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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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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眸在领带被扯的猝然间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惊动的鹿,瞳仁微微收缩,眼睫随之轻颤,然而不过刹那间,那目光遇到她后柔和下来,黑眸里水波轻荡。

“……你,”他的手从温热口袋滑出,僵持了几秒在半空中,随后又轻轻落下,指腹划过她乌黑冰冷的发丝,带着某种深沉又细腻的情感。

陈嘉文呼出热气,向她走近半步,敞开衣角,用宽大温暖的大衣将她揽入怀中,仿佛隔绝了外界一切寒冷与喧嚣。

“怎么了?”他低头轻声问,“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书黎沉落着脸,在一方小小的温暖空间内,喉咙口溢出来一丝抽气声,像片极轻的羽毛。

时间短促却又漫长。

渐渐地,她的下颌滴落一滴热泪,砸落在地砖上,地砖颜色变深,融出了一个细小的黑洞。

不过很快,书黎就缓缓吐出气,心头萦绕的悲伤随着这气息一同驱散,她醉醺抬头:“你带我回家吧。”

……

昏暗计程车里,车窗外城市夜景流动,斑斓的光斑不时闪过。

陈嘉文向窗外望了一眼,随后又回转过脸,光影掠过深邃眼眸,高挺的鼻梁在光与影交界处更加立体,他只有在这个时候目光看向她才能毫无保留着隐秘的情感。

书黎长长的睫毛乖巧的覆盖在眼睑上,脑袋轻轻歪向他的肩,黑暗里,她每一次呼吸都均匀而轻柔,陈嘉文脱下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带着他身上的体温和气息裹挟着睡梦中的书黎。

……

浓烈的消毒水如影随形,充斥在深夜医院长廊上,静配中心,戴着粉色护士帽正在负责输液用药的配置工作,随后脚步匆匆,端着蓝色治疗盘离开。

“叮”的一声。

电梯门在VIP儿童病房楼层停下。

护士穿梭于病房,逐床查看病人的情况,取下输液架上的空药瓶,新的药瓶在她手里高高举起,借着微弱的光,检查输液管是否通畅,又细心地给他们掖好被角。

其中一间病房内,有个瘦弱的小男孩静静坐在病床上,他的指甲也很白,失去健康的红润色泽,竖着耳朵,像是在等待什么。

很快,走廊外响起临近的脚步声。

他在漆黑的病房里眨了下眼睛,拉高被子,侧着身子开始装睡。

半个月前,他还不在这里。

……

“这么多年了,你就没真正关心过我!你只知道去忙你的工作,这个家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我怎么没关心过?我每天在商场忙里忙外,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倒好,整天打麻将购物,除了花我的钱,你还会做什么,家里大小事务都不打理,孩子得孤独症很大因素都在你!”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你什么时候好好陪过孩子了?你就知道指责我,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伴随着餐桌上父母高分贝的话语,互不相让的架势,小男孩习以为常地坐在一旁,因为有些发热没什么胃口,浑身难受,头颅向下垂着。

剑拔弩张中,面前桌上的昂贵花瓶不知被谁被扫落,清脆刺耳的响声里,玻璃碴在地面上四处飞溅。

他无力地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碗里的饭菜,脑袋昏昏沉沉的,只盼望着这些争吵早些结束。

然而,伴随着不断上升的体温,他的身体却有些吃不消了,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最终,“扑通”一声,斜倒在餐桌旁的大理石上。

等他醒来已经在医院里面,经历一系列全面且详细的检查后,血液检查、骨髓检查、细胞化学检查染色特征、免疫分型检测、遗传学检查证据等诊断都指向血癌,一种造血干细胞的恶性克隆疾病,也就是常言道的“白血病”。

衣着华贵的母亲听到医生沉重宣布这个消息时,手包掉落在地上,捂住胸口,眼前一黑地闭上,整个人软软的要倒下去。

父亲下意识的箭步冲上前,将妻子搂在怀里,仿佛之前的争吵不休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

“羽澜!阿澜!”他急切地想要唤醒她,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

治疗盘被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病床上闭眼装睡的小男孩感觉有道身影在身前俯下身来,混着消毒水的温热气息,虽然眼睛闭着看不到,却能想象到对方正在目光专注地查看自己的情况。

