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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漫漫的那些年

妈妈在工作时晕倒了,余诗晴和她一起把妈妈送到医院检查,结果查出了胃癌中期。

妈妈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看病需要很多钱,她大一暑假在祖教授的推荐下进入企业做兼职,从此开启了学校、工作、妈妈三点一下的生活;她恳求妈妈乖乖配合治疗,因为她想要妈妈在自己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路漫漫很难过、也很害怕,一直以来她都不害怕没有朋友,但她害怕没有妈妈,像当初突然再也见不到爸爸了那样觉得心脏刺痛、心神不宁。只能拼命学习拿奖学金、工作赚钱,借此转移焦虑。

有一次妈妈住院治疗,余诗晴陪她一起去医院照顾妈妈。妈妈靠在床头安静看了她很久,突然哭了,路漫漫以为是妈妈对她的表现很失望,因为她刚在工作上犯了错、被同事们各种指责。

妈妈却说:“乖乖,我们挂个精神科看一下好不好?”

路漫漫乖乖照做了,结果确诊阿斯伯格综合征。路漫漫把诊断结果告诉妈妈,妈妈又哭了,说是怪她和爸爸没文化耽误了自己。

路漫漫不这样认为,但不知道怎么说,是余诗晴安慰了妈妈,和她说了很多她的看法,还告诉妈妈祖教授、夏应师父都很喜欢自己。余诗晴还查了很多资料给妈妈看,让她不要太担心。

路漫漫很感激余诗晴,她帮了自己很多,也和妈妈很聊得来,两人经常聊得很激动、大笑着看着路漫漫各种比划。大三暑假回来,余诗晴带了一行李箱的衣服回来,她做了几套亲子装,让妈妈和路漫漫换上。

妈妈非常高兴,对余诗晴谢了又谢,然后两人兴致勃勃地打扮起路漫漫,因为觉得衣服单调了些,两人还非拉着路漫漫去逛街买帽子、鞋子、和一些首饰。

确诊胃癌后,妈妈不再工作了,全身心都放在治疗和路漫漫身上。身体状况好时就陪着漫漫各种尝试娱乐活动。

妈妈时常问她:去不去公园呀?去不去动物园呀?去不去博物馆?我们去探店吃美食好不好?我们和诗晴一起去旅游吧,去看大海好不好?

妈妈总是小心仔细地观察她,各种尝试后给路漫漫办了动物园年票,让她想去就去;也买了很多拼图,陪着她一起拼。

妈妈告诉她:以后要是觉得闷,就做一些自己觉得开心的事,去动物园看各种动物、或者自己拼拼图、看看书,可以约诗晴出去吃饭、旅游。

妈妈还说:以后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要先带给余诗晴看看。如果有人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一定要远离不能迁就,结婚生子都要按自己的心意来,有拿不准的事就问问诗晴······

路漫漫认真听着,脑海里却出现了方菲菲的身影。

有一阵子,妈妈很奇怪,总是一副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样子,某天晚上,她把出租屋的门窗都关上、还拉上窗帘,拉路漫漫到电视机前坐下,说要一起看片子。

路漫漫觉得疑惑,看电影需要这样神秘兮兮的吗?屏幕里**的男女和语调奇怪的呻吟声一起出现时,路漫漫吓了一大跳。妈妈红着脸,故作镇定地教她男女之事,路漫漫学生物的时候学过男女构造、也学过生孩子的过程,她懂得。但看着画面里的肢体交缠的男女心里满是抗拒······

她无法想象、接受自己和一个男生做这种事,她问妈妈:一定要做吗?

妈妈懵了,想了想支支吾吾回道:也、也不是一定要做啦,这种事只能和自己喜欢、信任的人做,不能随便和人做的······

有天夜里,她却梦到自己和方菲菲做这种事,醒来时心脏狂跳,身体也出现了一些异样。

她很迷茫,本能觉得对不起方菲菲。后来她问了余诗晴:女生和女生可以做吗?

余诗晴呛了个半死,呆了好久后回道:可、可以啊。余诗晴神秘兮兮地甩给她一个链接,让她自己悄悄看。打开是一个四十三分钟的性向科普视频。

路漫漫搞清楚了自己的情况,她喜欢方菲菲。

有天妈妈又和她絮絮叨叨说些以后结婚生子的话,她问妈妈:不结婚、不生小孩可不可以?她查过了,女生和女生不能结婚、也生不了小孩。

妈妈沉吟片刻,说了可以。又和路漫漫说起她的名字,说只有健康、开心怎么样都可以,你的人生自己勇敢去探索!

