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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秦奇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想跟江寒轻说话的。他还是很想江寒轻,但是却不想和他说话。

理由有很多:江寒轻很无聊,说不出有意思的话;江寒轻很单调,每一天问同样的问题;江寒轻很严格,总是对他管东管西;江寒轻很两面派,在床上热情似火,床下冷酷又沉默;江寒轻对他很好,又对他太好,叫他觉得生活一成不变一眼看到头;江寒轻对他不好时又太不好,他生气不给他发消息,他就能一整个月除了早中晚问候,不多问其他任何一句……

可所有的理由又都不是理由,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除了上床以外,在他跟江寒轻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之前,都已经发生并存在。

那到底是为什么不想和江寒轻说话呢?

他也不知道。

就像一开始,他特别愿意在一大堆人只和江寒轻说话,目光控制不住地就要去找他,耳朵要去听他一样,也很莫名。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看过小说和电影,便自作主张信心满满将之定义为“爱情”。

他一定是爱上了江寒轻,他想。

然而。

一切的转折似乎就发生在确定关系之后的某一天。具体是哪一天也不太记得了,他记得那天一切如常,太阳照常升起,天空依旧湛蓝,他依然是从自己的床上醒来。

唯一的区别是,从他床上醒来的还有另一个人,没错,就是偷偷来他家找他留宿下来的江寒轻。这是江寒轻第一次来他家里,但这已不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

“怎么醒这么早?”江寒轻早就醒了,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床头边看着窗外,见他这边有动静转过头低下眉眼来看他,语气温和得不像平日里的他,嘴角还挂着一丝暖暖的笑意。

“嗯,做梦了。”他朝江寒轻伸出手,像小孩撒娇,“亲亲。”

江寒轻平时不太会理会他这些要求和动作,他除了做/爱时会热情奔放一点,平时兴许是还不太习惯两个男生之间的恋爱,又或者是为了避嫌还是维持自己的酷哥形象什么的,反正他不太会跟他亲嘴腻歪,情话也说得很少。

可是这天他很不一样,他满足了他。

他低下上半身来,将嘴唇轻轻地依次印在了他的额头上、鼻尖上、脸颊上、下巴上,最后来到了他的唇边。

炽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滚烫,热烈。

江寒轻一直没有亲下来,而是就以那样几乎脸贴脸的距离看着他,看了他很久,他抚摸着他的头发,抚摸着他的脸颊。

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亲亲,他有点不高兴地抬了抬下巴噘起嘴,希望江寒轻识相一点。

没想到,有三个字比亲亲先落了下来。

“我爱你。”

那个吻无比地温柔绵长,体贴绅士,毫无色/情意味。不像是在接一个早安吻,倒像是在说一个郑重无比的誓言。

本应该高兴的才是。按逻辑应该是。他喜欢的人喜欢他,他爱的人也爱他,有什么会比这更美好呢?

而事实上,在那一刻他也确实高兴无比欣喜若狂,一瞬间朦胧的睡意尽消,他翻身扑向这个说爱他的人,在那个清爽宁静的早晨留下了美好而幸福的印记。

可是当那天走入黑夜,江寒轻离开他家,他独自一个人躺在他的床上不得不开着明亮的大灯睡觉时,有一个想法忽然蛮不讲理地闯进了他的脑袋,叫他白天所有的开心快乐顷刻便烟消云散。

他想:江寒轻如果有一天不喜欢他了要怎么办?

.

就像现在,他觉得江寒轻看他的眼神,就是很不喜欢很不喜欢那种。

不喜欢到如果不是先前做过的保证录过的音,恐怕现在已经甩开他冲出大门永远不回头的程度。

早知道就不说了。

早知道就不要分手了。

秦奇紧紧抱着江寒轻的手臂,后悔极了:“不要走江寒轻,我……我,我可以跟你继续谈恋爱,我可以跟你复合,我也可以跟你做/爱,你别走好不好。”

江寒轻正在气头上,听到他说这种话几乎是被气出笑来。什么叫可以继续恋爱,可以复合,可以做/爱?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兄弟情可以用来干这些事,也是头一次见识为了维持一份“不会分开的友谊”,竟然有人可以牺牲到这种地步。

而他,曾经竟然为这样一份深刻的“兄弟情谊”辗转反侧,受尽内心折磨,无数次的自我怀疑,认真考虑自己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去承担这样一份与众不同与世俗主流不相吻合的情感,是否有勇气去走这样一条必然会遭受无数人抵触反对的道路。

