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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烟波湖

为维系后宫和谐,皇上日后亦会翻其他嫔妃的牌子,只是其驾临后宫的次数并不频繁。

春回大地,阳光和煦,万物复苏,众人皆愿外出走动,呼吸春日清新气息。纪芜特意挑选了人烟稀少的烟波亭,此亭因毗邻烟波湖而闻名。她携琴而至,其琴艺受名师韦公亲授,造诣颇高。

纪芜身着一袭素净的白色拖地长裙,仅以一支简约玉簪斜插发间,背上之琴亦非名贵之物。在她看来,名曲非为名琴所铸就,而是弹琴之人赋予琴音更深层次的内涵与情感,此乃她心中所秉持的骄傲。

因不喜旁人打扰这方清净,她仅带小芷在湖边守候,以防他人莽撞冲撞。选好位置后,纪芜于石亭内安然落座,放眼满园春色,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春日的怅惘。她轻抬素手,抚于琴弦之上,琴音奏响,并无过多繁复技巧,随心而发,却声声入耳。刹那间,满园仿若静止,唯余她的琴音在悠悠诉说。不懂琴之人,亦能觉其音美妙动听;而懂琴之人,则可听出她心底潜藏的那一抹不甘。随着琴音流淌,淡淡的愁绪悄然蔓延,令人不禁心生疑惑,究竟是何种愁绪,能让这般女子如此黯然神伤?

隐于烟波湖后的阁楼上,两道身影止住了交谈,一着明黄,一着青绿。似皆在思忖,犹豫是否该前去安抚这位伤心之人。二人皆移步窗边,向下俯瞰。皇上面露不解与难以置信之色,心中暗忖:前几日尚明媚活泼,怎会有此烦恼?身着青绿服饰之人视线中闪过一丝震惊,继而转为一丝难以察觉的缠绵,却又迅速被其不动声色地掩饰。他心中低语:你终究还是未能忘怀?

此刻与皇上交谈之人乃是备受皇上倚重的林学士,其身姿挺拔,面容柔和,相较皇上的威严果敢,少了几分掌权者的气魄。关于盐政政策的推行实施,林本伟大人全权负责相关事宜的安排筹划。

许是风渐大了,纪芜微觉不耐,唤小芷前来收琴回府。清风拂动她的衣袂,发丝拂面,更衬得她姿容绝美,仿若仙子临世。

夕阳方落,皇上未使人提前通报,仅携林世贵径直前往芜嫔的永和宫。皇上踏入永和宫门口,抬手示意众人噤声,莫要通报。他悄然步入内室,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美人灯下绣花的温婉画卷:纪芜正与素练姑姑于床榻上绣制手帕,素白手帕上,一朵桃花已然渐成模样,她专注的眉眼与姣好的身姿映于窗扉之上,满室皆盈溢着温馨之感。

纪芜抬眸,美目闪过一丝惊诧,旋即镇定下来,赶忙起身行礼:“给皇上请安。”皇上轻轻抬手相扶,揽着她的腰肢至榻边坐下,仔细端详她手中的花样子,随口问道:“你就这般喜爱桃花?”纪芜微笑作答:“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枝夭夭,灼灼其华。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言罢,她微微停顿,继而笑道:“粉嫩的桃花,谁人不喜?只是臣妾嘛,更偏爱桃子哩。”皇上听了,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笑言:“就知道你是个馋嘴的丫头。”

亲近纪芜之人皆知她对桃花情有独钟,所用唇脂亦添有桃香,久而久之,她身上便似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桃花芬芳,香甜宜人。皇上又将纪芜拥入怀中,脸贴近她的头顶,轻声问道:“近日天气晴好,可有四处走走?”纪芜似贪恋他怀中温暖,紧紧依偎,回应道:“这几日天色不错,后花园中百花争艳,尤其是那几株玫瑰,长势甚是喜人。多亏花匠精心打理,臣妾笨手笨脚,最不善养护这些花草。”皇上回道:“既知晓自己手笨,又何必去绣这花样子?宫中奴仆众多,自会有人分担。你需仔细呵护双眼,如此美丽的眼眸,理当多观赏世间美好之物。”纪芜说道:“臣妾儿时所学,偶尔练练手罢了。”言毕,她离开皇上怀抱,揭开琉璃灯罩,轻拨灯芯,屋内顿时明亮了几分。

随后,纪芜又与皇上谈及近日所到之处,独独未提及在烟波亭弹琴之事。皇上随手拿起纪芜近日所读之书,坐于榻上说道:“若心中有何烦闷不快,定要告知朕,朕愿为你排忧解难。”纪芜闻之,赶忙正襟危坐,心中暗思:皇上已然如此宠爱自己,若再倾诉那些隐秘且微不足道的心思,徒增皇上烦忧,实乃任性之举。于是她说道:“得皇上宠爱,臣妾已是万分荣幸,怎敢以伤春悲秋之绪劳烦皇上圣心?皇上在前朝日夜操劳,勤勉理政,为国为民,臣妾心疼犹恐不及,怎忍心让皇上再为后宫琐事分心?”

皇上凝视她光洁的额头,见她一副小心翼翼之态,伸手拉过她的柔荑,说道:“朕亦是你的夫君,愿与你同甘共苦。”纪芜的手保养得极好,白皙细腻,手指修长,指头饱满,触感温润。皇上素喜把玩她的手,闲暇时仿若赏玩一件稀世艺术品。

实则纪芜此刻心中所想:你是皇后的夫君,亦是宫中众多女子的夫君。这般甜言蜜语,或许亦会对其他女子诉说。念及此处,她心底难免泛起一丝难过。年少时,她曾憧憬得一人真心,相伴白首,却不想命运弄人,阴差阳错入了宫。皇上待她虽好,然其宠爱亦有分寸,后宫众人皆知皇上惯于维持平衡。欲得皇上明目张胆的偏爱,何其艰难。只是这些深藏于心的不甘、失落与愁绪,又怎敢向皇上坦言?毕竟后宫之中,容不下愚笨之人。

她仰起头,双眸闪烁,似有巨大的喜悦即将夺眶而出,说道:“臣妾记下了,谢皇上点拨。”皇上见她对下午之事绝口不提,便知她并未领会自己的深意,遂道:“就寝吧。”

头乌黑油亮的的头发似瀑布散在肩上,更衬得美玉泛光。

红唇似火,明眸皓齿,眼波盈盈如水,容易让人一沉沦放纵,皇上与她就寝时多半控制不住自己,回回在她身上总是释放天然的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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