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弱、病危住院那段时间,路漫漫学会了抽烟。后来妈妈走了,她的心彻底空白,只能依照习惯麻木地工作、按时吃饭、去动物园、抽烟,但因为抽烟不健康,她给自己定了量,一个季度只能抽一包。

后来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和外公外婆舅舅舅妈突然全都找上自己,却都是冲她们宏兴小区的房子来的。爷爷奶奶说那房子原本就是用他们儿子的赔偿金买的,他们失去了儿子,现在房子应该给他们;外公外婆则是替舅舅舅妈当说客,想借住一段时间,方便表弟表妹上学。两方已经绕开路漫漫掐了好几次、争得面红耳赤。

路漫漫知道后一声不吭把房子卖了,妈妈不在,那房子也就没有意义了。她把原先的电话卡注销了,换了新卡。这事她高中也做过,可以轻松切断很多不想要的联系,那时她只悄悄加回了路漫漫,这次依然如此。

余诗晴和她约法三章,每年都必须见面;工作、生活里有事要和她说;确认恋爱前必须要先带来让她看看。

在B市时,她们时常见面,余诗晴当时的男朋友对她很不满,在三人一起吃饭时表达了自己的不悦,说余诗晴圣母、年纪轻轻却给路漫漫当妈。余诗晴大怒,当场分手,拉着路漫漫走了。

那天余诗晴语重心长告诉路漫漫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蒙骗,无论以什么糖衣包装,只要内核是限制她交友、发展兴趣、或者阻碍事业的,果断扔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走,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余诗晴愤愤说完,才想起来路漫漫情况不一样,又补了一句:女人也是同理!

后来,路漫漫工作上非常糟心,老大被逼走了,她预感自己也待不久了。她在工作上唯一能参照的对象就是老大,他们在公司的发展路劲应该是相似的。

事实和她预想的一致,她和老大一样,辞职走人。连工作也没有时,她的生活彻底空白了,她很茫然、也很无措。

路漫漫习惯地拿小号刷方菲菲的朋友圈和□□空间,突然动了心思,再次决定跟随方菲菲。不过为了不给方菲菲添堵、避免和学姐类似的事发生在她两身上,她选择了错开时空。

但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和方菲菲遇到了,不过她害怕的画面没有发生,方菲菲没有生气,反而主动联系她,给她买早饭、照顾她、买奶茶、约她吃饭、出去玩······

她已经知道了,看人不能光听话还要看行动。方菲菲的行动在主动靠近自己,但因为她没有明确更新指令,路漫漫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她的意思。只能跟随心意:不拒绝、不反抗、也不主动······

和方菲菲相遇路漫漫心里很高兴,但也挺惶恐的,她不能自在地和方菲菲有肢体接触,她觉得太烫了,会让她想要更多。有时候她看着方菲菲说话时嘴一张一合的,会想亲上去。

她怕万一控制不住真做了,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彻底崩了,又再也见不到方菲菲了。

方菲菲却总爱碰她、拉她的手、戳她的脸、凑在她耳边说话······真的非常磨人。

她趁假期飞回B市,主动约见精神医生,希望能够在人际关系上有所进步;她还和余诗晴请教、希望她帮自己解惑、给些建议。余诗晴非常淡定,鼓励她大胆追,还搬出约定,提出要和她一起回S城,见见她的意中人。

余诗晴回B市前对她说:喜欢就要付出行动,大胆些不要怕。

路漫漫想和方菲菲待在一起,想和她一起去动物园,想和她一起逗猫猫,可自己工作忙完了,方菲菲却忙了起来。

每天看日历数方菲菲回来的日子,迫不及待地跑去她的小区想见她。路漫漫看到方菲菲和一个抱着玫瑰花的男人拉拉扯扯时,她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自己有超能力,把方菲菲身边的男人都变走。

但她不需要有超能力,因为方菲菲自己会把他们都撵走。方菲菲亲上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正常,脑子短路,只能本能地抱紧她、任她索取。

两人在一起后,路漫漫又担心害怕,整日琢磨怎么和方菲菲说自己的情况。路漫漫怕方菲菲不能接受,因此离开自己,就一直拖着。

可妈妈说过,这个事对恋人是不能隐瞒的,她必须好好说清楚。但她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好求助余时晴。

余诗晴说她来说,让她不要瞎想,很肯定地说方菲菲不会离开的。

路漫漫不知道余诗晴为什么可以如此确信,从小到大因为她的古怪而离开、躲远的人不计其数,有这个统计样本在,她没法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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