哪怕是所有人都不理解呢?哪怕是和家人断绝往来。

结果现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出于友谊,是兄弟情。

所以他们曾经拥的都是兄弟之抱,接的都是兄弟之吻,连做/爱,也都他妈做的是兄弟之爱。而做/爱,不是因为爱情,是因为怕失去他这个兄弟,为了留住他这个兄弟而采取的手段。

江寒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现在,他这个“好兄弟”还在孜孜不倦地刺激他:“我本来是觉得我们重新做好朋友做好兄弟,会对我们的关系更好,所以我才跟你说想分手,没想到你也同意了,我以为你是愿意的……既然,既然你不愿意,当初你就该跟我说呀,你跟我说的话我就……我就……”

江寒轻:“就不分了?”

为表忠心,秦奇飞快地点头:“肯定啊,你在我心里最重要了,你要说不想我肯定就不分了。”

江寒轻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这么碎过,没想到有一天会听着别人的表白心碎,而且还是秦奇的表白:“哪怕我说我现在想上你,你也可以?”

秦奇抱着他的双臂一下子就僵住了,僵了好几秒,磕巴地问他:“现、现、现、现在吗?”

江寒轻扯着嘴角笑了:“对,你不是说我最重要了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奇似乎是没见过他这种状态,有点害怕地轻声叫他:“江寒轻?”

“去脱衣服。”

秦奇身体又震了一下,抱着他的手臂缓缓松开。

“江寒轻……”

江寒轻高他大半头,垂着眼看着他,神态和语调都冰冷得很:“脱吗?不脱我走了。”

“……”秦奇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江寒轻不为所动,继续这样冷冰冰地看着他。

秦奇低下头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然后开始脱衣服。将他身上那件江寒轻最喜欢的好学生高领毛衣拉起来,扯了好几下,才从他那颗精心打理的头上扯下来。

他那头从早上起来为了见江寒轻打理了许久的漂亮的卷发经这么一弄,也变得乱糟糟。

他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又打算去解裤子。

然而手都已经按在裤子扣子上了,他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泪水落在毛毯上,再一滴一滴地渗进去,了无痕迹。

手指最终还是把扣子解开了,准备往下脱的时候,一只粗粝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

江寒轻帮他把裤子扣子重新扣上,又捡起衣服重新帮他穿上,接着用手指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秦奇那张精装修脸已经一塌糊涂了。

“够了,就这样吧。”江寒轻说,“我知道了,我也会信守承诺,之后会跟你继续做好朋友,好兄弟,不要哭了。”

这就是他们最后谈下来的结果,也是他们这两年多的感情最后的结局。

很离谱,很滑稽,也很糊涂。

比当初和李莎莎的那一段恋爱更糊涂,分手了做朋友,分手了做兄弟,分手了还要继续在一起。

那顿午饭当然是没有吃成,当时的场面当时的情境应该是没有人能吃得下的。

走之前,他告诉秦奇他需要时间和空间来缓冲一下,重新来理一理他们的这段关系,在这段时间里,希望他们暂时不要有任何联系。

“需要多长时间呢?你不会要一直不理我了吧?”秦奇抽噎着问他。

江寒轻深深地看着他,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看他了。从此以后,他就要回到应该回去的位置上。

“至少……一个月吧。”

回去的路上江寒轻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储顽开着车,时不时地斜过眼瞧他。

“你们到底聊了什么,这个表情。”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好几次,江寒轻一直都是沉默应对。

“看你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应该没有旧情复燃吧?怎么,难道是秦奇说了什么没脑子的话,让你彻底死心了?”等红灯期间,储顽拿了水杯,拧开,“死心了也好,别再像以前一样天真,什么分手了还要做兄弟,我跟你说,分手了还能做兄弟的那都是没有爱过的,真心实意爱过的话,分了手都恨不得对方下楼被雷劈死,出门被车撞死。”

“还是会做兄弟的。”江寒轻说。

储顽差点被水呛死,咳得要死要活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红灯都过了,后面的车都在鸣笛了,他才连忙放好杯子发动了车,把车开出一段距离,来到一个人比较少的街道靠边打着双闪停了下来。

