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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开学

赢昭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心腹医师。医师迅速而专业地为颜清徽清洗手臂上那道深骨的伤口,敷上最好的金疮药,仔细包扎。同时,几根银针刺入穴位,试图压制那霸道的药性。然而,那药性极为猛烈,加上失血带来的虚弱,颜清徽并未真正清醒,而是陷入了一种昏沉燥热、意识模糊的状态。

他躺在赢昭素日休憩的床榻上,盖着柔软的锦被。素来清冷如玉的脸颊染着不正常的酡红,眉头紧蹙,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渗出,打湿了鬓发。他无意识地发出低低的、压抑的呻吟,身体不安地扭动,偶尔会无意识地扯动衣襟,露出被汗水濡湿的精致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枕畔,带着一丝难言的诱惑。

赢昭坐在床边,亲自用浸湿的冷帕子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冰凉的触感让颜清徽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无意识地蹭了蹭赢昭的手掌。那温软微湿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窜过赢昭的指尖,直抵心脏。他看着眼前这从未有过的、脆弱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颜清徽,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心跳如擂鼓。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悸动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

医师施针完毕,擦了擦汗,低声道:“公子,药力霸道,已暂时压制,但无法根除,需……需得自行纾解,或待其慢慢消退。外伤已无大碍,静养即可。只是……这位公子意志坚韧,自残以保清明,失血过多,元气大伤,万不能再受刺激。”医师说完,识趣地躬身退下,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烛火摇曳,映照着颜清徽痛苦而诱人的睡颜,也映照着赢昭深邃眼眸中翻涌的暗流。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灼热。

赢昭的手无意识地抚上颜清徽滚烫的脸颊,指尖描绘着他俊秀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因燥热而微微张开的、泛着水光的薄唇上。指尖下的触感柔软而灼热,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想要俯下身,攫取那份柔软,想要用自己的气息覆盖他的灼热。

他缓缓低下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赢昭能清晰地看到颜清徽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阴影,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唇瓣。那股清冽又带着药草苦涩的气息萦绕着他,几乎要瓦解他所有的理智。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那片渴望的柔软时,颜清徽无意识的一声低吟,带着痛苦和脆弱,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赢昭猛地顿住,身体瞬间僵硬!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颜清徽手臂上那厚厚的、被鲜血浸透的纱布!那是他为了保持清醒,为了不伤害无辜,用瓷片生生划开的!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是他清傲风骨和坚韧意志最惨烈也最震撼的证明!

一股巨大的愧疚和怜惜如同冰水,瞬间浇熄了赢昭心中那炽热的欲念。他在做什么?趁人之危?在他最脆弱、最无防备的时候?这与他所鄙夷的王士昭之流又有何异?!

赢昭猛地直起身,如同被烫到一般后退一步,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挣扎后的痛苦和自厌。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来警醒自己。

“阿徽……”他低哑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最终,他只是长长地、沉重地叹息一声,所有的冲动和渴望,都化作了一声叹息消散在寂静的夜里。他重新坐回床边,拿起冰冷的帕子,继续专注而克制地为颜清徽擦拭降温,再不敢有半分逾越。

天刚蒙蒙亮,颜恪便带着谢长明、程怀瑾以及颜府护卫,气势汹汹地闯进了质子府。颜恪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一夜未眠,既忧心儿子的伤势和清白,更愤怒于赢昭擅自将人带走,这置颜家颜面于何地?!

“赢昭!你把我儿如何了?!立刻将徽儿交出来!”颜恪看到赢昭从内室走出,立刻厉声质问,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赢昭一夜未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神色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理论的颜府护卫,目光坦然地迎向颜恪:“颜大人息怒。清徽昨夜伤重且身中……烈药,情况危急,府中医师束手,在下府中有良医,情急之下才将人带回救治。如今他伤势已稳定,药性也压制下去,正在里面安睡。”

“救治?”颜恪显然不信,尤其联想到那“烈药”,更是怒火中烧,“你们两个,共处一室一夜!你让徽儿日后如何自处?你秦国质子,行事如此孟浪,究竟是何居心?!”他怀疑赢昭别有用心,甚至可能趁机……

谢长明也在一旁帮腔,但底气不足:“就是!赢昭,你……你怎么能……”

赢昭眼神一冷,扫过谢长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是何居心?昨夜若非我出手,清徽落马后果难料!若非我将他带离那腌臜之地及时救治,他手臂伤口感染或药性失控,后果又当如何?颜大人,你关心则乱可以理解,但请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清徽的清誉安危,我比你更在意!”

他最后一句“比你更在意”说得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如刀,竟让颜恪一时语塞。

谢长明被赢昭的气势所慑,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着替自己(和同伴)辩解:“伯父……您消消气……当时情况太突然了,赢昭他动作太快,抱着清徽‘嗖’一下就冲出去了,我们……我们真没反应过来啊!”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试图缓和气氛,却让颜恪脸色更黑。

就在这时,内室传来轻微的响动。赢昭和颜恪等人立刻停下争执。

颜清徽醒了。他缓缓睁开眼,手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感瞬间袭来,昨夜混乱的记忆碎片也涌入脑海——落马、被救、药力、杂物间、瓷片、黑暗……最后是赢昭将他抱起时那坚实温暖的怀抱和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一抬头,却对上了走进内室的赢昭的目光,以及他身后父亲那铁青的脸和谢长明、程怀瑾担忧的眼神。昨夜意识模糊时那些朦胧的感知——脸颊上的触碰、近在咫尺的灼热呼吸、以及那一声压抑的叹息——此刻变得清晰起来,让他心头猛地一跳,脸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红晕,迅速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赢昭。

“徽儿!”颜恪看到儿子苍白的脸色和包扎的手臂,心疼压过了愤怒,快步上前。

赢昭看着颜清徽躲闪的眼神和微红的脸颊,心中了然,知道他可能感知到了一些。他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面上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惯常的调侃,对颜清徽道:“颜大才子醒了?感觉如何?下次再上马,记得先学会怎么下来,别总等着人来救。”语气轻松,仿佛昨夜的一切惊心动魄和那未落的吻都不曾发生。

颜清徽被他说得更加窘迫,低声道:“……多谢赢公子再次相救。”然后转向父亲,“父亲,儿子无事,让您担心了。昨夜……多亏赢公子及时援手和医师救治。”

颜恪见儿子确实无大碍,精神尚可,又听他亲口为赢昭说话,心中怒气稍平,但依旧板着脸:“无事就好,随为父回府!此地不宜久留!”他是一刻也不想让儿子待在质子府了。

赢昭没有阻拦,只是淡淡道:“医师开了方子,按时服药,伤口莫要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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