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便听到门外叽叽喳喳。
“听闻妹妹昨晚受伤了，我们正好路过，便来看看。”
“多谢各位娘娘的好意，只是我家娘娘身体虚弱，还需静养。”
“行吧，那我们先回了，妹妹如果身体好了，一定要来找我们玩啊～”
我懒懒地睁开眼，一个头衔，竟将她们吓到如此地步。
心情烦躁地掀开被子，刚起身，眼前突然一片黑。
“娘娘，您没事吧。”小桃搀扶我坐到桌前。
“无事，帮我倒杯甜水吧。”我看着手腕上晕染的白布，猛地感觉恍惚，那师傅他们呢，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干，是什么感觉。
突然胸口顿感一窒，一口血涌了出来。
“娘娘！来人，来人，快传太医，传太医。”小桃慌乱地又是倒水，又是掏手帕。
一时间，瑶华宫乱成一团。
“都回来，我没事，只是气血郁结。”我擦了擦手上的血。
“可是……”
“你忘了，我是巫族。”我扫了一眼小桃：“死不了，给我梳洗下，去凤鸾宫。”
“是。”
“娘娘，凤鸾宫已经很少管后宫之事了，为何还要去。”小竹不解地抖落着衣裙。
是啊，这样才会被保护得好。
只是，有些事情忘了是忘了，但不代表它没发生过。
她依旧姓林。
一记响亮的耳光从身后传来：“小竹，你忘了，娘娘们的事怎可妄议。”
“娘娘，奴婢知错了。”小竹慌乱地跪在地上，委屈地紧抿着嘴。
“行了，下去吧。”我挥挥手。
“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小竹，她还太小。”小桃放下梳子，跪在地上。
“我怎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起来吧。”我笑了笑，这偌大的皇宫，究竟给她们带来了什么，是一夜之间锦衣玉食，还是一瞬之间万丈深渊。
凤鸾宫冷清得像无人居住，微风吹过都是淡淡的毫无波澜。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我静静地跪在大门外。
不多时，一个小宫女打开一条门缝，从中挤了出来：“我家娘娘说禾妃身体虚弱，这些俗礼就免了吧，好生回去休息。”
“听闻皇后娘娘时常做噩梦，臣妾恰逢会一些寻梦问灵之法，娘娘可愿试试。”
小宫女紧皱眉头，略显为难：“娘娘还是回吧。”
“好吧，皇后娘娘要是什么时候想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小桃，我们走吧。”
就在我转身之际，细碎的开门声音让我勾起唇。
“当真能治？”
林跳珠一袭素衣，与春寻雪容雍华贵不同，头发只用一根细细的银簪别着，清冷中带了些慵懒。
“试试又何妨？”我望了一眼大门：“皇后娘娘，我们治疗的第一步就是要见阳光，您总这么闷着，杂念是无法散去的。”
林跳珠微微颦眉。
“皇后娘娘，听说最近新进了不少花，不如去御花园走走？”小宫女及时地替林跳珠解了围。
“好。”
众人沿着小路穿过一座镂空的假山，远远地就听见潺潺流水，我跟在林跳珠身后，薄薄的背影，看似弱不禁风，但却康健，刚刚搀扶间，我细细地探了一下脉搏，就是有点心绪淤堵。
阳光侵泄，绚丽多彩的花海犹如画卷般展开。
我俯身摸着一朵娇艳得像是要滴出血的花朵。
“好看吗？”熟悉的嗓音响起。
“参见贵妃娘娘。”
众人行礼间，春寻雪已不慌不忙地走到我面前，抬手扯出一片花瓣：“你知道它为什么这么红吗？”
“与我何干。”我微微后退一步，方便瞧瞧她那微肿的脸蛋。
花瓣随着一声讥笑，飘然落于脚边：“是你师傅的血浇灌的。”
我蹲下身捡起花瓣：“贵妃娘娘，伤好了？”
“是啊，多亏了你的血，我现在神清气爽。”
“那就好。”
“你，你什么意思？”
“血里有毒啊。”我起身将整颗花朵折断，捏在手中。
春寻雪手指紧紧缠绕在一起，少顷，又慢慢舒展开：“又想吓我，昨天太医都检查过了。”
我冲她歪头笑了笑：“害怕吗？”
“你……风禾尽！别以为有皇上的宠爱我就不敢拿你怎样。”说着就要举起手。
“贵妃这是在干什么？”林跳珠领着宫女走到我身旁。
“皇后娘娘也在呀，我差点就忘了，给皇后娘娘请安。”春寻雪手抚小腹，故作为难道：“臣妾有孕在身，就不给您行礼了。”
话语间，小宫女急匆匆地赶来：“贵妃娘娘，大将军回来了，正陪同皇上往这边来呢。”
“来得正好。”春寻雪白了我一眼，故作姿态地走开了。
我扫了一眼林跳珠，并没发现异常。
迢迢间，出现三个人影。
让我没想到，国师也在。
但还是没有那一身盔甲吸引我。
春甲贵，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备，因多次退敌有功，最后被封为镇国大将军，统领十万大军。
如此至高无上的荣耀，怎可是只杀杀敌人那么简单。
“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我昨天都说了，爱妃怀有身孕，怎又行礼。”沈长行虚扶起春寻雪，看了我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林跳珠身上，“天气这么好，皇后往后多出来走走。正好，明天召开宫宴，皇后也参与参与。”
“是。”
就在众人相互行礼间，春寻雪娇滴滴地躲在沈长行的怀中：“国师的新面具到让人有些不适呢。”没等李同尘说话，便又开口道，“哥哥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春甲贵只是看了皇上一眼。
春寻雪黏黏糊糊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我想让哥哥晚些走～”
“好，都依你。”
沈长行宠溺地刮了刮春寻雪的鼻子，刺得我一阵不适。
“禾妃身体不适？”
“许是昨天没睡好。”
我恭敬的低下头，却还是引起春甲贵的注意。
“听说贵妃娘娘遭遇歹人，幸得禾妃娘娘的灵药，才得以康复，当真是巫族神女。”
我笑了笑：“不敢当，大将军才是德才兼备，从幽州守备一跃成为镇国将军。”
皇后猛然抬起头，错愕间，身体倾斜，被我一把搂在怀中：“快传太医。”
等我从皇后寝宫回来时，早已天黑。
“小桃是你的人，皇后身边的那个小宫女也是你的人吧。”我一屁股坐到桌前，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却还是不解渴。
“你师傅他们被我埋在了西落山。”
“谢谢。”
“对不起。”低低的嗓音好似藏了许多秘密，我的怒火只一击便被溃散。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将我丢在废弃的破庙，还是捅了我一刀。”
师傅死后，我曾悄悄潜入皇宫，刺杀沈长行，没想到却被人刺了一刀，如今想来，我当时还是太天真了。
如若不是那一刀，我可能就要被乱箭射杀了。
“你那个面具不出意外已经在春寻雪手上了。”
“我知道。”
“都知道。”我转身盯着黑暗处的影子：“我这颗棋子你埋了多久？”
“明天，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我想要的？”我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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