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陈冰心听到了几声急切的交谈。
“医生,他怎么样?”
“应该只是情绪起伏太大导致的呼吸性碱中毒,很快就能缓过来的。”
“好的,谢谢医生。”
“没事,等病人醒来后给他喂点葡萄糖。”
陈冰心听着旁边人的对话,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嘴里下意识喊道:“沈戈……”
“欸,他醒了!”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包裹住了陈冰心的左手,柔顺的发丝扫过他的脸和额头,一张熟悉的脸在他眼前放大——是女装的徐汶。
“玉壶啊,我才不在多久,你又惹事!”徐汶满脸担忧地呵斥着,“你知不知道我会开一半就跑出来了!要扣奖金的!”
陈冰心眉头痛苦地皱起,他一手捂着额头,另一手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度娘,我……咳咳咳!”
徐汶将陈冰心从床上扶起来,并给他喂了一小管葡萄糖,安抚道:“事情我已经听管家说了,没事的。陈氏护卫队是政府的民间武器,在民国时期就得到了正规的炼药批准,所以拿异种入药并不是违法行为。”
陈冰心摇摇头,似乎并不关心这件事:“沈戈呢?他一个在外面乱跑,会被警察抓走的。”
徐汶示意他别急:“沈戈没有乱跑,很乖地自己回了研究所,有安保对他一对一管控,没有危险。”
陈冰心长吁一口气,感觉头还有点晕:“那就好、没乱跑就行……”
这时,床头处忽然传来一声大笑,紧接着,一个爽朗的男声响起:“哈哈哈哈!这年头怎么谈个恋爱都要死要活的,同性恋都这样吗?”
陈冰心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松开捂住额头的手,朝床头望去。
只见床头站着一个跟陈冰心年龄相仿的男生,但个子比陈冰心要高一截,穿着一件挺拔修身的毛呢大衣,五官锋利大气,肩宽窄腰大长腿,自带的张扬气质让人莫名联想到古代的锦衣卫。
这男孩帅是帅,但说话好像挺欠揍的。
陈冰心脸立马一黑:“你谁?”
“杨安晋!”男孩讲话掷地有声,他笑着双手相抱,举至胸前,朝陈冰心行了个标准的拱手礼,“你好,我是研究所新招的散人,在下一段探险里当你的新队友。”
由于研究所性质特殊,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让军队来把守,所以研究所经常会从民间招一些高手,比如,陈冰心一族就是被征用的民间自卫队,世代享受编制待遇。
但并不是所有人背后都有一个家族来撑腰,像杨安晋这种没家族、没背景的独立个体,统称为“散人”。
散人平时独自行动,必要时听从研究所的调遣,随时为其他小队补充人手。
看来杨安晋是被“补充”到陈冰心这边来的,但也意味着,又有要出外勤的任务了。
“欸,兄弟,你好歹是个少爷,怎么疯疯癫癫的!”杨安晋倒是自来熟,他一巴掌拍上陈冰心的后背,差点把人乎晕,“哎哟这么瘦啊,哥们你真是同性恋啊?那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陈冰心被这毫无边界感的行为惹毛了,当即回怼过去:“你有病吗?!我跟你很熟?!”
“欸~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好歹也算联系过的!”
杨安晋眉毛一挑,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你们在果耳金山给通讯部发的暗号,是我回哒!”
陈冰心皱皱眉,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暗号。
结果一旁的徐汶先炸了,他蹭地站起来,怒目瞪向杨安晋:“【不许撤离】的命令是你发的?!”
“对啊。”杨安晋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笑着摆摆手,“一群刁民而已,对你们来说小菜一碟吧。而且没撤退不也是好事吗,现在果耳金山马上要被政府接管了,你们几个都立功了呀!哈哈哈哈!”
“你!”徐汶气得一口气涌上来,“你知不知道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你……”
结果,还没等徐汶开骂,陈冰心已经抄起五斗柜上的花瓶,猛地朝杨安晋头上招呼了过去!
“卡擦卡擦!——”
花瓶在杨安晋头上砸碎,当场碎成了数不清的瓷片,杨安晋的脑门也就这样被开了个口,鲜血哗啦啦地往外涌!
“冰心你怎么打人啊!我做错什么了吗……啊啊啊啊!——”
没等杨安晋惨叫,陈冰心已经一拳打上了他的脸,直接将人按在地上,骑在腰间从上往下砸拳头!
