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笙发现商铺贪污亏空严重，发落了人，又顺势关了几间铺子，准备收拢资金打造商场。】
次日清晨，木槿回来了，还带着这些年各商铺的账目一并交给了莫云笙。
莫云笙翻看着账本，又询问了木槿一些问题，大概了解了这些年来各个商铺的经营状况以及某些胆大包天的蛀虫。
“四方街的布坊、粮铺和糖铺你怎么看？”莫云笙盖上了账册，漫不经心地问着话。
木槿面露犹疑，欲言又止。
莫云笙平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但说无妨。”
“是小姐，这三家铺子多是做旧街那边的人群的生意的，又因为是老铺子，生意一向很不错，每个月都能盈利百来两银子，若是撞上些喜庆的日子，也能多上许多，但...但从两年前开始，这三间铺子的盈利却屡屡下降，有时候还要府上补贴才能勉强支撑着。”
木槿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奴婢之前有和小姐汇报过这几家铺子的情况，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木槿说得也不算隐晦，她对最近的风声略有耳闻，又见小姐似有改变，便大胆了告了一状。
莫云笙回忆着木槿说的话，记忆里似乎是有怎么一回事，但当时她觉得也就百来两银子的事情，便没有上心，后来...后来她就忘了这件事情。
千里决堤始于蚁穴，如今她已经觉醒了就不能放任不管，这三家就是她要杀鸡儆猴的鸡。
“这三家店铺你情况以及管理的人名你一一说来。”
“是小姐。”木槿见小姐有意要管，语气也轻快了两分，“四方街的这三家铺子都是府上上盛京时最早买下的铺子，至今也快百年了，原先的掌柜是府上出去的家声子，十年前伯爷感念掌柜一家忠心耿耿便他们的卖身契。后来小姐定亲，这些铺子都归于小姐名下了。”
若是这样的话这三个铺子的掌柜应当是个忠心能用的呀，不至于会做出这等亏空店铺的事情。可莫云笙在账册上看到的账目，确是有人在作假账，私吞银钱。
木槿见小姐并未询问她什么，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了，“后来李夫人要安置一些人，便都放到了小姐名下的店铺，如今这三家掌柜都是李夫人安排过来的人。”
“你说什么？谁的人？”莫云笙惊呆了，她想过各种情况，更猜测着人心复杂善变，结果现在木槿告诉她，她的铺子便别人给把持了，这...太荒唐了。
木槿对上小姐不可置信的目光，肯定地点头，“原先的掌柜请辞，小姐便点了那几人做了掌柜，至今已经快两年半了。”
“呵呵...真是...”莫云笙气极反笑了，“这么糊涂的事情你们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吗？”这就相当于将自家产业拱手让人啊，莫云笙自认自己没那么宽阔的胸襟。
木槿面露尴尬没接话，一旁的玉竹突然道，“奴婢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李夫人刚好也在笙箫阁，帮那几人说了几句，小姐便应允了。”
莫云笙仔细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以前的记忆模模糊糊的，若非特意去想竟是云里雾里的。
莫云笙皱了皱眉，按下心头的疑虑，低声道，“李家安排进来的人都安置在哪些铺子了你列个名单出来，然后在探查一番，若是有问题的就直接处理，没问题的就补足三个月的月银将人辞了。”她的产业里决不允许男女主的人沾手。
“是小姐。”木槿应得清脆，那些仗势欺人的东西她早就看不顺眼了，如今小姐要清理门户，她自当奋力相助。
“小姐，掌柜的都来。”空青禀告着。
“都请进来吧。”
“是小姐。”空青应下后很快的就有二十几个年纪各异的男子走了进来。
莫云笙朝玉竹看了一眼，对方会意地将桌子上的账本分发回去。
莫云笙淡淡道，“各位都是为府上做事多年的人了，账本算术的能力也都是信得过的，上面红笔圈出来的地方都看看，若有疑问就现在提出来，若没有就照着上面的数目补齐了。”
此话一落，将近一半的掌柜额冒冷汗，面色慌张。其中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堆着笑求情道，“小姐放心，小的回去后定彻查账目，给您一个交代。”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过错推得干干净净，再回去找个替罪羔羊丢过来给她做交代，功成身退。
莫云笙看着他笑了起来，“赵掌柜，你是要告诉我店铺里的账目你这个做掌柜的也不清楚吗？荣安伯府上什么都不多，账房先生还是有些中用的，要不...去顺天府理一理账目？”
“噔”的一下，赵掌柜地跪了下去，哀哭地讨饶着，“是小的猪油蒙了心，做下错事，小的一定将亏空的银钱补上，小姐千万莫要报官啊。”像他们这些欺下瞒上，中饱私囊下人若是被主家告到了官府里，轻者杖责五十徒三到十年，重责可是会流放的。
此刻的赵掌柜不敢再有一丝的侥幸心理，他知道自己小姐是说到做到的性子，不然就看看那明威将军府的事，那可是姻亲夫家，小姐都没有手下留情。
莫云笙两个眼梢都没给赵掌柜，铛的一下将茶杯重重放下，冷着声道，“我本是念着你们为荣安伯府操持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但你们也别把我当傻子糊弄，得寸进尺，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三日后在看，但凡账目上的数目填不上的就都到顺天府说去。”
此话一落，有人不甘，有人愤恨地瞪了眼赵掌柜，还有人眼珠子微转，这些莫云笙都看得一清二楚，却也没有作甚。
“若没别的事了就都下去吧。”
“是小姐，小的们告退。”面色各异的众人捏着账本离开了荣安伯府。
莫云笙朝着一侧的木槿道，“那些有问题的店铺都好好查一遍，若是有用的人就提上来，若是经营不善的就都关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木槿得了命令就退下了。
“小姐...是想把那些掌柜都换？”玉竹迟疑地问道。
莫云笙点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玉竹却生了顾虑，“可是这些都是店里用惯的老人，若是一下子都撤了会不会不太好？”尤其是这些人相互间都有着联系，也和供应商有着往来。玉竹担心一下子换那么多人会让铺子陷入危机。
“所以小姐才让木槿去查店铺找人。”空青接了句。
玉竹这才恍然道，“小姐是想让原先铺子里的人接替工作?”