“什么意思?”他长长吸了口气,猛咳两下,“江寒轻,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

本来中午就要一起吃饭的,结果饭没吃上又看到江寒轻一脸阴沉,储顽心里大概就有了推测。

“我答应他了,会继续和他做兄弟,仅此而已。”江寒轻看着窗外的银杏树落下一片片的金黄的叶子,想到最后分开时秦奇反反复复地跟他说的一句话。

【你不要讨厌我,江寒轻。】

【别讨厌我,好不好。】

“我们不会再有兄弟、朋友以外的别的关系了,就像我们在直播里展现的那样,舆论里炒作的那样,你们所希望的那样,就是单纯的好兄弟,好朋友,铁哥们儿……”他打开车窗,伸手接住一片叶子,“今天刚好是跟秦奇认识的第三年,整整三年。”

认识三年,恋爱两年多,分手一个多月。

“那枚戒指,储哥你拿去丢了吧,或者拿去卖了换钱,我用不上了,欠你的钱等我工资到账了就打给你。”他转过头,冲着储顽笑了笑,“你说的是对的,你吃过的盐的确比我吃过的饭多。”

.

泰美丽送走储顽他们之后,回到酒店房间里,看到秦奇哭得整张脸都肿了,明天就要上镜,这个样子看起来是怎么都上不了了。

“你怎么回事?江寒轻强/奸你了?”她一如既往地毒舌,毫无共情能力。

秦奇摇头说不是。

“那你哭什么?”

秦奇说不知道。

“江寒轻跟你绝交了?”

没有。

“那是为什么?”

秦奇说不知道,但是哭得很凶,停不下来。

“不知道就算了。”泰美丽看他那包纸抽完了,又重新给他拿了一包拆开给他,“有些事不知道挺好的,人能活傻一点也是福气。”

秦奇哭得更厉害,说他才不傻,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泰美丽被他这傻样子逗乐了,笑他:“你懂什么?你要真的懂的话就不会……”

她没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也慢慢地收了许多。

十年前她第一次见秦奇时,是在所谓的家庭聚会上。秦奇的父亲秦义昌带着一个长相秀气漂亮的长头发小女孩出现在餐桌上席,全桌二十几人,坐满了家庭中的亲朋好友,其中当然也包括秦义昌的妻子儿女和妻子方面的亲友,比如她。

当年才刚刚才高考结束的她还依然懵懂天真,那一年她刚刚随家人来到这边城市投奔高嫁的二姨和据说是超级豪门的姨父,对这种所谓的大家族的一些秘闻并不了解,所以当她听到后面姨父的那一句发言时,她好一阵儿都没转过脑筋来。

秦义昌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儿子,秦奇,今年十三岁了,以后就要加入我们这个大家族了,大家鼓掌欢迎他。”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鼓掌,露出欢迎热情的笑容。

只有她,抬起来的手怎么也拍不下去。她盯着胆怯地尴尬地笑着的漂亮女孩看了又看,又转头看向自家二姨那一边,然而二姨也笑着,二姨的大儿子那时也已二十二岁,对此似乎也波澜不惊,随着人群微笑着拍手。而在场的其他亲戚更是淡然,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他们脸上的笑好像是真心的,又说又笑,有人还说:“你不说是你儿子,我们还以为是个闺女嘞,哎呀可惜了,你一直想要女儿的,没想到要了一个像女儿的儿子,藏得也太深了,这么多年了怎么都没带回来看看?”

秦义昌笑着拍拍身旁小女孩的肩:“最近不是流行什么偶像养成吗?怎么样,看看我这儿子行不行?”

笑罢,突然指向她。

“泰美丽,你爸妈不是说你喜欢追星吗?我给你一个机会追,不仅能追,还能造。”他低头看秦奇,说话的语气像个无所不能指鹿为马的皇帝,“你要是能把他造成一个明星,我就给你爸妈买栋别墅,买在市中心地段最好的地方,你说好不好?”

