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福王看看,看他认得这东西吗?”
“陛下,不可啊,万一福王爷销毁证物这可如何是好。”
“王爱卿放心,这众目睽睽之下,朕还坐在这呢,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此时的皇帝已经在龙椅上看着他们演这场戏许久了,见的多了他甚至觉得让这两帮人一起狗咬狗或许是种不错的选择。
张砚冷着脸接过了赵琰递过来的东西,他左右翻看了一下,用手使劲的搓了搓,观看了没一阵,他面色不愉的抬起头对着皇上恭敬地说道:
“陛下,这不是臣的挂坠。”
“事到临头,福王爷还在狡辩,这挂坠的料子明明就是去年元天皇太帝给你的生辰玉料,整个婺城只此一块,又怎么会不是你的东西?”
“哦,竟然有这事,拿上来给朕瞧瞧。”
听到这里面又掺杂了元天皇帝的事情,此时的圣上又认真了起来,他叫了内侍将那块玉佩收来。
“果然是块好料子,这料子恐怕朕的府库中也少见,福王你还不认罪吗?”
听到这话,赵琰和王嘉庚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今日之事得逞的快意。
张砚突然急急的咳嗽几声,等他缓过来之后,又从自己的口袋里也翻出了一枚玉坠:“启奏陛下,臣这里也有一块玉坠,希望能拿出来让陛下对比一番。”
张砚心中庆幸,还好当时做了两块坠子,其中一块原是要送给郭幼帧的,结果雕完之后就将它放在书房中忘了,昨夜抽剑的时候才发觉那挂在剑上的玉坠不知丢在了哪里。
今日被传上朝之前,他一眼便看到了这个坠子,想着下朝之后带给幼帧的,这才装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哦,真是有趣,今日这坠子竟然也成了真假坠子,快快呈上来。”
那两人没想到张砚会从自己的口袋里又掏出一枚相同的玉坠,脸色均是一变,但此刻他们又不能多说什么。
内侍又将张砚手里的玉坠递了上去。
皇帝拿到这玉坠之后,仔细对比了一番,终是没有看出两者有什么不同。
“两位爱卿,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两枚坠子究竟是何故?”
“是何故,皇儿还看不清楚吗?”
身后突然有人声传来,众人听到这一声音均是一颤,他们没想到许久不见的掌权者竟然又一次的出了来。
皇帝听到这声音脸色变了一变,看到一旁暖阁里突然出现的人,他急匆匆的走上前去给眼前的人施了个礼,
“儿臣给皇母亲请安。”
而朝堂上的人也跟着他的身影齐齐跪下,高声呼喊:“元天太上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来的人正是元天皇,是当今皇帝的母亲,也是上一代的皇帝。
她虽然退居后宫,但气质和威严仍在,这一出来身上的气场就压得人不敢说话。
张砚跟着众大臣晃晃悠悠的起身,摇晃了许久差点没有站稳脚步。
“皇帝,福王爷身体羸弱,你怎么的就忍心看他与这般大臣一样站这样久,来人啊,赐坐。”
“谢太上皇、谢皇上。”得意的,张砚看了一眼赵琰和王嘉庚,舒舒服服的坐在了御赐的位置上。
“皇母亲您怎么来了?”
“怎得,你当政了,我便不能上这金殿上来了吗?”
这话说的皇帝抖若筛糠,弱弱的回道:“没有,没有,这天下是母亲赐予我,母亲何时上这金殿上来都是应该的。”
这话或许是说到了眼前人的心坎里,她没有再多言,而是继续询问:“皇儿刚才认出那两块玉佩的不同了吗?”
“恕皇儿眼拙,实在是看不出刚才的玉佩有什么区别,希望皇母亲能给皇儿长长眼。”说着他便将那两块玉佩递了上去。
接过玉佩,元天太上皇也仔细地看了看摸了一摸,喜笑道:
“这两块玉佩虽然看着质地,形式相同,但一块表面理涩,色浊气滞,迎光细看,玉面隐现砂眼细孔,而另一块却温润如脂,莹润透骨,玉质精光内蕴,抚之如婴儿肌肤,孰劣孰优一目了然。”
张砚在朝堂上嘴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刚才他拿到那玉之时,故意用内力破坏了那玉的结构,让本来表面温润的美玉变的一片粗糙,这才躲过了这一次的陷害。
“赵大人、王大人,你二人还不认错嘛?”