“都是铺子里做熟的工人，他们并不比掌柜的经验少，只是缺个机会而已。”莫云笙淡淡地解释着。
玉竹举一反三道，“再加上有着前掌柜的下场做例子，这些人就更加不敢心生歹念了。”想到这里玉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奴婢多虑了。”
莫云笙偏头看了她一眼，玩笑般道，“多想着也无妨，日后...说不得用得上。”
“小姐这话什么意思？”玉竹没听懂，眼神询问着空青，空青耸了耸肩，表示不知。
这事管家走了进来，“见过小姐。”
“何事？”
管家略带犹豫地开口道，“这事原不该惊扰小姐，只是石头庄那边的管事来取钱，伯爷和夫人、公子都不在府上，老奴这才请示小姐。”这些账目的去向一向都是清清楚楚的，大额的钱出入也得拿着主子们的对牌才能入账。
莫云笙一头雾水地道，“石头庄的管事为何要来府上取钱？”这些庄子正常来讲不该是府上的进项吗？怎的现在听着像是反了。
“这是历来都有的事情，伯爷他们也都知晓。” 管家斟酌着用词解释，“明威将军麾下有只亲兵跟随他征战沙场多年，那些战死的将士家属或是受伤退下来的将士生活艰难，所以明威将军一直都有贴钱照看他们，每月送上些银钱和粮食、布匹。”
“只是后面明威将军府家道中落，伯爷于心不忍便帮衬着了，哪些人都是石头庄在打理的，今日管事是来取下半年的银钱的，这不是快到了仲秋节了吗。”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莫云笙是今天才知道的这事的，且李家的部曲让莫家来养，这算怎么一回事，就算之前因着父辈的交情帮衬一二，也没道理一直养着吧。
管家细想了一下道，“有七年左右了，刚开始是明威将军来府上取钱的，也写了借条，后面三年便是那庄头的管事自己来了。”
“每次取多少银钱？”
“一千两，一年两次，还有一些节日的衣物吃食，加起来每年在二千三百两左右。”
莫云笙沉吟片刻道，“你把人带过来。”
管家有些意外，但也没问什么，点头下去将人带了过来。
“小的见过小姐。”来的庄头胖乎乎的，面红色润，行礼间带着热络，脸上满是笑意。
莫云笙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对方，此人的衣着穿戴都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莫云笙心中存疑。
“石头庄上都种植了什么？”莫云笙问得的都是日常，这人也答得自然，“回小姐话，都是些瓜果蔬菜和禽兽，收入微薄得很，说起来也无聊...”
“具体些。”莫云笙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庄头第一次见莫云笙，一开始并未将对方放在心上，想着随便糊弄一下拿到钱就走入，但...此时在静默无声的客厅里也有些不安了。
“种了水稻、黄豆和果树等农作物，山上还圈养养了鸡鸭，还有鱼塘。”
莫云笙又道，“这些分别种了多少亩地，每亩地的收入时多少，还有鸡鸭每年的出入账目是几何，鱼塘里的鱼销售何处，价钱几何？”
“这、这...”庄头被问得支支吾吾的，明明是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他却比站在李校尉和李家主母面前还要紧张。
“答不出来？”莫云笙挑眉，转话道，“那我就问你个最简单的问题，石头庄是哪家的产业？”
“是明威将军府的。”庄头条件反射地回着，然后下意识地去看莫云笙，却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眸，顿时一个激灵，心头涌上股不安，干涩着声音唤道，“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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