**

第二十三章

畅歌长歌总决赛才结束不过一周时间,江寒轻就已经取代贝繁因和萨任,成了这个节目最大的受益者。

《比昂死了》这首带摇滚风格的战歌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占据各大音乐榜单前列乃至首位,成为了短视频平台热门的热血战歌,用于各种动漫游戏配乐,竞技体育配乐,江寒轻说唱部分歌词中体现出的励志不屈服的精神也被各大媒体拿了放大镜去分析比对。

尤其是比昂死了游戏官方平台,多次转发该曲相关内容,甚至连游戏的制作人同时也是《比昂之死》这首原曲的制作人也罕见发声,把江寒轻填写的说唱歌词正式地制作分享出来,并表示:“比昂死了,可他的精神活着,江寒轻写出了我未曾在歌曲里表达的语言,唱出了由于我的能力所限无法表达的心情,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他是如此年轻,又如此地有才华。”

当然,其中有多少成分是夸江寒轻本人,又有多少成分是蹭这一波热度卖卖他的游戏,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一场三喜临门的事。游戏官方满意,贝繁因方满意,江寒轻方最满意。

从这件事中,江寒轻公司敏锐地嗅到江寒轻身上散发出来的金币味道,连夜赶制了新合同和新的培养方案来与江寒轻积极沟通。他们原本与江寒轻签的合同不过五年之期,从江寒轻二十一岁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年,就这五年之期还是当年看在储顽的面子上签的,他们并不看好这个沉默寡言的帅哥。

混娱乐圈,最怕的就是不会说话不会来事儿的人。帅和才华,在来事儿面前都得往后排,别说,还是个什么rapper。

谁知道这个江寒轻还真有这命,选秀选上了,唱歌唱上了,rapper说上了,还说到了热歌榜第一,说到了目前国内最大最火的音乐综艺总决赛上。

一夜将自己说出了名,说上了娱乐前线。

“关于这几个通告,公司还是希望你首先考虑三日挑战,毕竟这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热门综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人家会邀请你是因为你跟秦奇的关系以及你现在的热度,要是过了这段时间,还不知道能不能再上……”张姐最近也非常振奋,几乎把所有的工作重心都放到了江寒轻这边的培养上。

一个小公司只要能培养出一个可以变现的流量,那都能养一个公司的人了。万一江寒轻真有这个潜质呢?

昨天刚跟江寒轻重新聊了新合同,公司给出的条件可以说是非常丰厚和宽松,宽松到几乎可以让江寒轻和他们这些管理层平起平坐的程度。

“这个先放放吧,别的里面选。”江寒轻一票否决,“我和秦奇目前不适合同框,如果你们非要我上,那就在合同里补充一条,所有因此决定导致的损失和风险全部由公司负责。”

一句话把强势张姐怼沉默了,一旁的储顽悄悄拍了一下江寒轻后背,想叫他说话别那么冲。

但没办法,江寒轻根本不听他这个有名无实的经纪人的话。最近因为江寒轻,公司内部各种变动巨大,没把他这个所谓的“经纪人”直接炒掉换人都得多亏江寒轻的坚持。

小公司要实力没有,斗争倒挺多。

“真的不能再考虑吗?”张姐有点无奈,她什么时候被小年轻这样怼过。

江寒轻说:“后果你们负责的话,我可以上。”

张姐:“……”

江寒轻:“不是我针对你们也不是我不想火,姐你也知道,我不是演员没什么演技,要是演砸了出了什么问题,我承担不起后果。”

储顽在旁边帮腔:“是啊,张总,这两个年轻人也就才刚分开多久啊,网上现在还有各种八卦舆论呢,上真人秀就是明摆着要被人拿放大镜观察的,万一有个什么……你说是不是?”

“你和秦奇……”张姐还是有点不想放弃这个好机会,“你们俩真的是……?”

“现在不是了。”

“……”

难以想象,竟然真的跟那个秦奇……哎。张姐扶额郁闷了好一阵,这么大好的机会。

她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册,想了想,转头问储顽:“你天天跟在江寒轻身边,你觉得他目前更适合上哪个综艺作为首秀?”

离开办公室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之后,储顽才长长地出了口闷气:“这老女人,真的是……她是不是想把我干掉换她自己来啊,呼,到底谁才是你的经纪人啊。”

江寒轻看他一脸烦躁的样子,说:“放心吧,只有你会在我身边,其他人我不会要的,我还没跟他们签新约,暂时他们应该不会想着得罪死我。”顶多在这一年的时间内把他尽可能地剥削干净。

“你小子倒会安慰人,离了公司你还能去哪?顶多从这个狼窟被挖去另一个狼窟,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不可能让你轻轻松松把钱赚了。”

“我不是一定要火的,我的梦想是做独立音乐人,能够写歌唱歌赚点钱够生活就行了。”

以前有秦奇在,两人之间的落差和疏远让他一直很想要出人头地,如今分手了,他倒是看清自己的内心,没有那么想要火了。

或者说,火不火都行。

“你凭什么不火,要实力有实力,要颜值有颜值,要文化有文化,要人品有人品,你不火给谁火,不要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储顽严肃地教训他。

“火了你的歌才能有更多人听见,你才能遇到更厉害的音乐人,才能跟更优秀的歌手一起同台,别老是差不多就行了够生活就行了,有点志气,连秦奇那种花瓶都可以,你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要分个手连志气都分没了!”

