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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淳夷

次日正午。

精气饱满的剑南军将士士气高涨,跟随他们的主帅逐步接近淳夷王都。

主帅骑白驹,着银甲,在一众棕黑色的马匹和黑甲骑兵中极为显眼。

在战场上,那抹银白便是将士们的旗帜,永远杀在兵将们前面的主帅就是他们心中的高塔。

“王爷掌军的时候咱都没打到淳夷王都去,汪、孟二帅就更是酒囊饭袋了,还得是长在剑南的咱大帅牛气!”

行军至王都城外,裘惜时让将士们就地扎营,进午食。

“那确实,那个从小长在江南的剑南王世子就是个孬种,打了败仗吓得屁滚尿流,跑去河西求他的谭国公舅舅庇护了哈哈哈哈,真丢人!”

“可不吗?他到底是不是王爷的孩子啊,怎么一点王将之族的血性都没有?”

“咳,私生子嘛,不正统,不正统啊!”

“咱就这样在淳夷王都的城外吃起饭来了,真他爹的爽,给老子这几年的郁气都打散了不少!”

“还得是跟对人,新的军令下来了,大帅让咱见到淳夷的兵就杀,不必听孟长卓的狗屁仁将之道,爽!他一个洛阳人哪里懂咱剑南人和淳夷人的血海深仇,他淳夷的兵惨,我剑南的兵不惨?没招惹淳夷百姓已经很良善了。”

“都埋土里两三年的人了,提他多晦气,我现在就想知道朝廷的犒赏有多少。”

剑南将士们胡侃着,不必担心淳夷军的突然袭击,淳夷所剩的,也只有一些士气全无的杂兵,连守城都做不到。

裘惜时带着一万骑兵入城,直奔王宫。

高头大马,正午的日光打在她冷白的鼻梁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辉。

雪白的马蹄高高扬起,阴影正落在淳夷王凹凸不平的面目上。

居高临下的她并不下马,只是微微眯眼,语调威胁道:“王上是忘了本帅提前派人传来的口信吗?嗯?”

淳夷王擦了擦脑门的汗,声音发抖:“公主……公主她被孤,呃,我、我的二儿子……”

裘惜时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不过眨眼的功夫这柄长刀就挂在了淳夷王的肩膀上:“王上不会想说我大景的公主殿下被贵国的二王子泄愤杀害了吧!”

“不不不!没有!”淳夷王将手摆动得像端午龙舟的船桨,他口中语无伦次,“只是带走,绝没有杀害,我已经派兵去找他们了!”

若是按照正常的两国邦交,一国之主怎也不必这样面对另一国的军帅,但世事时移,裘惜时如今甚至可以凭借手里的十万兵马直接占领淳夷成为新的淳夷王,只是她不屑于这么做而已。

她蓦地嗤笑:“派兵?你的兵都被我的兵杀得差不多了吧?你有什么兵?”

淳夷王冷汗直流。

“将淳夷的所有王室宗亲、勋贵大臣都集中到正殿。”裘惜时以目示意,立刻有将军带着一队士兵下马,押着淳夷王去做裘惜时要他做的事。

一段时间后,殿中攒动的人头便整整齐齐。

几乎所有王室宗亲、勋贵大臣都眼观鼻鼻观心,如鹌鹑般埋肩缩背。

“诸位,本帅不过只想迎回我大景的公主殿下,竟然如此困难重重,本帅的兵已经在搜宫搜城了,若是都无下落,就需要诸位的帮助了。”裘惜时提着长刀,目光来回逡巡着殿中淳夷的达官贵人们。

殿中一片静谧,无人敢交头接耳。

“本帅便与诸位在此等着结果,等到搜宫搜城结束,若是还没有找出公主,每一刻钟,此刀之下,”形容高挑飒爽的女郎轻抚银色的刀刃,唇边逸出冷笑,“便会多一个亡魂。”

此话一出,殿中声音立马沸腾,犹如一群玉米粒中有一颗炸开,于是便纷纷炸开。

“裘大帅,您这是什么意思,要是一直找不到公主,难道要把咱们这一整殿的人都杀光吗?”有胆子大的人梗着脖子喊道。

“你们无法提供公主的下落,于本帅无用,留着做什么?”裘惜时抽出一块布,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这样大的杀业,大帅您受得起吗?”有个白胡子老官气得胡子都颤起来。

她抬眼,轻笑道:“你这话说得好笑,本帅从军已有六年,这殿中所有人加起来还没有本帅刀下性命的零头,算什么大杀业?”

