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芜向来遵循宫规,每次给皇后请安总是早早前往,哪怕皇上有时夜里留宿,致使她晨起疲惫,却也从未落下一次请安,从无因宠而骄纵之态。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端方大度,对于知礼守矩之人向以礼相待,故而对纪芜颇为友善。
这日晚间众人请安过后,皇后正欲令众人散去,丽嫔却突然站了出来,高声说道:“禀皇后娘娘,皇上平日甚少涉足后宫,本月仅来后宫四次。其中一次去往太后处,一次驾临娘娘宫中,而剩余两次竟皆去了芜嫔之处,听闻昨日午间亦去过一回,如此情形,难道芜嫔是欲图专宠吗?”
皇上鲜少临幸后宫,佳丽众多却恩泽有限,后宫范围又相对固定,皇上的一举一动自是众人瞩目焦点,皆被众人瞧得清清楚楚。丽嫔此番言语,无疑道出了众人心中所想。刹那间,众多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纪芜。
纪芜急忙站出,跪地叩首。皇后瞧了瞧满脸无辜与歉意的纪芜,缓缓开口:“皇上一心操劳国家政事,我等姐妹理当和睦相处,以皇上之心意为重。芜贵人虽年轻,却深明礼仪,绝非妖媚惑主之人。”言罢,皇后目光威严地扫视一圈众人,继而道:“丽嫔口不择言,即刻撤其牌子三月。此事因芜嫔而起,芜嫔亦撤牌子三月,如此处置,众人可还满意?”
众人纷纷跪地应诺。皇后说完,便觉胸口不适,咳嗽不止。玉书赶忙端来药碗,皇后就着温水服下,而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众人悻悻然离去之时,淑妃却在宫门口拦下纪芜,满脸不屑地嘲笑道:“你莫要得意,终有一日也会失宠。”言罢,竟扭头便走,丝毫不给纪芜回应之机。
路过的嫔妃们见淑妃此举,皆恐引火烧身,纷纷佯装未见未闻,默默避开。身处后宫,人人皆须谨小慎微,一步踏错、得罪他人,余生恐将艰难万分。
唯有德妃脚步稍缓,轻声劝道:“淑妃性子直爽,女子间多有争风吃醋之事,她与皇上到底不同,你莫要往心里去。”说罢,以眼神抚慰纪芜。对于德妃的善意,无论其出于何种目的,在此刻纪芜皆心怀感激,赶忙弯腰向德妃行礼:“多谢德妃娘娘点拨,妾定不会耿耿于怀。”
走在最后的贤妃看了纪芜一眼,亦未多言,与德妃携手离去。
待众人散尽,纪芜携素练与小芷前往皇后宫中请罪。“多谢皇后娘娘信任解围,此番给皇后添麻烦,还请娘娘责罚。”皇后细细打量着纪芜的如花面容,心中暗忖,这般美貌且性情温婉之人,难怪皇帝如此珍视。
皇后浅笑道:“本宫已然惩罚于你,你可是埋怨本宫?此次对你而言,实乃无妄之灾。”纪芜神色凝重,敛容道:“妾不敢怨皇后娘娘。娘娘圣明,定知晓妾绝无独占圣宠之心。然不罚妾,实难平息众人悠悠之口。众嫔妃皆渴盼皇上垂怜,唯有如此,方能使众人严守宫规,心怀期盼。”言毕,纪芜向皇后磕头行礼。
皇后看向玉书,又将目光落回纪芜身上,片刻后道:“若你我不在后宫,以你这般性情,想必会成为极好的姐妹。然身处后宫,本宫不得不如此行事,亦须提点你,后宫之中,从不容许专宠或独宠之象,亦不可牵绊皇上。无论是皇上还是本宫,皆须维持后宫平衡。你既理解本宫,甚好。”
纪芜道:“娘娘处事至为公正,愿娘娘凤体安康,千秋永驻。”皇后又笑道:“你确有本事承受皇上对你的独宠。只是花无百日红,你亦莫要轻易与人结怨。”纪芜明白皇后是暗指宫门口之事。
纪芜应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此事本非她之过错,此次皇后不过略作提点,未曾想她竟如此聪慧通透,虽刚受罚却认错态度诚恳,倒叫皇后心生怜惜,欲加以补偿。
皇后道:“皇上前些时日送来的碧螺春尚有余存,你且装些带回去吧。”玉书闻言,赶忙前去安排,纪芜连忙谢恩:“谢皇后娘娘赏赐。”
诸事了结,纪芜携小芷与素练返回永和宫。小芷一路上愤愤不平,大声说道:“那丽嫔着实阴险,皇上不过才来两回,便诬陷我家娘娘专宠,当真可气!淑妃娘娘亦是小气,在宫门口不顾体面地发作,连让我家娘娘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家娘娘这三个月都不能侍寝,皇后罚得也太重了些!”
纪芜听着小芷的絮叨,仿若催眠曲一般。一回到宫中,便甩掉鞋子,褪去外衣,瘫倒在床上。
小芷仍在不停抱怨:“淑妃那儿皇上常去,她还时常亲赴御书房、问政处面见皇上,她们却不去告发淑妃娘娘,偏来为难我家位份低、性子好的娘娘,到底是何居心?为何都对我们娘娘怀有如此敌意?”
素练见状,忙示意小芷噤声,可小芷满心愤懑,难以抑制。自幼她家小姐便未曾教她隐忍之道。
小芷继续说道:“姑姑,我就是气不过!您就让我宣泄一番,如此方能稍感舒畅。害得我家娘娘三个月不得侍寝,她们究竟意欲何为?”
素练无奈,只得将小芷拉至室外。
夜阑人静,月光轻柔地洒在纪芜身上。她只觉眼眶酸涩肿胀,泪水渐渐浸湿了枕头。此刻的她,仿若置身于茫茫大海深处的一叶孤舟,在风雨中飘摇不定,不知何去何从,前途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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