“我们差点死在果耳金山!”陈冰心怒吼着,又是一拳,给杨安晋的鼻子锤流血了,“你差点害死沈戈!艹你妈的!让你乱发暗号!揍死你!!”
陈冰心按着杨安晋锤,后者惨叫连天,几个仆人从门外小心翼翼地探进头问需不需要帮忙,都被徐汶打发走了。
杨安晋被揍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头大嚎:“别打了!好疼啊!!徐老师救我!!救命啊!!!”
徐汶冷笑着抱起双臂,他一点也不同情杨安晋,甚至希望陈冰心多揍一会。
又按着杨安晋揍了几分钟,陈冰心终于停手了,起身时还朝他背上踹了一脚,一脸怒意地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手上的鼻血。
杨安晋被揍了也不闹,抹了把鼻血朝陈冰心竖起大拇指:“呵呵呵……兄弟你看起来瘦瘦的,拳头真有劲啊,回头教教我……呕!!”
话还没说清楚,杨安晋就扑在地上干呕起来,陈冰心扔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懒得理他。
“啧,乡里人就是粗鲁。”
忽然,又是一个鄙视的声音响起,陈冰心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第四个人。
也是个年轻男人,看起来比陈冰心大不了几岁,但穿得跟霸道总裁似的,一身板正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背起,双腿交叠在一起,从闹剧开始的时候就一言不发,只是慢悠悠地品茶。
陈冰心眯了眯眼,发现这西装男手腕上的表镶了几十颗亮晶晶的石头,怪闪眼睛的……哦不,不仅是表,全身上下的布料似乎都高档,在阳光下还会泛出细细的绸光。
“神经,往表上装玻璃干嘛。”陈冰心也毫不客气回怼,“年龄不大,穿这么老气。”
男人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他愤怒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拍:“什么玻璃,这是钻石!百达翡丽的高定镶钻表!乡里少爷就是没见识,连祖宅都这么埋汰!”
陈冰心眉毛一跳,这男的说他乡里人?
陈家祖宅是民国时期政府亲自分配的,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保姆、厨师、医生、管家一应俱全,在江城已经是排得上名的显赫家族了,这男的凭什么说他是乡里人?就因为他不认识奢侈品?!他喝的茶还是陈家珍藏的信阳毛尖呢!
这时,徐汶用胳膊肘怼了怼陈冰心道:“这是个沪爷,卓氏古玩集团的总裁,今年25岁,创一代。”
陈冰心撇撇嘴:“什么什么创一代,听不懂。”
“……行,不跟乡里人计较。”男人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彻底不喝茶了,“我叫卓千川,也是散人,接到研究所指令,来当你新队友。”
这时,杨安晋缓过来了,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搭上了卓千川的肩膀,鼻血把他的高定服装染脏了一大块:“你也是散人啊!幸会幸会,原来商人也能进研究所,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种打手才会被招进来。”
“脏手滚开!这衣服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卓千川一个哆嗦打掉杨安晋的手,洁癖似的不停拿纸擦手,“我进研究所只是为了编制!”
杨安晋撅撅嘴,悻悻地把手挪开:“这么有钱了还想要编制吗,不懂。”
卓千川白了杨安晋一眼,似乎在用眼神骂他白痴。
“既然人齐了,说正事吧。”这时,陈冰心终于发话了,“研究所又有了什么难搞的任务,竟然一次派两个散人过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收住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停止打闹。
“啊,确实是很难搞的事。”卓千川的眼神缓缓暗了下去,“陈冰心,这件事跟你父亲有关。”
陈冰心双眼一亮,立马端正坐好:“怎么说。”
卓千川朝他勾了勾手指:“额头凑过来,我告诉你。”
陈冰心挑挑眉,有些迟疑地把额头凑了过去。
然而,额头凑过去的一瞬间,卓千川便伸出二指,如风般迅速点上他的额中心!
“叮——”
随着一阵耳鸣,陈冰心眼前立马出现了一段记忆——
小桥、流水、古楼、船商,这几个充满中式复古一味的要素构建出了一幅江南水乡的景色。青石铺就的小桥,横跨于小河之上,桥上的行人纷纷掏出手机对准河对岸,录视频、拍照、甚至还有喝彩。
而桥对岸是一个新开业的酒楼,今天就是剪彩仪式。
在主持人的热情介绍下,陈曹风手持金色的剪刀上台,“咔嚓”一声剪短了红绸,露出了熠熠生辉的匾牌,上面刻着几个金色大字:【盈月酒楼】。
“我宣布,2021年11月15日,盈月酒楼正式开业!”陈曹风站在台上,用庆贺的声音高喊道,“每月15月亮圆,凡是在满月之日消费的客人,都将享受对折优惠,还有机会参加豪华拍卖会!”