那老官嘴唇颤抖,你、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闭嘴。

“你族犯我景国剑南,在我剑南烧杀掳掠、辱我剑南妇女的时候,你怎么不劝劝你们王上,不要造孽。”银甲统帅眸中厉光乍现,老官已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淳夷王也讪讪垂头,擦拭着额间的冷汗。

“哦……你是想说你们这一宫殿的人皆是淳夷朝廷的栋梁,和百姓妇孺、军中将士的性命是泰山与鸿毛之比,对不对?”

裘惜时猛地将长刀往众人身前的空地一掷,破风声起,刀身微微颤动,长刀如墓碑般直直挺立。

众人惊得连连后退。

“裘大帅息怒,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您把我们这些人全杀了,谁来治理国家呢,哪怕淳夷并入景国,官员的派遣也需要时间,迟则生乱,受苦的还是百姓,您行军进城只杀兵将不杀百姓,想来也是个体察民苦的仁帅,不必做到这般千夫所指的境地吧?”一个稍微理智一点的青年官员拱手站出,嘴里突突了一大串。

“瞧瞧你们淳夷,这不还有脑子好使的‘朝廷栋梁’吗?怎么就沦落到无兵可用、失地灭国的地步了!”裘惜时一边说着夸赞之言,戏着嘲讽之语,一边慢悠悠地朝着身旁的将军伸手。

将军很有眼色,立马拔出自己的佩刀,恭敬地递到大帅手里。

又是吭哧一声,将军的长刀便飞到那青年官员的脚下,炸起一片惊呼。

只见那刀刃贴着青年官员的鞋侧,严丝合缝,刀尖深入地下,刀身插进地面发出的嗡鸣甚至让青年官员的腿侧有了些许刺痛。

“若是这满殿的‘朝廷栋梁’都死了,淳夷百姓因此受苦,那和本帅有什么关系呢?都是因为你们啊!你们无法提供公主的下落,本帅被逼无奈才杀的你们!你们之前无法扭转败军的命,之后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更无法给淳夷的百姓带去光明的命!是你们的无能和愚蠢铸造了一切!你们才是淳夷大厦倾覆的罪魁!”

殿内瞬间又鸦雀无声,众人的头埋得更低了。

此时,宫内和城内搜寻公主下落的将领们回来了。

“大帅,没有,都没有,末将率人将王宫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公主。”

“大帅,末将连近郊都带人搜查了,也没有。”

裘惜时捏住直立入地的长刀刀柄,将其拔出,沉吟道:“往北燕方向搜的齐将军可有传口信回来?王都的守城官可有仔细盘问?关于二王子的下落,他宫殿的下人们盘问了没有?”

“齐将军的口信中说没有任何发现,容将军带人问了守城官和二王子宫殿的下人,说大约丑时有人看见二王子抱着公主出宫殿,但没看见他出城。”

“公主怀着孕,马车跑不快的,齐将军快马去追若是到这个时候还毫无发现,他们势必还在城中!”裘惜时将刀又往地上一拄,拍板道,“你们继续带人搜宫搜城,也许在某个难以察觉的角落。”

“是!”

