇兄的赏赐。孙氏这般举动,莫不是将宝全押在贵妃身上。毕竟自古以来得人心者人才汇聚。”
曹太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哀家不爱闻香,如今却让这香沁透整座慈宁宫了。孙氏那点心思,哀家岂会不知。”
魏嫣捧着那碟梵音绕梁,淡声说道:“这香母后还是少闻才好,易扰人心。”
“哀家心中有数。”曹太后稳了稳心神,“哀家辛苦经营多年,他们一举一动,哀家心中都有定数。”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字字透着让人胆寒的精明。
魏嫣离开慈宁宫后,便让姒露去查这香。
三日之后。
“殿下,这香的确是有问题。”姒露将香递给魏嫣,说道:“岐郑坊的人说,这香部分本身是些药材。例如细辛或者仓术之类。只是,细辛过量使用,会出现中毒的症状。而仓术没有明显的独毒性,不过有些人接触后身体即会出现皮肤瘙痒、红肿反应。香料中细辛和仓术明显超过正常使用范围。”
“可有查清送香来的那批西域使者?”
“查清楚了,西域使者那边没有异常。”
魏嫣食指在碟子里面画了个小圈,微微皱眉说道:“此香运送路线可有问题?”
“进京之前,此香曾经国寺,由国师亲自查验过,并无问题。”
“是吗?此香竟是在眼皮子底下坏了。”
“殿下,毁香之人隐藏极深,但只要岐郑坊抓住关键,定然能够让他原形毕露。只要他的马脚一旦露出,就再也藏不住。”
“继续深挖,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本宫倒是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翻天的本事。”
姒露应好,转身之后迟迟不动。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语要说。
魏嫣放下香料,见她神态奇怪,便问:“怎了?”
“奴婢有一件事,不知该说不说。”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死守于心。姒露你跟了本宫这些年,竟然蠢到问本宫这种事。”
姒露知道长公主的不悦,不过帮着他人欺瞒殿下,绝对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于是说道:“殿下,庭中那棵柳树并非天灾,而是**。”
“让你纠结于心的竟是这件事,说来听听。”
“柳树根基处秘密放置了引雷装置,装置隐蔽且不易被察觉。”做手脚的手法不太娴熟,还是让府中的暗卫发现端倪,并且是挑着暗卫轮班的时间做的手脚,身边出了岔子,这是殿下最不能忍的事,何况还是挑着一个月前长公主回府的日子顶风作案。
“所以,引雷的是何人?”
“回殿下,是驸马。”
魏嫣轻轻叩响案几,神情平淡,“本宫知道了,以后莫再提。”
姒露服侍殿下多年,怎会不知殿下叩响桌面,便是不淡定的表现。三年离京,一朝回京。就像是清心寡欲的日子突然出现甜头,何况驸马当年还是个探花郎,怎能不想重回官场大展身手。
“区区一个驸马都尉终究是拦不住他的……”
姒露有些担忧,“殿下。”
“本宫想一个人静静,你先下去。”
姒露本欲再言,却见殿下一脸疲惫。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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