他有点莫名的紧张,又莫名地涌出一丝安心来,在这个他并不熟悉的医院里。

却有种真正被人关心的感觉。

随后,便是床头柜上治疗盘被轻拿走的声音,然后是门被关上。

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单调,眼睛睁开时是清晨,医护人员会来查房,询问他的感觉,检查生命体征,比如体温、血压、心率等等。

然后是一系列检查,做血常规,检测他身体内白细胞的变化,也会去查看他白细胞、红细胞、血小板的数量是否稳定。

这些还好,他最不喜欢的是定期要做的骨髓穿刺检查,穿刺针会穿过他的皮肤,再深入他的皮下组织、骨膜。

做完检查,伴随着渐渐麻药效果的消退,穿刺部位带来强烈的隐痛。

等他身体情况稍微好些,他会在病房内或者是医院允许的区域简单活动一下。

护士说,活动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得病后他的凝血功能会很差,轻微碰撞都会导致出血。

母亲后面大病一场。

父亲疲于商场事务,常常待了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接电话走了。

适逢暑假,护士站每天都会出现一个背书包的小女孩,像童话绘本里走出来的精灵,皮鞋交替地点着地面,发丝俏皮轻晃,个子比他高出许多。她妈妈是这里的护士,总会亲切地喊她“狸狸”。

他会在走廊上遇到她,她经常趴在护士站的弧形台面上写作业,五指紧握笔杆,日光灯映着她沉浸书写的侧影。偶尔,她也会在心烦意乱下重新扎她长长的头发,发梢垂落耳畔,发尾随着手势轻晃,随着橡皮筋“啪”的一声轻响,高马尾利落扎起。

更多时候,他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便收回余光。

他们就像两条异面直线,虽然同处于同个时空,却各自延伸向不同方向。

阳光如瀑的午后,点亮了每处灰暗。

细小颗粒浮动在明亮光线间,仿佛流星划过夜空时的偶尔交汇。

护理床的小桌板上放着纹丝未动的住院餐,他靠在摇高的床头,在看一本地理绘本。

寂静中,病房的门轴轻转,淡淡的光影趁机溜入。

“我妈妈说你老不好好吃饭,你为什么不爱吃饭啊?”

一道清脆声音猝然撞入耳膜,本能的,他脑袋像被线无形的提拉起来。

小女孩站在离他很近的病床前,双眸紧盯着他:“这些都是高蛋白的鸡蛋、牛奶,还有蔬菜水果都是富含维生素的,可以长身体的。”

他面对女孩,脸上神色恰似被强光掠过的夜猫,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书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说不出话来,像个语言不通的旅人。

女孩单手搭在床框上,自说自话的轻盈爬上来,似个大魔王:“你挑食的坏习惯要改改了,我说你吃你就要吃,不然我揍你啊!”

说完,她腮帮微微鼓起,威胁似的挥了挥拳头。

他先是一愣,受惊的雏鸟般身子本能往后缩,看他抱着被子往后退,女孩就紧贴地挪上来,寸寸紧逼,一股甜美而清新的香橙味扑面而来。

距离在这一退一进之间缩得只剩心跳声可闻。

女孩柳眉一挑,拔高的声调里透着不容置疑:“你听到没啊?”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孩,表明自己的乖顺和顺从,点了点脑袋。

“那好吧,我监督你吃。”

女孩转头把小桌板上的病房餐推给他,然后拿起上面的勺子递过去。

他低着头接过,紧接着手上一空,女孩拿着他的地理绘本开始坐在他旁边翻看起来。

强势的、闻所未闻的……一个女孩。

收回目光后,他用勺子舀了半勺紫米饭往胃里吞,午饭有凉拌西兰花、清蒸鳕鱼、番茄牛尾汤,还有坚果和牛奶。

唯唯诺诺的吧啦完大半碗紫米饭,旁边的人好像还没有要走的意愿。

又尝试着往饱胀胃袋里送了几勺,视线畏畏缩缩瞥过去,看到女孩似乎动了下,警觉地撤回来,书页被翻动的“哗啦”质感。

反复几次试探。

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我……吃不下……”