江寒轻没顶嘴,但他是个心里有自己主意的人,只道:“我不会分个手就放弃自己的,你放心。”

储顽:“你发誓。”

江寒轻竖起两根指头。

储顽这才笑了:“好嘛,那你想好没去哪个综艺,其实如果不是你跟秦奇出了这个事,我也想叫你去《三日挑战》的,这种机会太难得了,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等你。”更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火到人家再次邀请的时候,“但是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给你另外推荐,火火的帐篷你可以试试,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谈话类节目你应该是有优势的。”

“谈话类节目我能有什么优势?”江寒轻被他逗笑了,拿出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是贝繁因的电话。

储顽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rapper有文化。”

他笑着接起电话。

原来是《畅歌长歌》节目组那边的事。

节目结束之后,热度一直居高不下,节目组决定下周再办一期返场歌会来回馈观众。

作为总冠军的萨任当然也是受邀去参加,然而选曲方面,他竟然想用江寒轻给贝繁因写的那一首没有机会面见听众的总决赛曲目《攀顶》。

同时,他想邀请江寒轻作为搭档一起参加返场歌会。

江寒轻没料到还有这种发展,他愣了愣:“樊因他……”

萨任在那头笑得洪亮:“你放心吧,樊因就在我旁边呢!我刚征求完他的同意,才给你打的电话,是吧?你来跟他说。”

接着,电话那头一阵凌乱之后,换了个声音,那声音熟悉中带着一如既往的腼腆:“……喂,江哥,是我。”

没想到帮唱都结束了,竟然还有这种好事,真是瞌睡了递枕头。储顽等人不再犹豫,立马拍板定下去参加返场歌会,刚才从那一边回来,这下又要飞机过去。

只是这一次江寒轻没想到自己的热度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人刚下飞机,出了出站口没走几步就被人群堵住了。当然和秦奇那种需要一串保镖才能拦得住的人群数量没得比,但是也至少有个几十号人的样子,大多都是花样少女,也有几个矜持的事业型熟女,除此以外,还莫名其妙夹杂了几个看起来很man的肌肉男士。

一堆人拿着他的照片围着他要签名,往他怀里塞礼物。照片多数是从节目中抠出来的单人照,也有他和贝繁因的双人照,还有几个拿着他当年参加选秀时的照片。

“江寒轻!我好喜欢你啊!你唱歌超好听!”一个马尾辫黑框眼镜妹兴奋地叫道,她看起来一点不像追星的人。

江寒轻被这么直白得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

“江寒轻看我看我!”

江寒轻转过头去,一个闪光灯啪得一亮,把他闪得闭了一只眼。

“啊啊啊江寒轻你好帅啊!我是你的颜粉,我要给你生猴子!”

江寒轻被吓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边给这奔放的妹子签名边道:“谢谢,谢谢。”

“江寒轻你字写得好好哦,能不能再给我签一张呀!”

就这样,一张照片签完,另一张照片立马怼了过来。有时只有一个人,但是手里捏了一大摞,签完一张又来一张。机场里人也不少,好多人看到这阵仗也意识到是有明星来了,纷纷也围上来,一时间更是走不动走不开。

担心引发什么事故,江寒轻连忙道:“我们换个地方签,不在这里堵着好不好。”

幸好这会儿不算是人流高峰期,江寒轻领着他们去到机场边边的一个角落的没什么人的咖啡店里,像签书一样给人签照片。

储顽在一边拿着行李,努力地维持着粉丝秩序:“大家不要挤,要签名的来我这里领号码纸条,按顺序签名!”

天,江寒轻真是出息了。竟然能有三四十个人接机,虽然比起其他大热明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对他们这种前两个月都糊得全网没几个粉丝的不知名糊咖来说,这已经算是惊喜中的惊喜。

还好啊!江寒轻字写得比他人还潇洒,这一波算是秀上了!