“微臣知错。”
赵琰和王嘉庚怎么都没想到,刚才还板上钉钉的场景此刻一下子就反转了过来,而那块明明就是从福王府偷来的玉,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块未经仔细雕琢玉理粗糙的劣等品。
这还不算完,就在两人刚刚吓的跪下之时,那玉出奇的配合,竟然稳稳地在老皇帝的手里断裂了开,这火候拿捏的刚刚好,让刚才还准备给两人说点好话的皇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等到朝散之后,已经日上三竿,张砚得意洋洋的坐在轿子里向着郭府驶去。
刚才皇帝下令给那两人降两级留用,罚俸一年,还让他们挑选名贵的玉石亲自到福王府赔礼道歉,虽然这惩罚轻是轻了点,但足够过瘾。
他自朝堂下来,连府都没回就直奔郭府。
还没到,就收到探子回报说晓月和郭幼帧两人早就出了门,此刻已经去了千织楼,所以他便吩咐人先回了府换一身寻常衣服再说。
且说郭幼帧这边,他们坐着轿子来到了南城的商贾地。
千织楼的废墟在阡陌交通的道路上显得十分刺眼,郭幼帧靠近那些已经被烧焦了的焦炭,心里不慎唏嘘,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已物是人非,她不再是千织楼里被孙姨管着的无忧无虑的小女红,摇身一变成了郭家大小姐,而原本承接她们的支檐片瓦此刻成了废墟,再也回不去了。
“小姐,你没事吧。”晓月知道这楼对着郭幼帧意义重大,但此刻她也说不出来什么能够安慰她的话,只能紧紧的搂着她让她能够舒服一点。
吊唁了没多长的时间,郭幼帧收了自己的心性,向着一旁的摊位走去。
今天的珠花娘没有摆摊,甚至连这摊位都没有收,里面原本漂亮饱满的珠花因为没人看管,丢失的七零八落,只剩下了一些零散的不值钱的物件。
她叹了口气,默默的动手将那些东西收拾了起来,晓月跟在一旁也跟着收拾。
可拾掇完之后她才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珠花娘住在哪里,更尴尬的是,认识的这么长时间里,她只喊过她叫珠花娘,从来不曾得知她真正的名字,就连小花也是,她甚至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谁,作什么营生。
郭幼帧这才知道,自己对着这世人知道的太少了,等到那人不见,才突然晓得自己根本就不曾真正的认识过她。
想到这里她突然轻笑了一声,笑自己无知,笑自己无虑。
“晓月,帮我去问上一问这珠花娘住在哪里吧。”
晓月听了吩咐,向着巷子里其他同珠花娘一样做小营生糊口的小贩们走去。
郭幼帧也没闲着,她也开始四处问去。
但两人得知的消息并不多,这珠花娘平时里跟大家的交情太少,人们只知道她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死了汉子。
郭幼帧在拐角的馄沌摊位上遇到了几个正在埋头苦吃的洗衣妇,她们粗支大手,早上洗完了雇主家的衣服后,这才有空来饱餐了一顿。
郭幼帧原本没有在意,却在经过她们时凑巧听到:
“哎,林家嫂子真是不容易啊,早早的死了汉子,孩子昨天也没了,我今天早上不放心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一夜里头都白了,抱着那个孩子不松手。”
其他几个妇女听了这话,也纷纷的摇了摇头。
郭幼帧不知道这林家嫂子是谁,但她觉得跟珠花娘一定有点关系。
她纠结了一下,选择坐在了那一群人的桌子旁。
还在吃着馄饨的几个人此刻看着突然到来的郭幼帧一下子愣住了,看着她这一身华丽的打扮,拿捏不准这人是来干什么的,还是其中一个比较擅长交际的大婶先开了口: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做错地方了,俺们这些粗人跟您可不认识。”
“婶子们别害怕,我啊就是来问个事的。”
“俺们都是好人,您要问事就去别的地方问吧,俺们这些人都不识字,问不出个啥。”
这一群人对着郭幼帧十分防备,听到她这一说都纷纷的不说话,低头喝着碗里的汤,只有刚才回答她的女人回了她这一句。
说完这话,她也低头不再看郭幼帧,将眼睛也放在了眼前的碗里。
郭幼帧看得出来眼前人防备,微笑了一下:
“各位大嫂午时后还要干活吧,只吃这点东西哪够,这东西只能吃个水饱,下午干干活一下子就没了。”
随即她便喊道:“老板再给这一桌加。。。。”她细看了一下周围的人说道:“十个肉火烧,算在我的账上。”
听了突然有肉火烧,其中几人的眼瞬间就直了,她们一天天到各家去洗衣服,有时候要席上三四十件衣服才能换来一个肉火烧,但是谁能这样做,那都是一个铜钱一个铜钱攒出来的生活。
没人会为了吃一个肉火烧就把半天的工钱搭上。
所以看着肉火烧上了桌,几人都开始咽起了口水。
“别愣着了,各位,吃啊,今天我请大家。”
但周围仍然没有人动,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人开了口:
“小姐,咱们都不认识,您就请我们吃肉火烧,你刚才说您想打听什么事,这我们。。。。”
“你放心,我打听的事绝不会威胁到你们的身家性命,甚至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郭幼帧打了保票,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率先撑不住,用手夹起了一个肉火烧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其他人看到已经有人开动,唯恐自己落了下风,也开始争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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