人群中再次爆发激烈的欢呼声,等陈曹风宣布可以进店后,游客们几乎是蜂拥而进了盈月酒楼,生意火爆至极。
就在游客们玩得热火朝天时,陈曹风的眼睛忽然盯了过来。
陈冰心一愣,这目光直得瘆人,让他差点以为陈曹风是在盯查看记忆的自己。
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陈曹风竟然对着陈冰心的方向打起了一串手语——
来、这、里。
三、水、乡,盈、月、酒、楼。
最后,陈曹风缓缓放下手,咧开一个没有感情的笑,用嘴型对着陈冰心说了一句话:
【来找我,我亲爱的儿子。】
【我能治好你的病。】
“!!”
陈冰心一个寒战,顿时从回忆中抽离!
记忆回放结束,眼前的景象又变回了一片狼藉的卧室。
“这是什么?!”陈冰心瞪大双眼,“这是谁的记忆?我爸怎么会在别人的记忆里对我说话!”
“是从丑羊狐狸的基因珠里提取出来的。”卓千川的两指始终顶在陈冰心的额心上,待他完全恢复的时候才挪开,“如你所见,你的父亲似乎早有预谋,特意在记忆里给你留了一段话。”
“说不定,从你们去果耳金山、杀掉丑羊狐狸开始,你就已经掉进你爸布的局里了。”卓千川说着,重新做回去,慢悠悠地喝茶,“至于他为什么又引导你去三水乡,这就得靠你自己去摸索了。”
“研究所派我们跟你一起前往三水乡,调查盈月酒楼和你父亲的行踪。”卓千川说,“不过,如果你不想再被你爸牵着鼻子走,你可以拒绝这次任务。”
陈冰心沉默了,他的后背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思绪飞速扭转。
父亲在失踪期间,提前把这段记忆录进了丑羊狐狸的大脑,然后让丑羊狐狸去统治果耳金山,这样在他们杀掉丑羊狐狸后就能得到这段记忆。
父亲为什么去开酒楼?他的话想表达什么?难道他已经找到治疗疯病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陈冰心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被一个失踪近十年的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连说的每一句话、走的每一步都在父亲的意料之中……
爸,你到底想干什么?
“喂,兄弟!”
忽然,杨安晋搭上了陈冰心的肩膀,给他从沉思中拍醒了:“心里难受吗?嗨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无畏无惧!还有我呢,就算在三水乡遇到了水鬼,我帮你打跑!”
陈冰心心情复杂地看向杨安晋,这人明明几分钟还在被自己暴揍,转头就能勾肩搭背了?不记仇的?
卓千川语气平静地问陈冰心:“所以你的回答是?”
“当然去。”陈冰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爸不会做多余的事,就算他给我挖了个坑,我也要跳下去看里面埋了什么。”
“好,那走吧。”卓千川干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举起闪闪发光的表看了眼时间,“现在9点半,如果立刻出发的话,还能在乌镇吃个午饭。”
陈冰心一愣:“这么突然吗?等我们收拾一下行李吧,而且乌镇没有飞机场,得先飞杭州再转高铁,机票什么的也还没订……”
“订什么票?坐我私人直升机去啊。”卓千川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航线提前申请好了,行李也给你们买了,你们带个人就行了。”
*
坐上私人直升机后,陈冰心承认,他跟卓千川比起来确实是乡下人。
卓千川是真富哥,所有衣服、行李全部现买,食宿全包。
直升机越过飞机场,直接在乌镇附近的一片荒地上降落,四人几乎是不受任何舟车劳顿之苦就顺利抵达乌镇了的商业古城。
这里与记忆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古街与现代商业巧妙融合,沿河列着一排白墙黛瓦的本地民宅,不少都被改造为店铺。湿润的空气滋润着肺部,咖啡、热食、古茶的香气吸引着四海八荒的游客。
卓千川驾轻就熟地带着他们拐进了一家看起来最高档的餐馆,菜单也不看,直接吩咐服务员:“三个荤菜两个素菜,一瓶白酒三瓶橙汁,菜你随便看着上,选好吃的就行。”
服务员见来了个财神爷,连忙笑着把酒水给端了上来:“好嘞老板,稍等哈,酒给您先上,菜马上做好!”