江寒轻没做过明星,不知道签名其实是可以拒绝不签的,就很老实,人家给他多少照片他就老老实实签多少,没一会儿感觉手都写麻了。

“我也要给你生猴子!”又一张照片递过来。

递过照片的那只手又黑又大,和声音的主人一样粗犷。

江寒轻一呆,抬头一看,果然不是妹子,是个又粗又壮健硕大哥。大哥穿着紧身的衣服,硕大的胸肌臂肌呼之欲出,明明相貌看着无比的俊朗阳刚,脸上表情却……

他旁边站着个斯文的眼镜精英,脸上尽是烦躁和忍耐。

皮肤黝黑的健硕大哥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崇拜:“江寒轻,我也想给你生猴子!”他还重复了一遍。

江寒轻:“……”

眼镜精英哥头上的青筋又冒了一根出来:“你差不多就……”

“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你也喜欢rap吗?”江寒轻问。

黑皮大哥:“对啊对啊!特别喜欢,你唱得真好!”

江寒轻一下子松了口气,看到旁边的眼镜哥似乎也松了口气,他不禁笑了起来:“喜欢就好,之后我还会出歌的,希望你多多支持。”

黑皮大哥开心极了:“好!加油啊!”

说罢便被眼镜哥暴力揪走了。

之后的签名中,又出现了两个像黑皮健硕大哥一样的肌肉男,不过他们没有黑皮大哥那样奔放的语言,只是悄无声息把照片放下,签完了拿走。

江寒轻看他们走了,心里挂着的石头也放下来了一点。没想到肌肉男这个群体还有这么多喜欢说唱的,还以为他们只喜欢听适合运动的节奏音乐呢。

在机场耽搁了差不多一小时他们才最终脱身,走的时候江寒轻怀里已经抱满了礼物,储顽手里除了行李以外,还提了两三个袋子,都是粉丝强行塞过来的东西。

本不该收的,但是签名给签忘了,这些粉丝签了名就把东西放下了,等他们回过神时已经留下了不少,就也不得不都带走。

到了酒店,收拾好东西后,江寒轻把这些礼物一一拿出来看。

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

几乎每一张礼物附带的明信片上都写着:江寒轻我喜欢你,江寒轻加油。

加油江寒轻。

江寒轻你最棒。

江寒轻,你的歌很好听。

他看着这些留言,告诉自己:“要有志气,江寒轻。”有这么多人喜欢你呢,不要辜负大家的期待。

**

第二十四章

畅歌长歌的返场回馈歌会当天,秦奇偷偷买了票去现场看,虽然到了现场依然被不少人发现是他了,但也没关系,这本来也就是他的目的之一。

江寒轻只是在一个月内不想跟他说话,却没说不准他在这一个月内给他送点流量。

他在台下,看到贝繁因表演了独唱,唱了一首怀旧情歌,而萨任却和江寒轻一起登上舞台,一人拿了把吉他,身后还有一个乐队,听说他们要唱摇滚。

今天的江寒轻穿着一身平日从不会穿的花里胡哨的长衬衫破洞牛仔裤,脖子上挂了两个链子,他身边的萨任则难得没整他平时脱不下来的夸张丐帮造型,头发全部整齐梳到脑后,上身黑恰恰的有几根白线的抽象T恤,搭个半截长半截膝盖以下没有腿的黑牛仔。

场馆安静了下来,戴着帽子口罩的秦奇认真地看着台上。

鼓手轻轻敲击着节奏进入歌曲。

萨任有力粗粝的嗓音在开头便爆发出来——

“我常常问自己,到底要去向哪里。”

“我也会回答自己,要去山里,去山顶。”

江寒轻从黑暗的灯光中走了出来:“去哪里去那里,那里是哪里,这里是哪里,我在那里,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我在这里。”

萨任:“嘘,啰嗦,绕口令呢你。”

江寒轻一笑,放下话筒。

萨任:“你说去山顶,山是哪里的山,顶是哪里的顶,悠然现南山,还是会当凌绝顶,风云一举到天关,或者千仞峭壁万丈深渊,你问我山顶在哪里,我说在哪里它就在哪里。”

所有曾在彩排现场听过江寒轻这首歌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首歌会被萨任改编成这个样子。

