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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雪夜惊魂

汪澜境最近都提前在傍晚回到庄园。林晓风已经硬着头皮和汪澜境共进晚餐一个星期了,一般是边吃边尬聊。林晓风心想,这是什么新的回合制游戏吗?

他实在忍不住了,就直接在饭桌上问汪澜境:“为什么这些天一直连续提前回来?”

汪澜境也没有恼怒,直接回答:“余伯说你这些天一直郁郁寡欢,我就想挤出时间多陪陪你。每次都把工作延后了,今天还被爷爷骂了一顿。”

林晓风在心里翻白眼,难道把他困在这里的不是他汪澜境本人吗?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直接放他自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我是一直待在春园里太闷了才这样的。要不……让我出去工作吧,一直派人监视我也没问题,我不会逃跑的。”林晓风在过去与汪澜境的硬碰硬中学会了服软,毕竟撞得头破血流的,自己也不好受。

汪澜境听了,稍稍停顿,咽下嘴里的食物,重重地说:“不行。都说了,我会挤出时间多陪你的。”

林晓风不再说话,默默吃着自己盘里的食物。

这几个月以来,汪澜境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抽出了许多时间“陪”林晓风。除了每天提前回春园,还挤出了周六一整天待在林晓风身边。两人除了吃饭、尬聊、看点电影,就是做做做。林晓风无比后悔那天的讨价还价,还不如假惺惺表示自己很好,不需要汪大少的“陪伴”。

不过汪澜境在床上温和了不少,会主动戴套。在他喊疼的时候也会停下来,含情默默地吻他。事后还总拉着他一起泡澡。搞得好像他俩谈恋爱了一样。林晓风倒是清醒,谁谈恋爱会把人直接绑回去关起来谈啊?不过是花花公子的把戏罢了。忍耐,只要一直忍耐,机会总是会到来的。

不知不觉到年底了。

每次过年,林晓风再忙也会回岛和奶奶团聚,汪澜境总不能这也拦他吧。虽然AI可以蒙混一时,但也不能一直不让林晓风和奶奶见面,多少会让奶奶起疑心。汪澜境觉得反正林晓风也跑不了,就允许林晓风回去探亲。当然,事前警告和保镖控制是少不了的。比如不要想着逃跑,即使跑了也会被抓回来之类的。

虽然逃离的可能性为零,但能见到奶奶,林晓风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之前都只能在电话里听见奶奶的声音,甚至连对话都不行。想着可以暂时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岛上熟悉安全的家,见到奶奶,他就激动不已。

坐上的车缓缓驶出春园大门的那一刻,林晓风无比的欣喜。虽然只是短暂的离开,但也可以喘息片刻。

在便衣保镖的控制下,林晓风回到小岛上。在家里见到奶奶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在做梦,不由得将奶奶抱紧。林阿英笑着回抱林晓风,想着这孩子咋了?怎么这么激动呢?不过她没多想,只是把孩子抱得更紧。

陪奶奶把家门前大树上的黄丝带换上新的,再一起吃年夜饭,围在炉子旁聊天,最后林晓风放松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果然只有自己的床是最舒服的,这一年终于有几天不用战战兢兢地躺在汪澜境旁边睡去。可床还没躺热,林晓风就接到了汪澜境的电话。

“下来,我接你回去。”电话那头传来汪澜境冰冷的命令,然后就迅速挂断了。

林晓风疑惑,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紧接着就听见楼下传来敲门声,他有不好的预感,急忙箭步下去开门。汪澜境果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林晓风还是很震惊。

“现在跟我回去。”汪澜境用不可拒绝的语气说。

“现在吗?”林晓风匪夷所思,这大半夜的,还下着雪,而且和说好的让他待上两三天也不符合。

“对,快点。”汪澜境面若冰霜,发梢上还挂着几小片雪花。

“晓风,是谁啊?”奶奶披着棉袄外套站在楼梯口处问。

“是我同事,工作上有急事。我现在要马上跟他回A市。”林晓风转过头回答奶奶。

“现在吗?这么晚了。”奶奶也觉得很奇怪,这公司放年假了还不消停?大过年的就直接找上门,而且A市离这里还挺远的,要坐渡轮才能上岛。

“对。是很急的事。”林晓风有点害怕眼前这个反常的汪澜境,想着快点把他带离自己家,奶奶才安全。

林晓风回房间快速换上衣服,就匆匆和奶奶告别,坐上汪澜境的车离开了家。

车子已经开出小镇很远,在水泥路上疾驰。车里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但林晓风还是隐约能感觉到汪澜境不同寻常的烦躁。