“你吃不下了?”女孩放下绘本,忽然侧头看向他,眸光惊喜,“原来你会说话啊。”

她笑起来,不是那种嘲笑,而是很单纯的笑,酒窝醒目地呈现在脸颊上,驱散了周围沉闷气息。

空气鲜活了不少,女孩跳下床,和他说我晚上还会来的。

“你每次吃饭,我都会来的。”抛完这句话,她倒退着和他挥手,然后那道身影很快便隐没在门后。

……

晚上吃饭的点,女孩如约而至。

她带着自己的保温桶,放在和他一起的小桌板上,然后踢掉鞋子,坐上来和他并肩。

打开的不锈钢保温桶分三层。

“不要挑食哦!我妈妈说……”女孩一边把挑出来的胡萝卜放到他汤碗里,一边嘟囔着这句话,脸上却没有半分要践行的意思。

看着自己米饭上鲜艳的胡萝卜块如山堆着,他微微一愣,抬眼看向女孩,嘴唇动了动,似有话想说。

到底是谁在挑食……

想说的话到嘴边的话咽了回来,他只是无奈地垂眼,默默盯着那多出来的胡萝卜,却也没再吭声。

日子一天天长起来,却也更加丰富。

他像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忽然间就有个人带着炽烈的光芒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的世界。

本能地想退缩,可拉着他的那只手从未松开。

“我妈妈叫我狸狸,你也可以叫我狸狸。”

“你小名叫什么?”女孩直白询问,她坐在床边双腿悄然晃荡,裙摆垂落掩住膝盖。

他微微颔首,乌发遮住了眉眼:“我……没有。”

从牙牙学语到懵懂无知的孩童,父母并没有给他起过小名,那本应该亲昵的称呼,就在岁月里缺席了。

“那我叫你阿深吧。”女孩如是说。

他反应慢半拍后抬头,艰涩地将疑问出口:“为……为什么?”

“因为水深不语。”狸狸说完这句话后,手肘靠在他面前的桌板上,托起下巴。

“我爸爸说,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懂得敛藏,做事沉稳的人,也不会说自己有多厉害。”

她的语调轻轻上扬又落下,就像秋日里的微风一样。

“虽然感觉你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我感觉你一直在思考。”

“我爸爸说我这个人从来不爱思考,路边有条狗,我都能跑过去跟它聊起来。”

他坐在病床上眼眸骤暗,额发耷拉下来,“因为我没有朋友,所以不知道和谁说话……”

“那你找我啊,”狸狸向前一探,齐肩发顺势滑动,发梢扫过脸颊,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对方,“我来当你的朋友不好吗?”

凑近的刹那,浓烈的橙花香进入鼻腔。恰似春日暖阳悄然临近,她抬眸看向他的时候,眼神明亮凝有光。

“你好,我的朋友!”她表情郑重起来,做一个良好的示范。

……

几周过去,某天他午睡后醒来,发现床边柜上多了只花瓶,不知名的蓝色钩针花,如小巧的铃铛簇拥在一起。

狸狸坐在他床边,她编了个花环,往他头上一戴,笑嘻嘻地说:“阿深,你像个小公主呢!”

他顿时觉得面皮滚烫,嘴唇微张又闭合。

“那……那你呢?”

“我当然是你的王子殿下啊,我们正好凑一对。”

目光触及对面女孩澄澈双眸,他仿佛被施了定神咒语,唯有长长的睫毛不停扇动,试图掩盖住眼睛里的局促。

她把花瓶里的蓝色钩针花束拿出来,像在炫耀也像在感叹:“我学了好久,一针一线勾出来的。”

过了许久,他伸手,指尖触碰上浅蓝色的毛线花瓣。

“……谢谢。”

“这是什么花……”他脸上浮现某种困惑,却被这针织花静谧而治愈。

狸狸说:“勿忘我。”

他垂眸看向浅蓝色的针织花:“勿忘我……”

狸狸和他解释:“就是不要忘记我。”

他呢喃重复:“不要忘记我……”

……

长长的暑假将要过去,开学前一天,狸狸郑重地向阿深宣布一件事情。

“阿深,我明天要去上学了,不能一直陪你玩了。”

她打开一个纸盒子。

“不过,”女孩自以为很感动地说道,“我把我的蚕宝宝留下来陪你吧。”

里面铺着新绿的蚕叶,新孵化出来的小白蚕在叶上蠕动。

他往里面望了一眼,鸡皮疙瘩都快浮在胳膊上了。

“开不开心,阿深?”