也不奇怪,这词儿相当符合萨任的个性。他唱不来丧气的歌,不管什么歌只要进了他的嘴,那一定是充满了力量的,霸道猖狂,情歌变战歌,奔放豪迈万丈豪情。

江寒轻的原版歌虽然也是励志向,但更多还是突出少年人对未来的不确定,探索过程中遭遇坎坷后的迷茫困惑,自问自答,自我鼓舞,而如今经过萨任的改编,俨然成了两代人的问答现场。

江寒轻压低音量:“走到哪里才是赢,都到哪里才能停,难道走到白头动也不能动才叫上进,可不走这时间又该如何拨停安静,刻舟求剑行不行,我穷凶极恶追,争分夺秒睡,狼吞虎咽饥不择食咬住食物不松嘴,忘了去哪里,金钱名利房子车子,all in,全部咽到肚子我管你。”

萨任笑了三声:“你忘了,江寒轻,要去山里,去山顶,山顶在哪里?你说在哪里它就在哪里。”

音乐骤然停下来。

再次响起时,连同灯光一起进入到**。

“我常常问自己,到底要去向哪里,我也会回答自己……”

真叫萨任说中了,这首歌更适合他这种大嗓唱。兴许是萨任本身自带的热度,以及江寒轻最近本身话题也一直在攀升不断,这首《攀顶》在当晚便登上了热搜顶部。

标签是“好听”。

第二个热搜是:第二次觉得rap好听。

冲浪速度没跟上的网友问:那第一次呢?

热心网友答:第一次是《比昂之死》,听江寒轻的神父说唱净化心灵。

表演结束下台之后,江寒轻听到导演组有人在议论:“秦奇也来看节目了?给镜头了吗?”

“当然给了啊!他怎么来了?没提前沟通吗?”

“没有啊!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你们确定没邀请他来吗?”

“邀请了但是他们那边说秦奇还在剧组。”

“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看到江寒轻这边下台了,连忙过来问,“江老师,是你邀请秦奇老师来这边观看节目的吗?”

当然也不是。

一个月的冷却时间,才刚刚过了一半不到,他最近很忙,没有空想秦奇。越忙越好,他也不想去想秦奇。

可很多时候不是他不想就能不想的,总避免不了有八卦的人想聊,想问,比如说八卦并且嘴上没把门的萨任。

没有阿娜日的提醒,他的不把门情况更加严重。

歌会之后几个参与的歌手一起吃了个饭,其中有萨任,贝繁因,卢茜文,以及其他几个很有实力却不幸没有进入决赛的歌手。全都是前辈,储顽自然是希望他多和这些人处好关系多多来往,一直不停地发来一些提醒的信息。

【多说话,别闷着。】

【大前辈劝酒的话,适当喝两口也可以,烟也是,但不要多喝多抽。】

【多说点好听的,不知道怎么拍马屁的话就多谦虚,多请教。】

【回来前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我不一定看得见,到时候我去接你。】

“……”江寒轻看着这些信息,心里暗暗叹气。

他都二十五了,储顽怎么还把他当小孩。

不过……

【江寒轻:知道了,谢了。】

然后发了一个抱着心的转圈圈粉色可爱小熊过去。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贝繁因从后面刚好看到他的手机屏幕,看到他给储顽发的这个表情包。

贝繁因:“……”江寒轻到底是不是gay啊!

啊!到底是不是!

另一边的萨任比他还好奇,一边等菜咔嚓咔嚓吃餐前零食,一边毫无边界感地伸头过来看他手机:“江寒轻你怎么用这么可爱的表情包?你还是直男吗?”

江寒轻:“………………”吓得他手机都差点拿掉了。

一桌人听到这话都纷纷笑起来,问怎么了。

贝繁因坐在江寒轻另一侧,他入座以后端茶杯喝了口水,也符合场地跟着笑,同时侧着眼竖起耳朵听江寒轻的回答。

虽然他也知道回答不出什么,这种场合。比起这种场合下的回应,上次他们私下聚餐时江寒轻的反应倒是更像真的。

真得叫人心碎。

“你怎么这么紧张,手机都拿掉了,说,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萨任声音又大又兴奋,“我就说秦奇怎么偷偷跑来看回馈歌会,肯定是冲着你来的,你俩关系真这么好啊,我还以为是舆论炒作呢!”

