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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皇后

因着年节热闹了几日,宫中众人皆沉浸于喜庆氛围之中,喜形于色。然皇宫旧制威严,门禁森严依旧。

皇上差遣御前总领太监林世贵前往通告皇后。林世贵入内,当即跪地叩首,高呼:“请皇后娘娘安。”皇后正手捧茶杯,闻声轻轻将茶杯置于案几,缓声道:“起来吧。可是皇上有何事?”林世贵点头,转述皇上原话:“纪嫔向来恪守规矩,侍奉朕极为尽心,甚得朕意。今念其年纪尚小,思念家人,孝心可嘉,特许纪芜家母入宫探望。”言毕,林世贵悄然抬头,偷觑皇后神色,见皇后面容平静,并无多余表情,遂又赶忙低下头去。

“你且去回皇上,此事本宫已知晓,自会妥善安排。”皇后吩咐道。待林世贵退下后,皇后倚着梨花木交椅,抬手轻扶额头,暗自思忖:皇上这般明目张胆地偏爱,后宫众人怕是又要怨言四起了。

贴身嬷嬷玉书见皇后面露疲态,忙取来靠枕,为皇后调整坐姿,又顺势为其按摩头部,轻声劝慰:“皇上毕竟年轻,偏爱些小姑娘亦属寻常。好在这芜贵人对娘娘向来恭敬知礼,娘娘请勿烦忧,皇上定会向娘娘解释的。”皇后心中却明白,皇上岂会轻易向自己解释,他所求不过是自己安分守己,做好这后宫之主的表面功夫罢了。

岂料,晚间皇上竟亲临坤宁宫。皇后心中顿时涌起一丝甜蜜,急忙命人侍奉皇上,更亲自端水递帕,为皇上净面。皇上身着玄色绣金龙纹袍子,身姿挺拔,面容俊美,仿若那令世间女子皆倾心的玉面郎君,周身龙涎香袅袅飘散,任谁见了都会心动,皇后亦不能免俗。

皇后与皇上自潜邸相伴五载。此刻再度抬眸望向皇上,仍不禁双颊绯红。少顷,皇后开口道:“听闻皇上政务繁忙,还望皇上务必保重龙体,诸事可多交予臣子分担,如此臣妾方能安心。”皇后生得端庄明艳,从皇子妃一路晋升至皇后,其中艰辛自不必说,年方而立,却已有皱纹悄然爬上脸庞,身体亦渐趋孱弱。

皇上凝视皇后面容,心中亦有所触动,说道:“阿鸢,你乃朕之皇后,有你坐镇后宫,朕甚感安心。你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朕都看在眼里。近日闻太医言你身体欠安,你亦当宽心调养,若遇拿不定主意之事,可告知朕。朕既是天下之主,亦是你的依靠。”皇后闻言,鼻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心中满是感动,暗自鼓劲定要当好皇上的贤内助,不辜负皇上所托,毕竟自己才是皇上的正妻。

待服侍皇上就寝后,皇后正欲开口询问芜嫔之事,皇上仿若洞悉其心思,伸手轻按皇后手背,道:“纪国公多年驻守边关,朕欲安抚老臣之心,故而特命你传旨,令纪母进宫探望芜嫔。”皇后心中暗喜,原是如此,皇上到底还是注重后宫平衡。皇后本想与皇上亲昵一番,然侧身再瞧,皇上已阖目安睡,呼吸均匀,皇后只得打消此念。

思绪辗转,皇后又念及大皇子元禛。元禛如今已七岁,当年怀他之时,皇后忧心忡忡,生产之际更是耗损气血。此后皇上忙于收拢皇权,内廷整饬亦需皇后全力支撑,致使皇后身体未能妥善调养,每况愈下。直至近两年局势稳定,皇后身体才稍有起色,方有了这些许心思。

皇后暗自叹息,自己终究是年华渐逝,不复往昔容色,难以尽得皇上欢心。所幸皇上多年来对自己敬重有加,相敬如宾。每月初一、十五乃至月底,皇上都会前来相伴,给予自己相应的敬重与体面,如此已属难得。毕竟皇上来后宫的次数本就寥寥。

此即为皇宫女子之命运,哪怕贵为皇后,亦有诸多求而不得之事。

本朝元彻皇帝文韬武略,才情绝世,于女色之事颇为自持,后宫妃子数量不多,高位者如德妃、淑妃、贤妃及数位贵嫔。德妃与皇后一般,生性庄重自持,与淑妃同为先皇赐予元彻皇子时的侧妃,且与皇后同年生产,膝下抚养二皇子元祈。淑妃乃太后侄女儿,太后无亲生女儿,淑妃自幼养于太后身边,与皇帝青梅竹马,情谊颇深,性格骄纵跋扈,容不得半分瑕疵,育有贞平公主。此外,尚有暂无子嗣的贤妃及数位贵嫔。

幸而后宫人数较少,且一直秉持平衡之道,故而风平浪静。皇后亦恩准减免众人每日请安之礼,改为每三日请一次早晚安。

此日众人请安过后,皇后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熟悉面容,声线平稳地宣告:“因纪家抗倭有功,纪国公年底归家,不日又将奔赴百越之地,特准芜贵人其母进宫探望。你等今日便通知纪母向宫中递牌子。”纪芜闻言,赶忙跪地谢恩:“谢皇后娘娘体恤恩典。”皇后微微点头。

殿中众人闻此消息,神色各异,有心中愤懑不平者,亦有暗自羡慕之人,纪芜自是承受着不小压力。淑妃白眼相向,满脸不屑。丽嫔、慎嫔亦目光不善,死死盯着纪芜,同是一批进宫,为何独她获此殊荣。然终究是皇后与皇上旨意,众人不敢反驳。毕竟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众人亦只能无奈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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