“……”

他摇头。

狸狸瞬间垮脸,严肃道:“我再给你一次选择机会?”

他试图摇头。

“……嗯?”

他实相地认命点头。

看到对方非常感谢自己的礼物,狸狸嘴巴咧开成大大的弧线,清爽沁人的橙香又夹杂着阳光的味道,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

于是,他的每天变成了好好吃饭,以及和盒子里的蚕宝宝大眼对小眼。

狸狸说,要给小蚕宝宝的食量不是很大,喂两片就可以了,桑叶撕成条状比较好。桑叶要用塑料袋扎紧放进冰箱里,取出的时候,要用纸巾擦干,湿的桑叶蚕宝宝吃会拉肚子的。

如果蚕宝宝拉的屎太多了,要给它打扫干净盒子的卫生,不然就和他一样,会生病的。

白花花的虫子,一共十三节,分为头、胸和腹三部分,胸部有三对足,腹部则有四对。

这些都是他在漫长又空虚的时间里细致观察得出的。

好景不长,就在他父亲来病房的一次探望中,他来不及翻被藏起来,便被他父亲连盒子带虫都扔了。

被大声斥责,他看到狸狸的母亲在自己父亲面前不断地弯腰道歉。

“这种虫子怎么会出现在我儿子的病房里的,你们医护一天天地在干什么?”男人这样斥道。

冷漠的父亲甚至没分半点余光给她,只是一味地指责着。他坐在床上,把针头拔了,输液架被推倒,砸在地面上“砰”的一声重响。

“啊——”尖叫声猛地从他喉咙口冲出来,犹如尖锐的汽笛声。

与此同时,大声喊叫完后,他的胸膛轮廓急剧起伏,像被风箱拉动一般。

显然,男人被他吓到了。

顾不上其他,反应过来时连忙快步上前查看他。

……

转院手续办理得很快,国内骨髓库迟迟配型不成,也是昨天收到邮件说在找到了配型成功的人,不过在国外。

那件事也随着他的转院不了了之。

飞机落地苏黎世国际机场。

入仓前,他剃光短发,所有物品都被消毒、灭菌。移植仓是恒温的,一日三餐定点送,偶尔他能透过大块玻璃窗看到来探望自己的父母。

手上永远扎有留置针,记不清的日夜里,他挂了数不清的液体吊瓶。

移植期间,因为清髓和化疗物品,他产生一系列不良反应。呕吐、腹泻、全身无力,他无法正常进食,只能靠营养液输入。

更多时候,他只是睁着黑眸看点滴落下。

可他还没告诉她,他的名字。

他张了张苍白的唇,无声地练习着自我介绍,一遍又一遍。

来年四月,当他穿着病号服坐在格林德瓦的山坡上,房屋树木的影子被日光拉长,远处便是落雪的阿尔卑斯山。

微风轻轻吹来,缓坡上浅蓝色的花茎随着轻轻摆动,花瓣漾起漪涟。

漫山遍野的花,蓝色的花接连着湛蓝色的天空。

思念悄无声息。

……

计程车缓缓停下,车轮与地面轻微摩擦了一声。

短暂的旅程中,陈嘉文的思绪来未来得及飘远。

目的地就豁然出现在眼前。

怀里的人似乎被细微的动静惊扰,眉头轻轻一蹙,动了动身子,旋即又陷入更深的睡眠中。

陈嘉文先打开车门,从车内钻出,然后转身,将她拦腰横抱出来。

夜幕沉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抬眸望,远处高楼间透露出万家灯火。

目光柔柔垂下,是怀里人睡熟的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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