“那两个保镖呢?”林晓风坐在车后座上问。如果一定要让他回去,直接让那两个保镖带他回去就好了,没必要大晚上的亲自过来。

“他们已经被撤掉了。”汪澜境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不是我撤的。”

不是他撤的,那是谁撤的?林晓风疑惑。

“我都说了,我不想和夏泠联姻。”汪澜境突然无厘头地说了这么一句,语气有些许生气。

“夏泠是谁啊?”林晓风反问。

“我没有在和你说话。”汪澜境稍稍向后撇头,对林晓风说。

林晓风感觉有些惊悚。不是和自己说的,那是对谁说的?车上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夏家的助力,我也会坐上那个位置的。”汪澜境愤怒地朝副驾驶座说。

林晓风看着空荡荡的副驾驶座,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不由得抓紧胸前的安全带。

“别念了,别念了,我是不会联姻的。”汪澜境开始朝副驾驶座失控大喊。

林晓风看见前面有个大弯,“看路!看路!”,他大叫提醒汪澜境。汪转过头看路,猛打方向盘。车惊险没掉到山沟里,却在路上打滑撞向了另一侧的山体。

林晓风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被困在座位上。他摸索着解开安全带,艰难地推开门下车,发现整个车子都撞变形了。汪澜境被弹出的安全气囊挤在驾驶座位上,头和肩膀都是血,气息奄奄,还在昏迷,好像伤得很重。林晓风除了头部和膝盖有轻微擦伤,倒是行动自如,他自顾自地快速离开。

快走!只要汪澜境这个神经病死在这里,他就可以自由了,马上就可以自由了。

林晓风顶着风雪往前走,却又良心不安地回头看。汪澜境满脸是血,双眼微睁地看着自己的方向,嘴唇微微扇动,好像在说什么。

别回头,快走。恶人有恶报,很快就可以自由了,林晓风不停的对自己说。可自己的脚步却越来越慢。他知道那个口型,汪澜境在对他说“救我”。

脚步越来越沉。林晓风知道的,汪澜境在说救我,救救我。那双眼睛在乞求他。但那双眼睛也曾经不怀好意地打量过他,蔑视过他,震慑过他,他讨厌那双眼睛。如今那双眼睛在向他求救,他要救吗?

脚步已经停下,林晓风扒拉扒拉自己头上的雪花,纠结地抹了把脸。算了,不想了,先救人,好歹是条人命。他没办法见死不救,调转方向飞奔回去。

林晓风原路返回,汪澜境已经没了意识。驾驶座那边的门被山体挡住,林晓风试图拉开副驾驶座一侧的门。门虽然被撞变形了但依旧保持上锁的状态,始终打不开。他只好搬起石头砸开副驾驶座的窗户,把锁打开,门果然就可以拉开了。他钻进车里把汪澜境的安全带解开,把人慢慢地从车里拉出来。

他找到了汪澜境的手机。他自己的手机被限制了,就只能用汪的手机打电话求助。虽然汪的手机屏幕碎了,但还能用,直接在锁屏界面按下紧急呼叫,却发现这里根本没信号。大过年的,这条路几乎没有车辆来往。完了,难道真要让汪澜境死在这里?

林晓风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汪澜境穿上,对方只穿了件风大衣,还是单薄了点。幸好自己刚才在家里换上了厚衣裳,里面还穿了件毛衣和夹克,否则现在非要冻死不可。林晓风背起汪澜境向县城出发,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

雪渐渐停了,月光洒在厚厚的积雪上。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在山间的公路走着。背上那个人被穿上羽绒服,衣服有绒毛的帽子盖住他的头和脸,虚弱得跟个小媳妇似的。一双人艰难地在山中前行,像逃亡,也像私奔。

林晓风能感觉到脖颈、后背的湿热黏腻,他知道那是汪澜境的血。

“汪澜境,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林晓风试图叫醒昏迷的汪澜境,可回应他的只有积雪从树枝落下的簌簌声,以及凛冽刺骨的寒风。

不知走了多久,林晓风感觉自己的脚已经麻木了,体力也快透支殆尽。幸运的是,走过这个山头,他隐隐约约看见了县城的灯火,离城里很近了。林晓风小心翼翼地把汪澜境斜倚在路边,他掏出汪的手机,按下锁屏界面的紧急呼叫。谢天谢地,这里果然有信号,他们有救了。

当他俩被抬上救护车时,林晓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他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护士在帮汪澜境止血。他想着,太好了,得救了,就是不知道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救得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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