卓千川将白酒打开,浓郁的酒香顿时包裹四人,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先倒了一杯:“明天才是15号,所以今天还在任务准备期间,可以喝点。谁能喝酒?”
“我能我能!”杨安晋直接把碗递了过去,“满上满上!”
“别闹,白酒哪有用碗喝的。”卓千川白了杨安晋一眼,用小酒杯给他倒了杯酒。
杨安晋看着这拇指大的小酒杯,不开心地撇撇嘴:“可我从小就是用碗喝的啊……”
徐汶和陈冰心不会喝酒,于是拿了橙汁,四人聊着天等菜上。
陈冰心喝着橙汁,思绪有点飘忽。
他有点想念沈戈了。
他想起了跟沈戈一起吃饭的感觉,有沈戈在的餐桌永远不会冷清,因为他的嘴巴总是叭叭个不停,吃饭的空隙都要逗陈冰心开心。
有一回他们去外面吃饭,后厨快一小时不上菜,沈戈直接摸进后厨,摸了套厨师服,自己炒了盘菜给陈冰心吃,虽然后面被监控抓住了,还赔了钱,但后来每次想起这件事陈冰心都会笑。
当时还以为沈戈是调皮人胆大,分手后才知道沈戈只是尚未适应人类规则而已,在他的认知里,如果陈冰心挨饿,他就可以无视掉不重要的原则为他弄吃的来。
陈冰心想着,眼神逐渐落寞下来。
沈戈还会回来吗?
他是不是害怕被做成药材,所以才跑的?
下次一定要向他承诺,自己绝不会伤害他……如果还能见面的话。
“玉壶,回回神!”
忽然,徐汶肘了肘陈冰心,把他从飘荡的思绪里拉回来:“有麻烦了,看2点钟方向,五号桌的客人!”
陈冰心回过神,眯起眼朝徐汶指的方向看去。
五号桌上是一位外貌年轻的女人,她的桌上摆着远超5人分量的餐食,一直在埋头大吃,肚子鼓成一个圆球了都不停,只管一直粗暴地往嘴里塞食物,吃得披头散发、满嘴油光,连妆花了都不知道。
陈冰心心中敲响警钟,压低声音道:“她不对劲。”
那女人吃着吃着连筷子都扔了,直接上手抓,抓到什么就往嘴里塞,吃干了就把旁边的醋瓶往嘴里灌,灌完继续吃!
仔细一看,那女人的瞳仁竟是全黑的!
“是伪装成人的异种!”陈冰心小声惊呼,“这种异种叫【饿魂二生】,简单来说就是上辈子死掉的饿死鬼,死后怨魂不散,附到人的尸体上,夺舍掉肉身继续活下去!”
“原来鬼魂也被划分进异种?”卓千川皱着眉,似乎对这恶心的吃相很反胃,“她会攻击人类吗?还是吃饱后自己就走了?”
“只要是对社会有害的非人类物种都被划分为异种。”陈冰心说着,手悄悄握上了腰间的双头银铃,“【饿魂二生】永远吃不饱,当食物吃完,她就要开始吃人了!”
听到这里,杨安晋大喝一声:“那还等什么,杀!”
话音刚落,陈冰心便抄起桌上的一根筷子,将其猛地朝那女饿死鬼掷过去!
“噗呲”一声,筷子直直插入那女饿死鬼的眼睛,女饿死鬼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捂着流黑血的眼睛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杨安晋一脚踩上隔壁的椅子,借力飞到空中,右手一震,藏在大衣里的绣春刀迅猛出鞘,并借着下降的力量将刀尖朝下,“噗呲”一下捅进了女饿死鬼的胸口里!
陈冰心心喊不妙,立刻朝杨安晋大喊道:“快回来!别沾上它的血!!”
“啥?”
杨安晋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方才捅刀的时候,女饿死鬼的血已经溅到了他的大衣上。
那黑血碰到杨安晋的皮肤后立马变为一个猩红的五指指印,就像有看不见的厉鬼来索命一样!
那指印就这样顺着杨安晋的小臂迅速往上爬,直到他的喉结处,随后猛地缩紧!