要不是资历辈分在这里摆着,真想拿馒头堵住他的嘴。

江寒轻无奈道:“萨任老师,你再造谣我就当着大家的面亲你一口,让你也试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噗。”贝繁因一口水喷出来。

真要想洗白,亲什么萨任啊!亲他不行吗?!看看萨任那一下巴胡子,那糙样,怎么能下去嘴!

萨任虽然至今未婚,但直得不能再直,越是直越不怕这些,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有种你就来,我亲过那么多靓女,还没亲过一个帅哥,我倒想尝尝帅哥什么味儿……”

“噗!”贝繁因刚重新喝进去的水又喷了。

这个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萨任:“小贝你在干嘛,笑点这么低的吗?”

贝繁因勉强一笑:“……是你太搞笑了萨任哥。”

这也是开玩笑吗?论尺度,还得看直男。

萨任看他这奇怪的反应,不怎么过事儿的脑子总算转了转,也不清楚想到了什么传闻,他忽然恍然大悟地张了下嘴,连忙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啊,我挺直的,我铁喜欢女的,最喜欢胖点儿长头发的!杨玉环那式儿的!真的,我特直。”接着又跟江寒轻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啊江老弟,我就一玩笑,老哥我说话是不太把门儿,你听听得了别往心里去。”

不这么搞还好,一搞,在场大多人的神情都有点要笑不笑的。笑是觉得萨任这人没心没肺没情商的样子怪逗乐的,不笑是这番话算是扫了贝繁因的面子。

没错,在座的都知道贝繁因的性取向为男了,包括江寒轻在内。

江寒轻倒是没说什么,从兜里抽出来纸帮贝繁因擦水,转移话题的同时顺便把前面萨任提的那个话题给了解了:“秦奇剧组在这边,刚好拍完戏过来听个现场,完事儿就又被导演叫回去了。”

这是他问储顽时,储顽给的回复,说半路碰到秦奇时他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他还会演戏呢?”萨任惊讶道。

“……哥你要不别说话了。”江寒轻哭笑不得。

饭桌另一头的卢茜文已经笑得不行了:“我宣布萨任哥必须被当成珍稀动物保护起来!”

其他歌手也跟着笑:“也亏得是我们内部聚餐,萨任老师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媒体编排一下,到时人家秦奇的粉丝可不饶你。”

萨任挠头:“嗐,瞧我这嘴,真没别的意思,我是真不知道他还演戏,我以为他就一唱跳偶像,他当时出道那节目我还看了,长得挺好的,我一眼就记住了。”

卢茜文逗他:“那您知不知道他是那节目出来了几个人儿啊?”

“这谁能知道啊,这年头的偶像,都长得大差不差,除非特别好看的,其他我都记不住!”

江寒轻:“……”

贝繁因:“……”

全场笑倒。论一句话如何同时得罪两个人。

卢茜文笑疯了,指着他旁边的江寒轻跟贝繁因:“巧了不是,他俩都是你那除了秦奇一个没记住的节目里的,都那节目出来的。”

“谁?”萨任顺着她的手望去,看到两个举手的人。

天呐。

总之,这顿饭,萨任喝了不少酒作为赔礼道歉。喝晕了的他结束时还主动拉着江寒轻的手说:“好兄弟好兄弟,这首歌的版权你干脆给我,咱俩一起唱,我给你价算高点……”

全场就他跟贝繁因没怎么喝酒,其他人包括卢茜文在内都被萨任这个劝酒达人给劝得喝得有点多了。可能是出于良心和内疚吧,没来硬劝他俩。

挨着把前辈们送上车以后,就剩下他跟贝繁因还有卢茜文三个。

“你怎么回?”他问贝繁因。

“木姐马上就来接我了,你呢?”

“我自己打车回就行了。”前面储顽给他发信息说家里出了点事,已经打飞机回家了,没法过来接他,助理还在酒店,离这边挺远的,开车过来的话最起码都要一个小时。

他又问卢茜文:“你呢,文文?要不要我送你……”

卢茜文:“要!”

她打了个酒嗝,笑嘻嘻地:“就等你这话呢!”

江寒轻:“……”

贝繁因:“…………”这个文文,她不是刚分手吗?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江寒轻刚想说什么,忽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以为是储顽给他发信息问他回去没,拿出来看了一眼。

没想到看到是秦奇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红红的一个小点缀在秦奇新换的头像——一个卡通小狗头上。

他犹豫了一下,刚点开,就看到那信息一闪而过。

【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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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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