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数月来,皇帝几乎未涉足后宫,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前往太后与皇后处礼佛问安,仅去过一次淑妃宫中和一次贤妃宫中,其余宫室皆未踏足,众妃嫔皆因此愁苦不已。
这日众人前来请安,个个神情萎靡不振。皇后瞧出众人的心思,故意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昨日告知本宫,欲筹备前往乐游原之事。至于具体安排与章程,这两日便会拟定妥当,而后通知各宫,你们亦可提前做些准备。”众人听闻皆可前往乐游原,顿时人人面露期待之色。
这数月对纪芜而言,日子似是千篇一律。心情谈不上好坏,心情欠佳时便赋诗、抚琴以抒怀;心情愉悦时则钻研吃食、作画怡情。纪芜近来于作画之道颇有进益。往昔未出阁时,所学皆延请名师,然唯有真心喜爱,作品方能有所升华。
素练见纪芜新作的山水画,不禁赞叹:“姑娘此画仿若实景,妾身仿佛亲见那山水人物一般。”纪芜浅笑道:“姑姑,我自小便习画,此次不过略展身手。”实则纪芜心底深处并不喜皇宫的沉闷压抑,亦不钟情于这按部就班、仿若囚于笼中的生活,更对自幼便被安排好的课业与技能心生厌倦。她内心深处渴慕独立自在、田园牧歌式的生活,然此般念想于身处皇宫的她而言,犹如痴人说梦。大抵人皆如此,对衣食无忧却遥不可及、难以体验之事,内心越是渴盼向往。
素练又叹道:“姑娘果真是长大了,这三个月来竟能如此沉稳。”纪芜笑道:“生活总归需些自我排遣、自娱自乐之能,不然日子着实难过。”
今日所作之画乃是一幅山水画。远处巍峨高山隐于云雾之间,一叶扁舟漂浮于江河之上,显得渺小而苍茫。舟上立着一位红衣女子,正是纪芜模样,其旁有一位身着白衫的男子,仅绘出侧影,正为她指点远处渐去渐远的景致,青山绿水倒映于江水之中,甚至能从画中感受到女子的欢愉之情。
纪芜凝视画作,陷入沉思,小芷凑过来,见纪芜发呆,便问道:“娘娘,您可是在思念皇上?”纪芜惊愕地看向小芷,小芷又道:“站在您身旁的定是你的皇上哥哥呀……”故意拖长尾音。小芷笃定自己所言无误,又道:“您瞧,他们多么情深意笃!彼此眼中唯有对方,真真是感人至深!”纪芜未曾料到小芷会联想到皇上,亦未想到小芷竟能领会自己画作之意,大约是相伴久了,方能如此洞悉己心。
于是纪芜提笔写道:
小舟随河下,青山深见远。
随后末尾处画上一朵桃花。纪芜轻轻吹了吹,待墨迹干透,便让小芷仔细装裱。
这份心意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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