“唔呃!”杨安晋猝不及防被掐脖子,一时乱了阵脚,绣春刀也被那女饿死鬼给拔出来夺了过去!
“滚开!”这时,陈冰心一个箭步冲上来,踢向女饿死鬼的手腕,将绣春刀踢飞到角落里去,并于女饿死鬼扭打在一起!
陈冰心抓住插在女鬼眼里的筷子,用力往里一推,就这样直接戳穿了女鬼的后脑勺!
女鬼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扬起爪子去挠陈冰心,但陈冰心没给她机会,反手勒住她的脖子,一个过肩摔将其掀翻在地,随后一脚将其踢出3米开外!
杨安晋脖子上的勒感顿时解放,他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边咳嗽边喘气:“谢谢你啊兄弟……呕咳咳咳!”
“不谢,借你衣带用一下!”
陈冰心不客气地将杨安晋大衣上的腰带抽走,又朝那女鬼冲过去,踹断女鬼的腿,并将女鬼的脖子和手腕连着反绑在背后!
女鬼顿时失去平衡,脸朝地摔倒在地,嘴里不断发出愤怒的嘶吼,伪装人类的脸皮早已烂得七零八落,用流着黑血的眼睛死死盯住陈冰心!
“绑住就没事了。”陈冰心松了口气,紧接着回头朝徐汶道,“给研究所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回收……”
话音未落,陈冰心忽然背后一湿。
陈冰心心里咯噔一跳,连忙将外套脱掉,可惜迟了一步。
那女鬼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所以干脆划开自己的喉咙,将所有的黑血一口气喷到了陈冰心背上!
黑血溅上陈冰心的后颈,现出一个个猩红的指印,将他的喉咙死死掐住!
“唔!”陈冰心忽然缺氧,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只觉得气管像是要被勒断!
“呕……啊……别过来……”陈冰心捂着脖子,痛苦地朝身后的队友挤出最后能说的话语。
“咔擦。”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陈冰心脖子一歪,气管被活生生掰断。
毛细血管破裂出血,血液经口腔大肆涌出,顿时,陈冰心满脸都被鲜血染红。
“额……唔……咳……”他再也呼吸不进任何氧气,只能痛苦地发出几声无意义的音节,估计十几秒后就会彻底死亡。
他的眼前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女鬼临死前得意的嘲笑。
陈冰心,濒死。
可就在他即将瞳孔扩散的时候,一截温热的触手卷了上来,划开他的咽喉,将一头粗壮的触手伸进了他的气管里,分泌出大量黏液,将气管复原、黏合。
“……?”
陈冰心的眼睛被血糊住,看不清,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慢慢地又能呼吸了,耳边还传来一阵又一阵焦急的呼喊。
“陈冰心!”
很熟悉的声音,好像是他想念的那个人。
“陈冰心!陈冰心!!”
伴随着这焦急的呼喊,一根粘滑的触手再一次铺上了他的眼睛,帮他洗掉了那些脏污的血迹,陈冰心终于能看清楚了。
是沈戈,他几乎是俯身贴在了陈冰心身上,似乎是太着急了,连维持人形都忘了,胸腔开了个大窟窿,里面的触手争先恐后地蹿出来,帮陈冰心固定气管和脖子。
“陈冰心!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沈戈的声音焦急到颤抖,还带着些许愤怒,“你到底要怎么样,为什么每次都要伤害自己?!万一我没赶到怎么办?!”
“……”
陈冰心说不出话,只能用半垂的眼神看着惊慌失措的沈戈为自己治疗,嘴角微微颤抖。
“你又这样盯着我,每次吵架你都这样看我!”沈戈大喘着气,声音激动不已,“每次你这样盯着我我就知道要道歉了,所以你在怪我吗?怪我不在你身边吗?!”
沈戈皱着眉,深深吸进去一口气,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好,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招呼不打就逃跑!但你也不能……也不能……”
陈冰心看着他愤怒、无奈又悲伤的表情,心里那股自豪感又起来了。
“哈……哈哈哈……”陈冰心咧开嘴,挤出几声微弱的笑。
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陈冰心吃力地抬起手,颤抖地摸上沈戈的脑袋,抹了抹他毛茸茸的后脑勺。
他说不出话了,只能向沈戈缓缓打手语:
【对,不,起。】
【我也,很想你。】
【今晚,我们,抱在一起,睡觉吧。】
耶,重逢了,下章和好贴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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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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