“好了,公主还是没找到,你们说怎么办呢?本帅这刀今日还没见过血。”

挥刀的女郎将刀尖指向众人,有人竟是禁受不住晕了过去。

“瞧瞧这孱弱的身体,不过这点压力便昏倒了。”裘惜时漫不经心地扫视,刀锋一指,“刚才质问本帅的老头子,你给大家打个样,好不好。”

“我、我……不行……”白胡子老头刚才还有些生气,如今只剩恐惧和慌乱。

他话还没说完,身体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咽喉之上,正是一只小小的绣花针。

而那柄做过墓碑的长刀,还在银甲女帅的手里。

“本帅从前也在闺阁中绣过花,花样没学会几个,倒是更擅长用它来做别的事,小玩意儿,精准杀人比刀方便。”

已经有人死了。

死去的人还敞着温热的身体。

他脖间的血点渐渐凝固,由鲜红色沉淀成黑褐色。

殿中终于有个鼻下长痣的人开口:“裘大帅!我知道二王子把公主带去了哪里!”

裘惜时的目光投向说话的人。

“我们淳夷通往北燕的路不止一条,还有一条河道,二王子兴许是带着公主走的河道!”

大帅便往身边人看一眼,立马有将军出殿去点兵了。

有人反驳长痣的人:“胡说!没有船能安全地通过那条河到达北燕,走那条河就是死路一条!”

“普通的船是不能,但是……”那人说着便止住了嘴,眼神不自觉地瞥向淳夷王的方向。

裘惜时便看到那张老脸上阴沉沉的表情。

“怎么,你怕他?怕本帅走后,王上找你算账?”银甲统帅疾步而来,一把抓住淳夷王的衣领。

刚才还一脸威胁的淳夷王只能颤抖地出声:“大、大帅,怎么……”

老态又肥腻的身体,像一只即将溢出油水的黄鼠狼,就这样被英姿勃发、身形劲挺的剑南军主帅拖在地上拉扯,冷汗在光洁的地面划过湿痕。

他像一具屠宰场里用来展示的猪肉,呈现在从前要对他俯首的臣子们面前,就这么大剌剌地被人挑选着下脚的地方。

淳夷王只觉得脑门一痛,裘惜时已经踩在了他的头颅上。

“说吧。”

长痣人瞬间不敢再隐瞒,恭敬地垂下头:“若是用千机丝在普通的船表层密密缠覆,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千机丝?那是什么?”

长痣人脑中闪过很多东西,却还是惧于剑南军主帅的威势,把自己知道的统统都说了出来:“千机丝最初来自剑南乌州,是乌州蛊中被称为‘蛊中奇将’的‘千机蛊’吐出的蛊丝。”

“乌州有一种习俗,将千机丝缠在装着女婴的竹笼上,再抛到河里,窒息而死,这便是乌州中元节的‘祭女婴’。”

“后来有一个乌州妇女不忍自己的女儿遭此恶行,偷走了女婴和‘千机蛊’的蛊种逃走了。”

“此后数十年,因为失去蛊种,‘千机蛊’的养蛊人无法养出最精纯的‘千机蛊’,‘千机蛊’渐渐衰落甚至灭绝,直到二十四年前的中元节,一个自称‘焚笼人’的老妇人来到乌州,她身怀经过改造的‘千机蛊’,杀死了重新主持‘祭女婴’的乌州州牧,并扬言谁人再敢提‘祭女婴’便会先被她手中的‘千机丝’杀死。”

“人们虽惊惧,却又并不听她的话,认为只有祭女婴才能讨好神明,迎来风调雨顺的丰年,然而所有继续要求祭女婴的人都死了,头身分离,死相凄惨,年年如此,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有人敢祭女婴。”

长痣人一口气不停地讲述着民间故事,裘惜时耐心地听到这里,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你讲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讲到千机蛊为何会在你们淳夷,长话短说!”

长痣人一惊,将身体弓得更低:“快了快了,有个新到任的乌州州牧不满老妇的行为,与我国边军私通,那老妇死于我国一智将之手,她怀有的‘千机蛊’也就落到了我们淳夷。”

长痣人终于说完自己想说的全部,低头睁着眼睛的他只能看见聚在地面上的汗滴,像一面小小的镜子,映着他喘着气的脸。

他不知道小小的汗滴里有面镜子。

自然也不知道在他言毕后久久沉默的剑南军元帅,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说了很多,但公主没有乘千机丝包裹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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